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恩躺在床上,刚结束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消耗了她不少体力,此时懒的手指都不想动。
男人的手臂还搭在她身上,若有似无的捏着她腰间软肉,脊背麻麻的忍不住想笑。
“薄总,这次结束之后,我还找你助理吗?”
不合时宜的话成功让薄夜皱眉,他不耐烦地翻了个身,为池恩的不解风情,事后温存的好时刻,就这样被她搅乱。
“缺钱了?”男人的鼻音很重,带着浓浓倦意。
“不是,这是我最后一次干这种事了,”即便说出那个让人羞愧难当的词也没有让池恩脸红,她流畅的接了下半句话,“这次过后,薄总,我们就断了吧。”
刚涌上来的困意顿时消散不见,薄夜冷嘲一声:“你要从良?”
“我要回去继续念书了。”
忽略男人的冷嘲热讽,池恩有些遗憾的说。
这回,男人眼底彻底清明了。
“池恩,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他咬牙。
“薄总,我今年才二十一岁,”池恩从床上爬起来,薄被顺着她肩颈滑落,曼妙的身材曲线就这么直接大胆的露了出来,池恩垂下眼,“跟您的那年,我才十九。”
薄夜沉默。
他都忘了,池恩今年才二十一。
这个年纪的女孩,大多还在学校的象牙塔里,过着衣食无忧的快乐生活,不为生活奔波劳累,只有池恩,三年前她出现在辉夜,干净,也可怜。
轻易攫住了他的全部视线。
从那以后,池恩就成了他一个人的专属。
薄夜给的钱不低,因此池恩随叫随到。
大概是习惯成自然,他从没想过有一天,池恩会主动提出结束。
“你别后悔。”
薄夜冷冷放了狠话。
他不是会主动挽留人的性子。
话说到这个份上,池恩就明白,他是同意了。
平心而论,她很感激三年前薄夜出现在辉夜,解决了她的燃眉之急。
可他出钱,她卖身,银货两讫的生意,归根结底,谁也不欠谁。
池恩总不能一辈子都耗在薄夜身上,她也有自己的生活与路要走。
况且,她一直都知道,薄夜能看上她的一个原因就是,她侧脸很像一个人。
曾经抵死缠绵的很多次,她被男人强硬的掰过侧脸,舔舐她耳后的那颗小痣。
薄夜把她当替身,她扮演的尽心尽力。
池恩捡起地上的衣服穿好,小脸清丽也倔强,最后,她对着床上的薄夜深深一鞠躬。
“谢谢你,薄总。”
“你是不是接下来还要感谢我三年来对你的细心栽培?”薄夜死死盯着她的脸,想从她平静的表情中找到一丝波动。
很可惜。
什么也没找到。
“滚吧,”薄夜失去耐心,冷笑一声,“你只要别后悔。”
“那这次结束之后的钱。”
池恩迟疑。
“会有人打到你卡上,”薄夜青筋绷紧,被气笑了,“再多问一句,你就别想再拿到一毛钱。”
池恩明智的选择了闭嘴。
关门的时候,薄夜还保持着那个动作没动。
池恩向来猜不出他的心思。
以前是为了讨好金主,不得不猜。
现在已经断清关系,也就没必要给自己再找麻烦了。
她深呼呼吸一口,转身走了出去。
门合上的声音惊醒了薄夜。
他觉得心里一股无名火骤起,偏偏无处发泄。
一旁的枕头上还带有余温,以及淡淡的不知名花香。
无一不再提醒,池恩已经离开的事实。
“刺啦——”
啤酒被打开的声音在路边显得格外清晰,池恩从便利店出来,晃了晃手中的酒瓶,抬头闷了一大口。
她从没喝过酒,以前只看薄夜喝过,他喝的那些都是意大利酒庄空运过来的顶级红酒,价值不菲,一瓶就要几十万,味道也不是五块钱一瓶的啤酒可比拟的。
别人都说借酒浇愁,池恩也说不清自己哪来的愁,只觉得从酒店出来后,心里闷的慌。
她突然想到之前在薄夜家,不小心打翻了一瓶红酒,仅是看着酒瓶上一连串看不懂的英文就让她后背都在冒汗,觉得自己一辈子恐怕都要被这瓶酒绑死了,战战兢兢告诉薄夜,他却毫不在意。
“一瓶酒而已,大惊小怪什么?”
当时他说的,就是这句话。
人和人的差距怎么那么大啊?
池恩叹了口气,鼻尖有些酸,灌了一口啤酒赶忙咽下。
几十万能买了她全部,对于薄夜来说,不过是消遣的玩意。
她当然也做过灰姑娘的美梦。
但童话之所以是童话,恰巧就是因为它从不会在现实上演。
待在薄夜身边越久,她就越能清楚认知到,两人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更别说,他马上要结婚了。
池恩无意做小三。
她的母亲深受其害,她也不会走上她最厌恶的那条路。
池恩抬手招了一辆车,报出地名后,躺在后座昏昏欲睡。
还是被司机叫醒的。
池恩睡眼惺忪睁开眼,问司机多少钱。
“五十六。”
司机飞快说出一串数字,收了钱后,池恩刚下车,他就一脚油门轰然而去。
空气中,他的话也被拉长。
“神经病,大半夜来什么火葬场,呸,真晦气!”
池恩无语,狠狠冲扬长而去的车辆竖了个中指:“怎么,难道你以后不会来火葬场吗?”
火葬场二十四小时都有人轮班。
这里是除了医院,看惯了生离死别的地方。
“我取周美玲的骨灰。”
女孩清凌凌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管理员眼皮子差点都耷拉上了,闻言一个机灵,毛孔都张开不少,他看了一眼池恩,年纪轻轻一个小姑娘,深更半夜还敢来火葬场,真是胆大。
人死之后烧成灰,其实装不下一个罐子。
归根结底,不过是捡一部分做个念想罢了。
“喏,周美玲的,给你。”
池恩面无表情垂眼看了片刻,才慢吞吞答:“谢谢。”
人其实有三次死亡。
一次是身死,其次是葬礼,最后是遗忘。
记得周美玲的人不多,更遑论最后池恩蹲在路边,借着头顶惨淡的路灯,将盖子打开后,扑通扑通全把骨灰撒进下水道了。
“我不欠你了,”她盯着灰白的水面,声音低的几乎要听不见,“至于你说的那个人,我也不会去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