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攸拎着一件黑白配色女仆装,考虑着该不该在雇主脸上表演一套军体拳。
“入了我们陆家,就要守陆家的规矩,说话得好听,手脚得利索,眼力见得赶趟,雇主所言即圣旨,我作为保姆总管向来只传达少爷的思想,你们在这里就记住一件事,竖起耳朵听令,夹起尾巴做人。”
对面的妇女约摸五十来岁,吊梢眉眯眯眼,满脸写着尖酸刻薄。
“我想问问,我的男性特征应该……还是挺明显的吧。”乔攸举起手中的女仆装。
富丽堂皇的豪宅大厅中央,一排形色羞赧单纯的少女中,他178的身高和凸出的喉结透着满屏违和感。
保姆总管对他神秘一笑,手肘捅捅他的细腰,凑在他耳边声音黏腻拉丝:
“这都不是事,只要你肯听话,雇主自然不会亏待了你。”
乔攸手指一抖,抱着女仆装退半步的动作是认真的。
用两秒钟思考了一下当前情境,乔攸确定,他穿书了。
作为职业点评人,乔攸以其角度刁钻、视角独特且语言犀利的点评风格荣登文娱up主no1,全网粉丝破千万。
为了蹭他热度,不少漫改、文改剧的剧组砸重金找上门,希望他能做期视频针对原著深入剖析,提高原著知名度,便于他们做文改剧的前期宣发。
前天,乔攸接到了《无关风月》剧组的合作邀请,挺文艺一名,结果一看原著小说:
《霸道陆总极速爱》
影视大繁荣的年代,这么直白老土且烂俗的小说也是挺稀罕的。
梗也是烂大街的欠债梗:
烂赌的父亲、年幼的妹妹和破碎的他,遇上了沉浮于家族商战,冷峻无情且从没笑过的他。
强取豪夺、失忆替身加追妻火葬场,集狗血于一篇的耽美文。
对于原文倒背如流的他根据周围奢侈装潢一合计:
每天捏着鼻子恰烂钱就已经很头疼了,头疼ax,他竟还穿进了刚锐评完的狗血小说里。
没关系,牌烂自有天帮忙,穿都穿了,看看穿成了哪个举足轻重的男主角。
哦,是连姓名都没有,一个任人捏扁搓圆再拉长,周旋于男主攻受恨海情天之间的男、保、姆……
对面的保姆总管开口了:
“诸位,今天是你们进入陆家首日,你们将有一个月的考核期,想赚这五万一月的工资,靠的是勤奋,求的是认真。”
刚打算连夜跑路的乔攸:
五万一月?
不确定,再看看,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穿来时兜里只有二百块的乔攸确定,他不会和钱过不去。
“去换好衣服,回到自己岗位,陆少五点到家,届时全部下楼列队欢迎。”
狭小的杂物间,是保姆们的专属休息区,这陆少还挺大方,一人一杂物间。
就算房间原本不是杂物间,为了契合他们的身份也硬要往里塞点破物烂什。
乔攸望着地上的女仆装,七尺男儿与生俱来的尊严不允许他多看一眼。
但是,五万块呢。
耻辱地套上衣服,感受着细腻白丝擦过腿部皮肤时柔软顺滑的触感。
乔攸咽了口唾沫。
他鼓起勇气对着镜子看过去。
裙底双腿笔直修长,被蕾丝围裙勒出的细瘦腰身,以及长期不见日光养成的嫩白通透妈生好皮上镶嵌着圆滚滚的大眼睛,一时间,他竟觉得这身女装意外和自己很搭。
羞耻、羞耻,再看一眼。
至于原主,乔攸也不知道这男保姆到底长什么样,书中懒得给他浪费笔墨。
换好衣服,对着镜子转了个圈,羞耻了十秒后接受了这个设定并欣赏这个设定,继而在总管的指挥下各忙各的。
乔攸摸鱼g,陆少房间里的青花瓷杯他来回擦了十八遍。
倏然,头顶响起三百六十度立体播音:
“陆少已经抵达门口,所有人全部下楼列队欢迎。”
乔攸拎着抹布下了楼,看到小女仆们着急忙慌整理着裙摆头饰,不知什么时候还上了淡淡彩妆,挺胸抬头站成一排。
乔攸怀疑:真缺钱?别不是缺陆少吧。
他形色懒散站在最后一位。
彼时,镌刻着精美浮雕的华贵大门由两位司机毕恭毕敬打开,霞光万丈,火红背景下透出两道黑色的剪影。
这画面,乔攸见过的。
小受第一次进陆家门就是这样的环境描写。
为首的男人高大俊美,西装革履矜贵冷艳,盛气凌人的眉眼间透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气势,步伐如风,身姿挺拔如松。
“欢迎少爷回家——”丫头们齐齐鞠躬喊道。>>
保姆总管迎上去,娴熟接过陆少陆景泽递来的西装外套,一改刚才刻薄嘴脸,毕恭毕敬微微颔首:
“少爷,晚餐已经备好,请问您想先吃饭还是先洗澡。”
陆景泽抬手松了领带,目光傲然看也不看她一眼,低沉的嗓音略微喑哑:
“先洗澡,顺便——”
他大手一抬,将躲在身后的男生拽了过来,道:
“把他也给我洗干净。”
冷不丁被拽过来的男生是书中小受常有的外貌描写方式:
纤瘦的身体、干净的气质,如小鹿般灵动含羞的双眸。
纵使众人疑惑,但不能过问主人私事这是规矩。
训练有素的保姆总管依然恭敬:“明白,我这就准备热水。”
被陆景泽拖过来的男生瘦瘦小小,紧咬着下唇,微红的眼尾透露着一股隐忍。
也不知在哪个黄泥汤里滚了一圈,浑身脏兮兮,长裤膝盖处还破了个洞,露出的皮肤白皙带着伤红,极白极红的色调对比产生了强烈的视觉冲击。
“陆景泽,你想怎么样。”他哽咽着,语气中却全是倔强。
乔攸打量着男生。
出淤泥而不染,穷困潦倒还倔强,除了自尊心再一无所有,男主受标配。
陆景泽解开钻石袖口,慢条斯理摘了江诗丹顿随手扔给保姆总管,冷傲的脸上漫上一丝讥讽嘲意:
“你好像没有资格质问我,在这个家,你只有乖乖听话的份儿。”
乔攸蜷缩了脚趾,慢慢翕了眼。
尬脚抠墅,懂?虽然这句话他已经在无数狗血小说里见过,但脱敏治疗失败xn,又浑身掉小米啦。
“吴妈。”狗血小说标准保姆姓氏,陆景泽就这么喊出来了,“带他去洗干净,洗完后,他身上什么样,你就什么样。”
吴妈平静地接受了自己是条池鱼的事实,恭顺鞠躬:
“是,少爷。”
在小受阮清隐忍不甘的目光下,陆景泽将领带丢给保姆,目视前方阔步而去。
倏然,站在队尾摸鱼的乔攸感觉眼前一暗。
他幽幽抬头,望见了陆景泽冷傲的侧脸。
陆景泽刚走过去,又退回来。
在乔攸疑惑的目光中,陆景泽忽然对他抬起手。
乔攸警惕抱胸后退三步:
“干嘛,别碰我,我可不想日后你俩吵架还要被你们拿出来言语糟践。”
原文中是这样写的:
【陆景泽有重度洁癖,但他丝毫没意识到他每天用84消毒液洗的手就这样触碰了自杀未遂满身污泥的阮清。
他的洁癖已经到了佣人都无法忍受的程度。每天列队欢迎他回家的小保姆们,十个有九个都要被他挑刺,什么制服上落了头发、胸牌没有保持一百八十度、口红擦出了嘴角一点……】
先不说他每天要用84消毒液洗手这件事已经违背生理和人性,原文里就因为陆景泽天天在保姆身上鸡蛋里挑骨头,导致前期对他并不了解的阮清一度认为他是故意招惹年轻小保姆们,本质就是个花花公子。
后来每每二人吵架,阮清都要提一嘴:
“是啊,你对我能有几分真心,恐怕在你心里我还不如那些小保姆重要。”
陆景泽则嗤笑回应:
“小东西吃醋了?你说,哪个保姆不顺眼,我现在就让她走人。”
劳动局是什么,重要么?
彼时,眼前的陆景泽扑了个空,眉头紧蹙,上下打量着乔攸:
“新来的?不懂我规矩?”
吴妈赶紧跳出来背锅:
“小乔是新来的还没经过上岗培训,今天第一天带他熟悉环境,冲撞了您是我教导无方,我替他向您道歉。”
陆景泽冷笑,抬手轻点乔攸胸牌,冷声道:
“那我也让吴妈省点工夫,教教你。你只要记住在我的视线中,连一颗灰尘都不能见到,你的胸牌,想办法处理了,晚饭后如果我再见到这只胸牌,你今天就给我走人。”
乔攸:?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胸牌。
神金!这是脏东西?这分明是“攸”字中间的竖笔画。
“陆少,恕我直言,你是不是丈育啊。”乔攸直言不讳。
陆景泽似乎不知道丈育是什么意思,又拉不下脸问,索性岔开话题:
“总之,晚饭前我不希望再见到这只胸牌。”
说完,拂袖离去。
乔攸扬起笑脸,眉眼弯弯似月牙:
“好的少爷,保证完成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