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葬场】
四个保镖拦住周言昭,要抢夺她怀里的骨灰盒。
“大小姐,你父亲吩咐,你母亲的骨灰他要亲自处理,你不能带走。”
“你可以带走你外公外婆的骨灰。”
周言昭吃力的抱着三盒骨灰,木讷着小脸,毫无情绪起伏的问:
“周明义真要这么绝情?”
周明义是她父亲,位高权重,腐败不堪,罪该万死,很可悲摊上这样个亲爹。
同样的事她前世经历过,再经历一次只感到麻木。
没错,她重生了。
重生在‘妈妈遭陷害,受辱自杀;外公外婆被逼死’这个时间点,太迟了。
“大小姐,得罪了,请把你母亲的骨灰交给我们来处理。”
看着人高马大的四个保镖,十四岁的她无力反抗,只能顺从。
不过她早有准备,把母亲的骨灰分成了两份包着,藏在外公外婆的骨灰盒中。
“好,你们给周明义带句话,我等他火化,也扬他骨灰。”
保镖们不接话,小丫头这大不敬的话没人敢转达。
为首的保镖拿了叠在最上面的一盒骨灰,骨灰盒上贴有她母亲的黑白照。
她绕开保镖,很平静的抱着外公外婆的骨灰盒出去。
一辆黑色迈巴赫停在火葬场大门口。
俊美男人西装革履,斜靠在车头,他微微低着头,侧脸一片阴郁。
周言昭知道,此时他正在品尝报复的快感。
为了报仇,他卧薪尝胆的蛰伏在周家,是要她全家命的。
当年她爷爷和父亲犯了大错,拉了一群替罪羊顶罪,其中就有他父亲。
他父亲冤死在狱中,他家破人亡。
从今天开始,周家将进入毁灭倒计时,周明义的结局是锒铛入狱,挨枪子。
一群贪腐大蛀虫,会被他一个个拉下马,为国为民除害。
他有正义没错。
可她妈妈和外公外婆是无辜的,不该在他的算计内,万不该拿她妈妈作为击垮周明义的突破口。
这仇不共戴天,她跟高升注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周言昭垂下眼帘,咬牙压下波涛汹涌的情绪,抱着两盒骨灰,朝着男人走去。
见她出来,高升动作自然的拉开副驾驶座旁的车门,开口语调温润:
“墓地买在东郊,我送你过去。”
周言昭没像以前那样霸占他身旁的位置,也没像以前受了委屈扑进他怀里哭。
她把骨灰盒搁在地上,拉开后座的车门,而后抱着骨灰盒坐了进去。
也许是她不哭不闹太过平静,高升微微眯眼,透过车窗打量了她好一会儿才上车。
周言昭自知还没能力跟他斗,暂时不能翻脸。
实在懒得演戏应付他,她干脆闭上眼睛假寐。
一路沉默。
她太累了,只要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前世痛苦不堪的遭遇。
周家一垮台,她就会沦为他的小玩物,受尽折辱,他会娶周小月,而她到死都是小三。
她知道自已会死在二十六岁。
高升在她后脖颈植入了一枚定位器,只有电话卡大小。
他说,小昭太顽皮,防止跑了找不到。
那定位器的芯片材质含高辐射,在她体内不久大脑就癌变了,查出来便是晚期。
死于脑癌晚期,多完美的死因,他高升想让谁死,双手从不沾血。
她死时异常痛苦,双目失明,血从口腔、鼻腔、耳朵止不住的往外涌。
孤苦无依的她,死后无人收尸。
她签了一份遗体捐赠协议,把自已捐给了医学院做大体老师。
想起这些,寒意从心底直往外冒,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极力掐断思绪。
耳边突然响起男人温和的询问:
“小昭,很冷吗?还是哪不舒服?”
周言昭猛然睁眼,对上后视镜中高升那双深邃好看的眸子。
不得不说,他这双眼睛相当具有欺骗性,当真是看狗都深情,看她这仇人之女也深情。
周言昭与他对视着,内心再无波澜,命令道:
“把空调调高点。”
这话再次惹来男人审视的目光。
“最近怎么不叫我升哥哥了?”
周言昭被问得犯恶心,攥紧了拳头,垂眸看着骨灰盒,拼命抑制情绪。
“我刚失去三个亲人,哪有心情认你这野生哥?”
前面等红绿灯。
他停稳车,没调高空调,脱了黑色西服,递给了她。
“穿上。”
周言昭没接衣服,转头看向了车窗外。
“不用。”
高升对她向来没耐心,解开安全带,探身过去,直接把衣服盖在了她身上。
被一股熟悉的雪松香包裹住,周言昭浑身一僵,生理性反胃,恶心的想吐。
“听话点,别跟大人犟。”
他比她大七岁,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总装出一副大哥哥姿态,确实很招女孩子喜欢。
而此刻,周言昭很想抽他几个嘴巴子,撕烂他的人皮面具。
用了极大的毅力才忍下这股冲动。
她在心底暗暗发誓:要习武,要报仇,这辈子绝不做他玩物,死也要拉他垫背。
等他坐回去继续开车,她拿掉他的西服,垃圾似的往旁边一扔。
火葬场离东郊墓园近,很快就到了。
高升没跟过去,吩咐墓园的工作人员带她进去。
拥有前世记忆,用不着工作人员带路,她知道外公外婆的墓买在哪。
没有丧礼,没有亲朋来悼念,只有一个未成年的她。
与前世不同,这次她没眼睁睁的看着周明义把妈妈的骨灰倒进马桶。
前天她就做好了安排。
趁着此时高升和保镖没盯着,她急忙把骨灰交给了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
“拜托了,一年后我来取,到时再给您十万酬谢金。”
男人是她外公的司机。
他红着双眼,很悲痛。
“不用再给钱了,董事长和夫人对我很好,这事交给我,言昭小姐请放心。”
男人没敢停留,抱着骨灰,迅速离开。
这是一个合葬墓,里面只放了两束白菊花。
墓园的工作人员没多问,帮忙把盖板盖好,盖板的缝隙用水泥密封好,也就完事儿了。
周言昭孤零零的跪在空墓前,还是红了眼眶,冲着空气自言自语:
“外公,外婆,妈妈,你们不该丢下我。”
“你们一走,我的身边全是魑魅魍魉,我活着会很累。”
她在墓前没跪多久,周明义发现那盒骨灰是假的,派人来了。
高升接了个电话,带着一群保镖闯进了墓园。
他眼神越过她,抬手指着她外公外婆的墓,果断下令:
“掘墓,三人的骨灰一起扬了。”
他果然猜到她把妈妈的骨灰跟外公外婆的藏在一起。
保镖们领命:“是!”
周言昭保持着平静,拍了拍裤腿上的灰,转身就走。
墓园太偏僻,这路段不好打车。
路口停着三辆车,迈巴赫是高升的,那两辆奥迪是保镖们外出办事开的。
她随意挑了一辆奥迪,上车,淡定的等着。
差不多等了半小时。
高升带着保镖们出了墓园,杀气腾腾的朝着车走来。
瞧这神色就是,骨灰没扬成,扬了两把菊花。
周言昭暗爽了一把,双眼一闭,双手抱胸,二郎腿一翘,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受尽折磨死过一次的人,很豁得出去,什么都不怕了。
车门拉开,一股熟悉的男人气息袭来,她的下巴被用力掐住。
高升依然是好听的语调,透着点凉意:
“小昭听话,别耍性子,父亲的脾气你应该清楚,告诉哥哥,骨灰藏哪了?”
这要是以前,娇滴滴的她肯定哭了。
而今她连眼皮都懒得动一下,挥开他掐下巴的手,嘲讽的挤出四个字:
“一群废物。”
高升眉头蹙起,眼神深沉,近距离的审视着她。
明显感觉到小丫头变了,不再是小废物窝在他怀里哭着求安慰。
从她母亲自杀的第二天,她高烧四十度醒来就变了,像换了个芯子似的。
她是知道了什么?
若是知道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就不能留了。
高升眼底闪过杀意,俊脸紧绷,点了点头。
“好,这是你自找的,父亲收拾人的手段……你可别哭。”
他跟保镖换了车,载着她,一脚油门,周家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