“走,快点!”
“别杀我,我不是奸细!我是无辜的!”
“是不是奸细,你说了不算,得我们标统说了才算!最好老实点儿,不然的话,老子就一枪崩了你!”
士兵粗暴地推搡着被五花大绑的秦铭。
面对这帮蛮横又不讲理的大头兵,他是又憋屈又无奈,直呼冤枉。
何止是冤枉,简直是荒唐!
他本是2025年京华医院的一名外科主任医生,在出诊的路上,被一个高空坠落的易拉罐砸中,等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整个人便置身到了这片陌生的世界中。
震耳欲聋的枪炮声刺激着他敏感的神经,流血、死人冲击着他的三观!
这不是拍电影!
这里是真正的战场!
他四处躲藏着,直到被革命军的士兵抓住,他才通过聊天时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了这个时代。
没错,他确信自己穿越了。
不是盛世大唐,也不是繁荣大宋!
而是充斥着血与泪的屈辱清末!
大清宣统三年,十月初十!
比武昌起义晚了一个月的徐州起义战场上。
同武昌起义时的轰轰烈烈相比,只有三百勇士掀起徐州起义,他们的规模很小,但却悲壮惨烈。
因为起义仓促,再加指挥不当,寡不敌众的徐州革命军被装备精锐的清军一夜绞杀!三百勇士无一生还!
这是一段悲壮的流血历史。
如果能够坚持七天的话,他们就能等到江浙联军驰援,光复徐州!
可惜,他们没有等到革命胜利的欢呼时刻。
“报告标统,抓到一个自称是医生的奸细!”
时任起义总指挥的江天策,此时已经疼的无法站立,他的肚子上有一道被子弹旋出来的空洞!
子弹打进了他的腹腔里,剧痛难忍!
枪炮声响了整整一夜。
这场由他指挥发起的起义运动,由于缺乏重火力武器和援兵支持,不仅攻不破清军那固若金汤的防线,还损兵折将,此时,已经彻底变成了清军单方面的剿灭战!
现在的他,已经束手无策。
“既然是奸细,那就拉出去毙了吧。”无心顾及的江天策随口一句话便决定了秦铭的生死。
这让秦铭瞬间急了,搞什么呢?审都不审就直接杀!太草率了些吧!
急忙高呼道:“别杀我!我不是奸细,我是一名医生,我也是革命者!是专程来协助你们起义的!”
“嗯?你?”
江天策皱眉,怀疑的目光审视着他。
不记得徐州地界的革命党成员中有他这么一号人,难道是兴中会?还是同盟会?
“我真的是一名医生!不信你看!”
秦铭打开了随身携带的医药包,让他们检查。
江天策看过去,这里面有手术刀、绷带、药片、以及缝合用的器具。
看着这个军官眼神中仍有质疑,秦铭灵机一动,解释道:“我叫秦铭,是孙先生学生,受宋教仁先生和孙先生委派,专程从海外回来协助诸位一同起义的,今天夜里刚到徐州。”
“嗯?你也是革命党?”
他的头上没有辫子,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显然不是忠于清王朝的人。
要知道,在清朝,不留辫子可是死罪。
只有热衷于反清的革命党才会去辫明志,以此来表示与清王朝一刀两断!
“给先生松绑,既然不是清军奸细,多有得罪了,不过,你真的是医生?”
江天策仍对他的医生的身份有所怀疑。
瞧着江天策肚子上的伤势,秦铭瞬间明白了自己应该怎么做,二话不说,从医药包里取出白手套戴上,拿起了手术刀。
“这位长官,我可以来帮你取出子弹。”
“好。”
略一思索,江天策坦然的脱下了外衣,露出了一身健硕的肌肉。
秦铭这才看清,原来在他的身上的枪伤远不止一处,不仅肚子上的伤,他的肩胛骨也被子弹击穿!
“标统,此人来历不明,您让他治伤,万一他心生歹意……”管带提醒道。
“如果他真的是歹人,那你们就一枪打死他给我陪葬!如今我重伤如此,早晚也得死,既然横也是死,竖也是死,何不放手一搏!”
他明白自己的伤情,如果再不抓紧治疗,今天晚上就是他的死期。
“没有麻药,会很疼,你要忍着点!秦铭善意的提醒道。
“呵呵,我连死都不怕,何惧一点点疼,尽管来就是了!”
江天策用一根棍子咬在了嘴里,坐在椅子上,双目圆睁,盯着天花板。
“小子,你最好小心点,若是敢耍花样,老子绝对一枪崩了你!”守在一旁的管带举枪威胁道。
此时正是举义决战的关键时刻,身为总指挥的江天策命悬一线,万一有个闪失,起义势必土崩瓦解,徐州革命党多年的经营也将毁于一旦!
此时此刻,容不得半点马虎!
“我要动手了!”
“来!”
秦铭锋利的手术刀划开了他的腹部,当刀锋划过他皮肉的时候。
可以清晰的感受到,江天策的身体紧绷着,颤抖!
他在忍受着剧烈的疼痛感!
浑身大汗淋漓,愣是一声不吭!
果然是条汉子!秦铭心中赞叹一声,然后继续专注于手术。
他这一枪挨得可是不轻,子弹旋转着打进了他的腹腔,强大的冲击力将他的肠子打成了三段。
这种伤势下,竟然还能硬撑着指挥,佩服佩服!
终于,他在腹腔里找到了那个子弹,用镊子将子弹从肚子里取出来,然后开始给他缝合肠子,用针线将受损的地方重新勾连,缝合。
轰!
就在此时,一发炮弹落在了院子外!
轰的一声巨响!
火焰和爆炸瞬间吞噬革命军所躲藏的房屋,砖瓦破碎,沦为断壁残垣的废墟……
这是清军从欧洲引进的75mm火炮的威力!
像是这种威力的火炮,徐州的清军兵团手中至少还有二十门!
突如其来的震荡感让在场的所有人惊了一跳。
“不好,难道是清军打过来了?快出去看看!”
管带急匆匆带着人冲了出去,屋里只剩下了秦铭和受伤的江天策。
一颗从院子里飞进来的小石子打在了秦铭的眼皮上,在这么凶险的局面下,他也仅仅只是眼睛动了动,缝合伤口的双手仍然是非常稳重。
镊子捏着缝针宛如穿花蝴蝶般将江天策被打断的肠子重新缝合好。
等最后一针缝合完毕之时,江天策浑身早已被汗水湿透,犹如冲了个澡一样,脸色惨白,浑身战栗,牙齿几乎咬穿了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