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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寒

月明寒

简介:
明朝末年,朝廷腐败,阶级矛盾严重,天下群雄并起,内有李自成、张献忠农民起义,外有东北女真人虎视眈眈,野心勃勃,寒冰,草根出身的孤女,被拜月教培养成杀手,蒋明溪,出身高贵的世家子弟。这两个有着天壤之别,本来可能一生也不会有交集的人,却在这风起云涌的乱世相遇了。乱世之中,谁也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寒冰的一生随波逐流,身不由己,却在看尽乱世风雨,山河破碎之后守住了本心。 月明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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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寒》一拜月教

    深秋十月,江南仍旧花红柳绿,青草盈盈的时节,塞外却已萧索一片,呼啸的北风卷起枯黄的落叶,漫天飞舞,生命凋零。

    暮色沉沉的长白山路像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黑纱,寂静、悲凉。东北的深秋早晚寒彻骨,虽然只是傍晚时分,路上已没有了行人,按照东北人自己的说法,这叫“猫冬”,村庄的家家户户的房顶上炊烟袅袅,女人们正在准备晚餐,孩子们则屋前屋后的打闹着,离长白山最近的这个叫做“二道白河”的小村庄,笼罩在一片安宁、祥和的气氛中。

    村子东北角的一户人家,女主人阿秀将洗好、切好的白菜、土豆放入爆好的锅中、翻炒几下,加入各种作料,舀些水炖一会,这是东北人的家常菜“土豆白菜汤”,就着汤汁在锅的四圈贴上玉米面活的大饼子,出锅之后再配上点酱汁、辣椒拌的萝卜条,对他们来说就是一顿丰盛的晚餐。两个孩子在屋里的炕上玩的不亦乐乎,炕是东北人家的专用床,用土和泥砌成,下端和灶台连在一起,当烧火做饭时温度就会传到炕上,非常的暖和,睡觉的时候上面铺上被子,暖暖和和的一宿,一间屋子往往三分之二都是炕,寒冬时,一家人吃饭,女人做活,孩子玩耍都在炕上,既暖和又舒适,是人们为了应对东北严寒天气而产生的智慧结晶。

    炕上,5岁的姐姐招娣哄着3岁的弟弟招福扔嘎拉哈,嘎拉哈是羊膝盖骨上的一块骨头、吃完洗净、抓着玩,一般四、五个嘎拉哈放在炕上,先扔一个,趁着这个没有落下快速抓一个,然后接先前扔的那个,再抓二个接一个,再抓三个接一个,看谁抓得多、接的准。五岁的姐姐显然比弟弟熟练的多,弟弟不甘示弱把嘎拉哈都抱在自己的怀里耍赖,正当姐弟俩玩的高兴时,“铛铛铛”的敲门声响起,这个时候应该是男主人到家了,阿秀快速去将门打开,边开还边说:“当家的回来了!”门打开之后阿秀不由得愣住了,站在门外的是三个风尘仆仆的男人。

    招娣和招福也跑出来迎接父亲,见到陌生人吓得往母亲身后躲,小村庄地处深山,交通闭塞,不常有外人来,小孩子腼腆、怕生。招福和招娣把脑袋从母亲身后伸出,好奇的打量着客人,三个人都牵着马,身穿裘皮,脚踏鹿皮绒靴,头戴黑色水貂帽子,当先一人三十多岁,面容清瘦,帽子下露出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见阿秀愣在门口,抱拳笑道:“这位大嫂,我们三人途径此地,天色已晚,却还没有找到住的地方,能否方便在您这留宿一晚,感激不尽”。“啊!快进来吧,这外面风大,进来暖和暖和吧”北方民风淳朴,对路过的旅人很是热情。

    三人和女主人穿过院子走进屋内,招娣和弟弟好奇的站在炕边望着客人,阿秀第一次和这种衣着考究的男人说话,有点不知所措,半天才说“俺家男人出去砍柴了,马上就回来了,要入冬了,这入冬了大山可就进不去了,所以啊,要趁现在没下雪多储备些,三位官人还没吃饭吧,饭马上就好,一起吃点吧”,这时另外两个人也将帽子摘下,第二个人是个胖子,身材高大,黑红的面膛上挂了个张飞眉,铜铃似的眼睛,满脸的络腮胡子,看年龄也就二十五、六。

    等阿秀看见第三个人的长相时不由得呆了,这个人是三人中最年轻的一位,只有二十左右的年纪,相貌俊美、剑眉凤眼、高鼻薄唇,身材倾长。阿秀见惯粗犷彪悍的北方男人,但觉这个小伙子比大姑年还漂亮几分,不由得看呆了、

    年轻人察觉到了女主人的目光,报以一笑,阿秀脸一红,这时又传来了敲门声,阿秀快步跑去看门,是当家男人砍柴回来了,只见男人推个小板车,车上堆满了枯枝、断木,边推边说“孩他妈,给我拽着点”,三个客人赶紧上前帮男主人把车拽进了屋里,到给男主人整蒙了,怎么家里一下子多出三个大男人。

    阿秀解释道:“这是过路的客人,想借宿一晚”,客人中为首的清瘦男人赶紧抱拳道:“大哥,我们兄弟三人想去山里收秋货,路过此地,借宿一宿,我叫费扬古,这是我的二弟和三弟,给您添麻烦了”。

    山里男人不善言辞,不会说什么,却烫了一大壶自家酿的高粱酒与客人了喝了,饭间,招福调皮的上串下跳,客人们也很喜欢逗他,当家男人点了一袋旱烟,自顾的抽起来,问起客人此行的目的,听说要进山,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惧色,阿秀脸上也很不自在,费扬古看在眼里问:“快入冬了,这山好进吗”?

    男人犹豫了一下说:“我劝你们还是别进得了,深山不太平”。

    “不太平是什么意思?我们想收点秋货,还请大哥告诉我们山里的情况,也好有个防备。”费扬古三人听完不但没有害怕反而来了精神,兴致勃勃的追问。

    男人喝了口酒,瞥了客人一眼说道:“这深山里有鬼”。

    “有鬼?”客人们一惊。

    “是啊,尤其是最深处的天池峰,这些年来都进不得了,多少人都有去无回啊!”。

    “有去无回,啥玩意那么厉害啊,大哥,你说得也太吓人了”费扬古的二弟那个胖子大声的问道。

    “老弟,你别不相信,进去打猎的人都被狼给掏了”。

    “狼掏了?”胖子没听懂。

    “就是给狼吃了”男人解释道,掏了是东北的土话。

    费扬古看了看男人,道:“不就是几匹狼嘛,不足为惧,我们哥几个走南闯北,什么没见过,几头狼,宰了便是。”

    男人“哼”了一声,挪动了下身子,道:“谁怕狼啊,村子里有的是猎户,别说狼,老虎都能给它撂倒,这不是普通的狼,成精了,据说有一人来高,牛犊子那么大,还刀箭不入,口吐黑雾,这就厉害了,多少老猎户和精壮的小伙被掏了肠子,前几年,还有官府进山杀狼”,男人停顿了一下道:“结果你们猜怎么着了?”

    客人们瞪大眼睛看着男人,男人伸手在脖子处一抹,叫道:“一个都没出来,平时,还能有一个、两个幸存的老百姓跑出来,百十来号配有武器的官兵却一个都没出来,你说这是狼吗?那普通的灰狼有这能耐吗?这是狼妖,还有人说,狼群里有东西!”

    费扬古盯住男人,问道“狼群里有东西,有什么东西”。

    男人猛地抽了口烟,摇头道:“有什么,有鬼呗,这深山老林子,反正是不干净了”。

    “大哥,你说得那么吓人,是不是亲眼见过啊”那个俊秀的青年笑嘻嘻的插话道,阿秀觉得这青年人越看越漂亮,笑的时候露出两个小虎牙,俊朗中透着可爱,不知平时得迷死多少女孩,可惜看样子铁定是要进山了,可惜啊!想着想着阿秀顿觉黯然,男主人一听青年这么说急到“那、那、那当然没见过了,不然还能活到现在吗?哼,年轻人啊,不知天高地厚,那山啊,还是别进的好啊,别进的好啊!!!!!”。

    费扬古看着男人道:“这些年,就没人见过狼群里的东西吗?”

    男人深吸了口烟,抬头时,瞥见夜空中的一轮明月,清冷的光辉透过窗棂,心里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脱口道:“见过的都死了”。

    风刮得更起劲了,呜呜呜呜,吹得窗棂当当作响,屋里的烛光伴随着风声剧烈的摇曳,人的影子被烛光倒影在墙壁上浮动着,配上刚才男主人说的一席话,还真有点鬼魅的味道,只是两个孩子浑然不觉,依旧打闹着,晚饭完毕,三位客人便回到西屋休息了。

    西屋平时不用,这回有客人,阿秀收拾了一下,把炕给烧的暖暖的,胖子将门关上,小声的嘟囔“我看这拜月教就喜欢装神弄鬼,养群狼吓唬人那”。

    费扬古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俊秀青年躺在炕上闭着眼睛,慢悠悠的说道“我倒觉得这拜月教深不可测,你想他们在山中蛰伏多年,可连周围的老百姓都难一睹真容,足见十分谨慎,能做到这么神秘,一定是组织有序、纪律严明的,这几年,我们派了无数的探子,没一个能回得来,只有一人能传出一份血书出来,绝不是一般的土匪、山贼那种乌合之众那么简单”。

    听着年轻人的谈话,费扬古眉头紧锁,点头说道“组织有序、纪律严明、培养死士、大肆敛财,哼,这拜月教这么苦心经营,必有野心。”。

    费扬古扬手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激起一阵烟尘,另两个人望着烟尘缓缓飘落,都默然不语。

    原来这三人并不是什么商人,而是东厂锦衣卫的盖世太保,来此是秘密查案的。

    这年为公元1636年,崇祯十年的深秋,这时的大明王朝,关内有如火如荼的农民起义,关外有虎视眈眈的努尔哈赤,真可谓内忧外患、风雨飘摇之际。

    可京城的那些达官显贵们丝毫不觉,还在大肆庆祝前几日,明将孙传庭大败陕西流寇,生擒贼首高迎祥,并带回京城斩首示众。

    贵族们觉认为,贼首高迎祥被杀,反贼主力已被围剿,剩下的残余,如一盘散沙,很快就会被消灭干净,我大明王朝,承天授命,繁荣强大,四方来朝,万古长存,岂是一个小小的高迎祥可以撼动的。

    至于关外的努尔哈赤,蛮夷一个,依靠山海关的铜墙铁壁和吴三桂的十万精兵根本不足为惧。

    崇祯皇帝也在为消灭农民起义而沾沾自喜,自居为中兴之君,一时间,朝臣纷纷上奏吹捧皇帝圣明,朝贺之声不断。

    素不知,大明王朝早已是强弩之末,这次胜利只是回光返照,后来证实这是明王朝的最后一个胜利,春风得意的崇祯帝如果知道10年后自己的结局,不知会做何感想,而那些卖力吹捧、拼命向上攀爬的大臣们如果知道10年后竟会落个救生不得,求死不得的境地时,会不会为今天的苦苦攀爬而后悔。

    人生的有趣之处,在于看不到结局,所以才有希望,其实,这些希望最后十之八九都会如绚烂的肥皂泡般破灭了吧,活着,大抵如此,人如蝼蚁,苍天无情。

    而就在这欢呼庆祝的时刻,一股暗流正汹涌澎湃而来,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近几年,京畿等地出现了一个神秘的组织,叫“拜月楼”,类似黑社会的性质,垄断了京城的赌场、妓院等下三滥,又很有油水的生意,没有人能说清楚这个组织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只是前些年,京城原来那些地头蛇,赌场把子,莫名其妙的失踪,横死,所霸着的地盘纷纷易手,落入谁人之手,说不清楚,幕后之人从不露面,只知道管事的是一群操着东北口音的年轻人,每人把守一个场子,这群人的首领名叫王明,也很年轻,此人是个生面孔,不是京城人,不用看,只听那口东北口音就知道了,那这事就不对了,要知道中原有句古话:“强龙不压地头蛇”。

    京朝建国两百多年,自明成祖朱棣迁都燕京,京城已经繁荣了上百年,多少皇亲国戚,多少达官显贵,这里的人脉关系错综复杂,关系网交错纵横,说白了,就是京城的水太深了,地头蛇互相倾轧还来不及,竟被一个外来人全灭了。王明此人也比较耐人寻味,要知道,中原社会历来讲究出身、讲究资历,京城是天子脚下,皇城根上,一个砖头飞出去,砸了十个人,9个是官宦人家,还有一个是皇亲贵胄。

    王明这种没出身、没资历、没背景的整个一个三无人员的外地人,不靠官府,不攀显贵,就把不服的人全灭了,把京城最大的肥肉给吃了,竟然没人敢吭声。

    对他的了解,似乎只有住处门帘上那块匾额,三个烫金的大字“拜月楼”。他手下的人也自称“拜月楼”中之人。

    本来,这种不入流的案件,衙门管就好了,国家此时正值多事之秋,无暇顾及。也可能大家揣着明白装糊涂,知白守黑。不过一件事的出现,连皇帝也坐不住了。

    假金子事件,刚开始只是流通与市井,有官员调查过,可查案的官员离奇死了,案件悬着,这次庆祝剿灭反贼时,皇帝拿出库银赏赐将领,发现有的金子竟长出“绿毛”来,皇上大怒,下令彻查,事态越发严重了,官金都查出假的了,连官金都敢染指,这假金子还不得遍布全国啊,还有,那些真金子都去哪里了,这事被老百姓知道了,必然人心惶惶,物价上涨,到时候新一轮的混乱到来,后果不堪设想,想到这,皇帝和大臣们都惊出了一身冷汗,也庆祝不起来了。

    崇祯帝传召了东厂锦衣卫下了死命令,查不出来就拿人头来见,所有的锦衣卫行动起来,查遍全国的熔坊,最后,沈阳的熔坊查出了问题,假金子就是从这里流出来的,逮捕了熔坊的所有人员进行审问,熔坊总管供认,这种假金子已经生产了四、五年,材料特殊,用肉眼几乎无法鉴别,指使者是一个叫拜月教的组织,这个组织势力强大,在沈阳城经营多家赌坊,手段残忍,对于不服从者往往全家灭门,他的前任就是被灭了门,他实在是不敢不从啊。

    锦衣卫连夜抓捕“拜月楼”,这个组织的消失,与出现一样神秘,一夜间,各地人去楼空,如人间蒸发了般,这个案件是费扬古的老师,大学士周延儒审理的,没有人见过“拜月楼”的真容,最后只审出了一点,假金材料从长白山运来的。听到这三个字,周延儒的心慢慢的沉了下去,几年前,山海关总兵吴三桂上报说吉林长白山一带活跃着一个神秘教派,倒卖私盐和武器,京城先后派去了几批锦衣卫去查都是有去无回,只有一个飞鸽传书回来说贼匪穷凶极恶,人数众多,密谋所图,绝非普通山贼,干系重大,可人最后也没回来。

    之前国事紧张,没有重视此事,现在看来真是失误,这拜月教暗中长期暗中积累财富,又倒卖武器,难道是一股新的反贼?周延儒反复琢磨王明这个人,半响,“啪”的一声,重重的拍在桌子上,气的直抖道:“王明,明亡,王明,明亡,哼,好嚣张的贼子”。立刻叫来费扬古,让他立刻亲自带人去长白山查明情况。

    费扬古耳边回响着周延儒的叮嘱:“拜月教洗钱制钱,掏空国库,这是窃国,他们与高迎祥那些反贼一样,都是在撼动大明根基,只是高迎祥在明,他们在暗,所以拜月教更可怕,更可恨,你一定要将他们连根拔除,以绝后患啊”。

    费扬古,任东厂锦衣卫副都统、监察御史,乃锦衣卫二号人物,统领盖世太保,官居二品。

    得到授命,立即带着得力手下,化妆成收秋货的商人来长白山附近转悠半个月了,消息少的可怜,拜月教神秘到连周围的老百姓都很难一睹真容,想到这里费扬古叹了一口气,翻了个身。

    黑暗中胖子呼噜声渐起,心想这人真是心宽体庞,这么快就入睡了,此人名叫曹旭东,跟随他多年,性情粗犷、心直口快是个很得力的助手,至于那个比大姑娘还漂亮几分的年轻人叫蒋明溪,来头可不一般,父亲是翰林院大学士蒋朝宗,大伯是当朝都御史蒋正宗,兄长蒋明堂是探花,正是蒋明堂将弟弟推荐给他做副手的,出身权贵,进锦衣卫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费扬古一开始没看上这个一帆风顺的世家子弟的,不过时间长了,发现这个公子哥还蛮机灵的,做事胆大心细嘴严,比曹胖子会看事,于是办差经常带在身边,一来给蒋明堂面子,二来弥补曹胖子的粗心。

    不过这小子长得太好看,到哪都招风,而蒋明溪来者不拒,对于那些对他有好感的女人们,他都彬彬有礼,若有若无的,弄着人家更是浮想联翩,听说他家里已经给他和某大官的千金定亲了,这小子却还这么到处留情,哼,还是个纨绔子弟,费扬古打心底这么认为。

    费扬古看着窗外浓浓的夜色,心中的担心也和这漆黑的墨色一样,久久无法化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