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毛……王小毛你出来!”娢烟急吼吼地喊着。
噼啪……一阵闪电把雨夜照得惨白森森,雨水灌进了窗台,窗帘被风搅得乱飞。
她的布偶猫——王小毛钻进自己叠的纸盒里消失了。她趴在地上,把眼睛凑近纸盒的门洞往里看,空荡荡的。
这个发现让娢烟毛骨悚然。
她以为自己眼花了,抓起纸盒翻转过来,门洞朝下,噼里啪啦一阵磕,可是里面啥也没有。
明明是钻进去了,怎么会没有?莫不是自己看花眼了!
“小毛?小毛……”
娢烟把灯全部打开,把屋子翻了个遍,丝毫没见到王小毛的踪迹。小毛子是真的钻进纸盒里消失了。
确定了这个事实,娢烟脊背一阵寒凉。她蹑手蹑脚把纸盒子摆正,眼睛睁得滚圆,盯着纸盒子的门洞。
她抓起一个布娃娃,试探性的把娃娃扔进门洞里,又把盒子端起来晃了晃。
完了。娢烟抱着轻飘飘的纸盒子,心沉了下来。很明显,娃娃并不在纸盒里!她又抱起纸盒,把眼睛凑进纸盒门洞,里面确实啥也没有。
她吓得一把将纸盒扔得老远,一屁股跌坐在地,额间渗出冷汗。
这是什么古怪?
娢烟试探性地又喊了几声:“小毛……小毛……王小毛?”
除了窗外的雷鸣和闪电,一个鬼也没有。娢烟捡起自己的一只拖鞋,朝那纸盒扔进去。巧得很,平时她玩套圈游戏从来没个准头,这一下就把拖鞋扔进纸盒里。
拖鞋也被吞了。
娢烟一阵懵,呆滞了片刻,娢烟不信邪,鼓起勇气爬到纸盒旁边。横了心,闭上眼睛,把右手伸进纸盒,把拖鞋捞出来。
伸手所及,里面啥也没有。这就是一个普通的纸盒子。
娢烟打消了恐惧,取代的是满满的好奇心。她把盒子捡起来,沿着折叠的痕迹拆开,确实是普通的盒子无疑。
她从小就喜欢折叠各种纸制玩具,练就了一双灵巧的手。这日晚上,她又叠了一个大纸盒,本打算给王小毛当小“别墅”,没想到,这小房子叠好了竟然把王小毛给吞了。
纸盒拆开了,剩下纸板,小毛和她的拖鞋仍不知所踪。娢烟又不得不把纸板原封折叠起来,还原成先前的纸盒子。
目视纸盒,端坐良久。娢烟最终把自己的头伸进了纸盒的门洞里,想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哎呀……”
娢烟刚把脑袋伸进去,就感觉整个身体被缩小了似的,屁股被一股力道一掀,整个人被吸了进去。
她感到一股旋风席卷着自己,汹涌巨大的吸引力裹挟着她,将她拖进了纸盒的世界里。
无尽的压迫感和速度感拖拽撕扯着她。眼之所及是无尽斑斓的色彩,耀出灿烂光华,各种颜色的光影在她眼前拖出一道道飞逝的残影。
她看见光影的尽头有一个灿若星辰的光球,那光球不断地膨胀收缩,发出心脏跳动般的咚咚响声。
嘭……嘭……嘭嘭……
那个光球不断吸引着娢烟的身体,让她无法抗拒地向光球飞速靠拢,仿佛是灵魂对躯体的召唤。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眼看就要撞向那个光球了,娢烟看见那个光球里团着一个沉睡的轻飘飘的身影。
突然,娢烟无法控制地骤停在光球跟前。她和光球仿佛悬浮在宇宙虚空里的两个唯一的存在。她脚踏虚空,四周皆寂。唯有那光球发出越来越响的咚咚声。
娢烟和光球里的身影气机交感,她感到原本倍受压迫的心脏被释放开来,重新感受到心脏的跳动。
咚……咚……咚咚……
娢烟的心跳和光球里发出的咚咚声合上了拍子。
咚……咚咚……娢烟的身体猛地被提了起来,仿佛被绳子从半空吊了起来的木偶,胸口无法抗拒地被拖拽着朝光球靠近。
滋滋滋……电流光束张牙舞爪地爬上娢烟的身体,虚空里一片煊赫灿烂的金光炸开,仿佛骄阳刺穿了黑夜,娢烟被极度煊赫的光芒刺得闭上了眼。娢烟和光球合二为一。
“……”一声响彻云霄的钟声敲响。
她感到一团强大的力量穿透了自己的身体,她知道一定是那个光球。那光球里仿佛蕴藏了无数的知识和秘密,这一刻,她仿佛穿越了尘世、穿越了灵魂。
她觉得自己知道了什么,又仿佛什么也不知道,所有的信息不断重组,但始终缺乏一条重要的灵感,无法将那无尽的秘密串联起来。
“呜呜……”
强大的溺水窒息感袭来。
凤麟洲,天凤国沃北阿依亚,一处荒凉的墓地。
“贾子快点,快点……天快亮了!”一个身着牧人长袍的中年汉子催促。
“疯哥,我的脚被卡住了!”一个水瓢脑袋顶着一根小辫儿的男子撅着腚卖力掰自己的右脚。
“就你他妈的事儿多,要不是蔡头被骑兵抓了丁,老子才不要你这个憨货来趟这活。”中年男子啐了一口,试图独自推开棺材盖,“这个墓老子踩点很久了,里面肯定有不少值钱的玩意儿,你莫坏老子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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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这棺材板儿真重。贾子,你他妈的磨蹭啥呢?快点!”
“疯哥,你咋知道里面一定有值钱的玩意儿?”
“就你这点眼力见儿,成不了事!”那叫疯哥的中年男子将火把往棺材一凑,“你瞧这是啥?”
水瓢脑袋:“是啥?”
“啪!”疯哥一巴掌扇在水瓢脑袋上,“这是先天凤皇族的标志,金凤图。”
水瓢脑袋眼睛睁得溜圆,一脸崇拜:“疯哥,你可真厉害!先皇族的墓你都敢挖!”
“你懂个屁!这个墓葬在阿依亚荒原的最北边,离京城翎都数万里,周围除了天图河啥也没有。而且是个孤坟,说明这个墓根本不在皇族监视范围内。只有这个棺材上的图案显示了墓主的身份,说明这是一个落魄皇族。”
“对对对……疯哥说得对,通常皇族的人死了都埋进皇陵了,这个孤坟在沃北荒原肯定没人管。先挖了再说……”想到马上就要发财了,水瓢脑袋激动不已。
水瓢脑袋把脚拔了出来,二人各站一边,协力推开棺材板儿。
疯哥将火把往棺材里一照,二人脑袋凑近,往棺材里一看。
一个十六七岁模样,面容姣好,身着沃北牧民的年轻女子,静静地躺着。尸体丝毫也没有腐朽,更无一丝死气,倒像是睡着了一般。
“天神啊!这这这……莫不是见鬼了!”水瓢脑袋双腿发软,“人都埋了这么久了,咋瞧着还呼气儿一样鲜呼呢!”
疯哥一把抓住水瓢脑袋胳膊:“瞧你那副软蛋样,这说明里面有宝贝,皇族的人历来有些神奇宝贝,可保人死不腐。快点,拿着火把滚一边去,老子倒要看看有些啥宝贝!”
水瓢脑袋听疯哥这么一说,恐惧散去,立刻配合。
疯哥双手抓住棺材里的女尸肩膀,用劲一掀,将那女尸生生从棺材里拉了出来,扔在坡地上。
二人在棺材里捞来捞去,啥也没有。
疯哥气急败坏:“真他娘的晦气!什么孤坟野鬼,连个值钱的玩意儿都没有!”
疯哥挖了一晚上坟,没捞着好处,憋了一肚子火气。回头瞅着坡地上躺着的女尸,眼珠子一亮,把女尸头上的金银首饰搜刮了干净。
“走吧疯哥,多少咱不算白来。”水瓢脑袋许是瞧着那女尸跟自己年纪差不多,心生了同情,担心疯哥最后连衣服也给人扒了,做鬼也不得体面。
疯哥得了些金银首饰,稍稍平息了怨气,但心中还是不满,临走踹了那女尸一脚。
那女尸本躺在坡地上,被疯哥一脚踹得滚下了坡。水瓢脑袋赶忙在心里替疯哥说好话:“妹妹……呸……祖宗别怪,疯哥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有点火气。”
“哗啦……”
水漂脑袋听见水花拍打的声音,暗道罪过,他知道那女尸滚到天图河里去了。
……
“来人呀,来人呀,快救人……河里……河里有个人!”
“还活着吗?”
“不知道。”
“快、快把她捞上来。”
……
娢烟缓缓睁开眼,模模糊糊看见一群陌生的人围着她。待她恢复意识,双目清明时看见了一张温暖慈爱的脸。一位身着长袍,慈眉善目的婆婆,拿了袍衫给她。
“姑娘,快快裹住!天图河水冷清,可别受了冻!”
这是娢烟醒来后,看清的第一张脸,脸上满是无尽地关怀和温暖。她不认识这许多生人,不记得自己是谁,身在何处。
将养几日后,娢烟恢复了神采,出门去透透风。荒原上羊群如织,天边骏马如飞,荒原上的牧人歌舞欢腾,空气里弥漫着肉汤的味道。天地辽阔,耳边传来雄浑悠扬的歌声。
我遥望皑皑的雪山
我等待归来的鸿雁
你的骏马
追逐云间
我的长鞭
挥舞眷念
……
若问人间美好,眼前便是了。目之所及,蓝的天,绿的地,游弋的白云,团团肥羊,伴那悠扬的歌声,娢烟痴痴入了迷。
“姐姐,姐姐!”毡房里冒出一个童子,迎着她奔了来,身手很是敏捷,活像一只欢蹦的小鹿。
那童子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红扑扑的脸蛋,看上去很是精明又活泼。娢烟还发现这个小童的左侧耳朵旁边长了一个小小的揪,俗称“子耳”。这个子耳很特别,像一个梅花苞,十分可爱。
“奶奶唤你,快去。”
小童名唤昂沁,其木格奶奶的孙子,沃北阿依亚的小猎人。
荒原上的风奔放劲烈,灌进娢烟衣袍、撩起她飞舞的长发。姐姐真是神仙般的人!昂沁从未见过如此特别的姐姐,看得痴了。
她的眼,似荒原夜空最亮的星;她的眸,似天图河里荡漾的碧波;微笑时皎月凌空;锁眉时百花顿首;行动时灵狐逐兔。
昂沁就此成了娢烟的小尾巴,阿依亚山丘上一道绚丽的风景线。骄阳、鸿雁、姑娘、童子、肥羊…
“昂沁,我们走。见奶奶去!”娢烟轻快地唤道。
进了毡房,舀了一瓢水大口饮下,心下顿然快活。
“姑娘,天图河把你带来,相遇即是天神的旨意。既来到这里,若无去处,阿依亚就是你的家,我和昂沁就是你的家人。”奶奶那温暖的双手牵着她,慈爱的声音治愈着她。
“好!奶奶!阿依亚是我的家,奶奶和弟弟就是我的亲人!”娢烟扑进奶奶的怀里,流下感动的泪。
“姐姐,我长大后娶你,好不好!”昂沁嚷道。
奶奶和娢烟惊了片刻,相视一笑。娢烟揉了揉昂沁乱糟糟的头发,笑笑。“小屁孩,你才多大?就知道娶姑娘了!”
在阿依亚的日子里,娢烟学会了骑马挥鞭。和村民们相处愉快,其乐融融。村民们问她,来自哪里?叫什么名字?她都不记得了。
在高高的山丘上,坐在一块玄色巨石上,荒原上的风似姑娘吟唱,吟唱着山高水长。既然忘却了前尘,我便取这荒原的风声为名吧。风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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