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疼吗?”
遥徽站在距离狱门一尺之遥的地方,眼神穿过狱门,直直落在重行身上。他眉目含笑,声音很轻,却一字一句说得清楚。
重行站在神都刑狱最深处,眉头微皱一脸严肃地望向他,缠着纱布的右手微微向后缩了缩。
她没有立即回答,左手轻轻覆上刀柄,紧张起来。
细小的动作,遥徽全看在眼里,微笑着上前逼近一步,声音却温柔许多,“凡是中了咒术寒烈,若只以药材延缓伤势,每日如虫蚁噬咬,且腐烂肌理骨肉。你现在右手拿不了刀对吗?”
重行眉头愈加紧锁,不自觉向后退了一步,低声反问道:“殿下这是何意?”
“你先别怕。”遥徽上下打量她几眼,心里暗道有趣,但很快平静下来,换上郑重其事的语气,“我只是想做个方便你我的交易。”
重行仔细观察遥徽的脸,想从细微处辨别他提议的真伪,左手不自觉加了一分力度。
右手的伤能尽快解决,重行求之不得。可与刑狱囚犯交易是神官大忌,一旦被他人知晓,她自己也将面临重罚,前途尽断甚至有性命之忧。
更何况面前人出身尊贵,被囚刑狱前久居高位多年,兼领过神都大司马和大司寇双职。
自己不过一个下级神官,今年才初入神都,手段见识都太过稚嫩,没有把握讨到便宜后能全身而退。
风险如此巨大,她何必沾泥上身。虽然伤势凶险,但目前还能承受,抗一抗或许还有转机。
心中拿定主意,她昂首立于狱门前,不卑不亢道:“多谢殿下好意,重行消受不起。”
见是如此,遥徽瞬间冷下脸,唇角挑起一抹笑,倒也没有鄙夷嘲讽,只是端起居高临下的姿态,声音继而冷下来:“先别拒绝得这么干脆,前日妙音司遇袭,无数神官平民为寒烈所伤,不唯你一个。
而事发突然,药令监只能先顾及神族贵胄。你职级低微又无家世依仗,暂领些药材延缓伤势已是万幸,等到药令监抽出身来,你这胳膊还保得住吗?
你应该清楚,凭借身法修为入职的神官,如果连刀都拿不了,便等同废物一般,还谈何前程?你今日大可回去瞧瞧,右臂的伤口是否流脓且边缘发黑,药是否还能缓解疼痛。”
三言两语,便在她安定下的心里再次搅动起风云。
重行迟疑,沉默不语。
他说的是实情,其实自昨日起,领回的药粉已没有大用。
八百年前,遥徽曾在领兵时中过此术,那次军中伤亡惨烈他亦不知所踪,不久又完好无损回来,未经药令监医治就恢复如初,并且迅速扭转战局。
为来日计,重行思忖着,动摇了。
正要说话,却听到有人叫她出去。
两厢权宜,重行只好暂时搁置了这边,匆忙往外面去。
来人是中师落月,进入刑部后一直带她的师父,神色匆匆似乎十分急迫。
来不及行礼,重行见了他便问道:“师父找我是有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