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九歌光脚走回滨江市中心那天,被同城新闻推上了舆论高潮。
傅家养女被绑架这件事,短短一个月已经在滨江市闹得沸沸扬扬,无数记者都在争先恐后抢占第一手新闻,就像是无孔不入一般蹲插在各个地点。
所以在姜九歌刚进市里没几步,无数摄像头与镁光灯如同潮水般对准了她。
她衣着破烂,浑身是伤,头发更是不知多久没洗,早已全部打结在一起,又脏又臭。
但她的狼狈却恰好成了这群记者的卖点,所有人都争先恐后的将她最难堪的样子拍下来。
从这一刻,那个张扬拨扈,鲜活明亮的姜九歌便已经死了,她最后一块遮羞布也被这些记者无情的撕扯了下来。
“不要拍了……”
让她留下最后一丝尊严……
她终于有了反应,企图用手挡住自己的脸。
谁料,她的手才刚挡住脸颊,便被旁边人毫不留情的大力甩开。
“什么傅家养女,不过就是傅家养的一条狗,贱命一条的下贱东西!在这里装什么清高?”
说话的人有恃无恐,因为现在,没人再为她撑腰。
之前她仗着傅家养女的身份,滨江市里谁敢不给她三分颜面?
可这次,她被绑架了一个月,傅家那边不曾出过一次面,甚至连赎金都不肯交,所有人都明白过来,所谓的傅家养女,也不过如此。
她木讷的看着周围,嘲弄,轻蔑,唾弃,幸灾乐祸的嘴脸将她围的密不透风......
她轻扯嘴角。
对啊......说得真对,她只不过是一条狗而已,一条傅家的狗......
突然,一群身穿黑色西装革履的保镖从密不透风的人群里打开了一条路。
姜九歌机械般的抬起头,为首的保镖是左奕,她认识,在她死缠烂打傅晏礼的那六年里,就是左奕无数次的将她从各个有傅晏礼的场合“请”走。
“姜小姐,傅总在公司等您,上车吧。”
左奕淡漠的开口,眼神却毫无焦距,只有那双冰冷锐利的眸子在扫视姜九歌的时候闪烁了一瞬,似是在同情。
没有多余的话语,姜九歌只是认命般轻轻的点了点头,随即坐进路旁停靠的车子里。
一路上,车里气氛安静的可怕。
好在不多时,车子便稳当的停在了傅氏集团楼下。
左奕十分绅士的替姜九歌拉开车门,用手护住车顶。
“谢谢。”
姜九歌道了声谢,左奕却转变了脸色。
要知道以前的姜九歌根本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更别提主动道谢了。
她跟在左奕身后,在公司众人讶异的目光中,上了顶层。
“咚咚咚……”
左奕叩响了顶层总裁办的门。
“进来。”
熟悉而又冰冷的腔调让姜九歌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的手指紧紧攥着,因为长期不见阳光而苍白的脸色上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凄楚。
左奕十分识趣的退了下去,随着“咔哒”一声,姜九歌拉开了总裁办的门。
傅晏礼正在办公桌前批阅文件,看到她来,这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目光朝着她这边扫视过来。
他慵懒而又优雅的站起身,一身黑色的衬衫勾勒出完美的线条,衬衫扣子被解开了三颗,露出性
感的锁骨,独具男性的荷尔蒙,可那双阴郁的桃花眼,却又让人感觉到一丝疏离,仿佛他们之间隔了千山万水,遥不可及。
“姜九歌?”
他诧异的叫了她的名字,似乎是在确认眼前的人。
嗯......
“你怎么成了这副样子?是故意装可怜给我看的么?”
傅晏礼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清冽好听,但也是一如既往的毫不留情。
装可怜?
她被绑匪绑架了一个月,像个乞丐一样,被人灌泔水,被人用细针扎指甲缝,被人用无数棍棒拖鞋打在身上,他竟然觉得自己是在装可怜?
她遭受这一切非人虐待的原因,只是因为他不肯交赎金,当初父母去世时留给她后来被转赠给傅家的那些股份,市价也远远不止500万吧。
或许在他眼里,根本不会在乎她的生死,他只会在乎傅家的名声,她以这副惨相出现在媒体面前,怕是给傅家掀起不小的舆论风暴。
“对不起,傅总。”
姜九歌低垂着头,如今的她,面对傅晏礼的命令,不敢反抗一句。
之前是她没有认清楚自己的位置,直到傅晏礼不交赎金她才明白,她不过就是仰仗着傅家才能苟延残喘的一只卑贱蝼蚁。
傅晏礼听到姜九歌的话,眉宇间先是划过一丝惊诧,随后,满意的勾了勾唇角。
“看来温情说的没错,给你点教训,你才会学乖。”
傅晏礼朝着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姜九歌一怔,随即迈着僵硬的步伐向他走近。
傅晏礼注视着她的脚下,眯了眯狭长的桃花眼。
原本洁白的地板,因为她的踏足,沾染上了一个又一个的血色脚印,随着她的逐步靠近,眉头渐渐蹙起。
他一系列的表情变化全被姜九歌看在眼里,她以为傅晏礼这是在嫌弃自己。
她连忙用身上破烂的衣袖擦拭起来,可擦拭了半天,地板又被她脏兮兮的衣服弄得更加脏乱,她低着头,不知所措。
别擦了!
傅晏礼的声音冷冷的,似乎是在强忍着怒火。
他三步两下的走了过来,姜九歌本能的后退。
“别,别打我!”
姜九歌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躲避,蹲在地上,死死的用手护住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