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云城显得格外冷清,凉风吹过更是让这冷清的街道平添了一份萧瑟。忽然间的绵绵细雨,让本来繁华的街道少了小贩的吆喝声,也少了它原本的模样。
“滚出去,没钱喝什么酒呀”
远处的名为烟雨楼的酒楼门口一名白衣少年被酒楼小二赶了出来。少年没有说话,也没有去拍掉身上泥土。他只是回头看一眼酒楼,看了一眼骂骂咧咧的酒楼小二。步履蹒跚的朝前走去。面对周围指指点点的人群他更是充耳不闻。
少年并没有离开这里,而是来到下一家酒楼,可是遇到的却是同样待遇。他就这样一家酒楼一家酒楼的走。可是却没有一家给他酒喝。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穿着蓑衣急急忙忙的走过街头。对于少年行为他们只是看一眼便走了,没有太多惊讶也有浓厚的兴趣。又或者说对于这个五年以来天天都在云城每座酒楼讨酒喝的少年已经见怪不怪了。
少年似乎累了他坐在街角任凭雨水打湿衣衫,他抬头看着细雨蒙蒙的天空,眼神空洞没有焦距。只是那偶尔滑轮脸颊的一丝泪水证明他还活着。
少年似乎已经休息够了,他慢慢的站起来,走进一家酒肆抱起一坛酒就跑。不过很快就被酒保追上了。
“废物,你还敢抢酒喝,打不死你”少年死死的抱着酒坛蜷缩在地上任由三四个酒保不停的踢打。
“拿过来,你松手,哎呦喂,我还不信了”面对抱着酒坛不肯松手的少年酒保已经没有耐心,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算了吧,那坛酒给他”酒肆内传来了老板的声音,这才让酒保停手。
少年踉踉跄跄的爬起来,抱着酒坛准备离开。
“呦呵,老板送你酒一声谢谢都不会说吗”看着闭口不言的少年酒保就要再次动手。
“算了由他去吧”老板撑着雨伞从酒肆走了出来。望着少年一瘸一拐的身影,不由的摇头叹息。
“老板,他每天都来抢酒,你为什么还要给他”酒保对老板的行为感觉困惑。
“那是你不知道,他五年前还是一个风华灼灼的少年天才,整个云城谁没受过他恩惠,可如今却落得这般田地”老板的话语有些酸涩。
酒保不解的看着老板,眼里满是疑惑:“既然云城都受过他的恩惠,可这些人却要这样对他”
“哈哈哈,这就是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呀,你好的时候谁会忘记你,你落魄的时候谁会记得你,以后他来拿酒,就给他吧,莫要在打他了。”老板一边说着一边走进酒肆。
“知道了老板”酒保虽然不能理解老板话里意思,但还是选择了遵从。
少年抱着酒坛拖着满身伤痕的身体一瘸一拐的走在清冷的街道上,那身影显得孤独寂寞,和这座城,这条清冷的街道都显得格格不入。仿佛这条街道,这座城都要将他摒弃在外。
少年走了许久,他穿过街道,走过城门来到云城郊外一座破庙。这座小庙真的很破很破,门上歪歪斜斜的牌匾依稀可见土地庙三个字。庙内屋顶只剩下一半可以遮挡落下雨水。四面已经不去处的窗户,刮进丝丝凉风。少年走进庙内在墙角坐了下来。似乎带着细雨的秋风刮了进来让他感觉到了凉意,他不由的紧了紧湿漉漉的衣衫。打开了那坛他视如珍宝的酒坛,猛灌了一口。
他就这么静静的坐着,不知道何时眼泪已经从眼角滑落流过了他湿漉漉脸庞。五年虽然过去了,可是他怎么也不能忘怀,五年前的那个夜晚,那是一个让他从天堂跌入地狱的夜晚。
他望着天空思绪似乎穿过了蒙蒙细雨,穿过了灰蒙蒙的天空回到了五年前的那个夜晚。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少年声嘶力竭的喊叫着。
可对面的女孩似乎无动于衷,她平静的看着少年:“你觉得你很深情吗,可是在我看来那是你傻,你爱我,我就一定要爱你吗?醒醒吧笨蛋。我从来都不爱你。”
面对女孩无情嘲讽,少年依然不敢置信,明明付出了真心,明明相约白头,可是仅仅两年的时间却让一个人变得如此彻底,少年依然不愿意相信女孩会背叛自已:“瑶瑶你告诉我不是真的对吗?你告诉我这都不是真的。”
女孩的脸上露出了鄙夷神色:“龙星辰,你可真傻,我说什么你都相信。好吧那我就再次告诉你都是真的。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才是我爱的人,而你什么也不是。”
在龙星辰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走进来一个男人和那个他爱着的姑娘相拥在一起。
他无法接受心爱之人的背叛,以至于男人的攻击打在身上都浑然不觉。
不到片刻功夫全身的修为顷刻间化为乌有。
一夜之间他从一个天才变成了废人,眼睁睁的看着心爱之人和别人相拥离开却无能为力。
至此以后他浑浑噩噩的过着每一天,那些曾经看着面慈心善的人们似乎一夜之间变换了嘴脸。
都说时光如梭,岁月流逝似乎从来不会因为谁行为什么事停下来。一晃眼两年过去了,原本意气风发的天才少年,变成了如今的落魄模样。
岁月无情,那世界又何尝有情呢。这座繁华的云城不会因为曾经的天才少年落魄了,就会有所变化,它依然按照固定的模式继续运转着。可是云城虽然平静,但少年却随着一个女孩的到来再起涟漪。
随着少年的思绪飘飞,一个女孩的身影缓缓的浮现出来。
“辰哥哥,你别这样好不好,你和我回去好不好,甜甜心疼”女孩满脸的泪水心疼抚摸着少年的脸庞。
“你为什么要来,如今的我还值得你留恋吗”少年的眼神空洞,冰冷的话语带着一丝愧疚。
女子凝视着眼前的少年,紧紧地将他拥入怀中。曾经,他是那般意气风发,如今却落魄至此。“值得的,一切都是值得的。你是和我一起长大的未婚夫,永远都是。甜甜只想嫁给你。”
少年望着眼前的女子,心中满是疼惜与感动。只因幼年时的一句话,她便不远千里来到他身边陪伴着他。然而,他自知不配,不忍连累她:“不,你走,走得越远越好,我不想见到你。”少年的眼中虽有不忍,口中却说着绝情之语。明明是他有负于她,可她却装作若无其事。他不愿拖累她,希望她能觅得良人。可女子又怎会愿意:“不,辰哥哥,甜甜只爱你,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自那以后,少年,或者说是龙星辰的身边,多了一个女子,每日陪伴他住破庙,卖酒谋生,夜晚相拥为他取暖。
然而,女子的身份注定了这段感情无法长久。女子的家人到来,将她带走。临行前,女子抱住他,在他耳边低语:“辰哥哥,甜甜现在是你的未婚妻,将来是你的妻子。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都是。”女子走了,龙星辰的心也再度陷入死寂。
他知道这一别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破庙里龙星辰空洞的眼睛里泪水依然在滑落。
甜甜,你可安好?是否一切顺遂?是不是已经定亲,辰哥哥不能亲临道贺,甜甜不会怪辰哥哥吧。
雨夜,寒风凛冽,侵入破庙。那孤寂的白衣少年,满身污秽,若此衣还可称作白衣的话,更显落寞。
似乎这个夜晚的雨,淋湿的不只是云城,还有京城。繁华的京城,也因这场雨早早熄灯,唯有丞相府小姐的闺房,灯火依旧。
女孩端坐窗前,凝视窗外连绵不断的雨,泪水浸湿了衣衫。
“辰哥哥,甜甜不在你身边,你可安好?那些人是否还殴打你?你要等甜甜,甜甜一定会去找你。若甜甜还有生机……”
咳咳咳,一阵咳嗽传来。
甜甜悄悄将染血的手帕攥紧。然而,她的咳嗽声还是惊醒了丫鬟。
“小姐,你又吹风了,快进来。你的身子受不得寒。”丫鬟取来一件毛茸茸的斗篷,披在甜甜身上。
甜甜看着丫鬟关切的神情,微微一笑:“小柔,无妨,我会照顾好自已,辰哥哥还在等我去陪他。”
小柔看着自家小姐苍白如纸的面容,心疼不已,泪水夺眶而出:“小姐,那龙星辰有何好,让你如此念念不忘,甚至为了陪他,让自已……”小柔泣不成声。
龙星辰低估了甜甜对他的爱,他未曾察觉,自云城一别,甜甜便久病不起。加之相思成疾,其身体每况愈下,甚至到了油尽灯枯之境。家族为保她性命,破例让她修仙。然这三年来,她修为虽与日俱进,年纪轻轻便已突破筑基境,达至结丹境,令各大宗门皆惊叹不已,欲招其入门,却都被她婉拒。
尽管她的修为日益精进,但身体却未见好转。大夫告知丞相,甜甜此乃心病,须解开心结方能痊愈。
甜甜看着侍奉她多年的小丫头,不禁心生怜悯:“小柔,你不明了,你家小姐此生唯辰哥哥一人,亦只爱他一人。我之所以愿修仙,只为能早日康复,方可寻他。我要伴他左右。你可知他现今境况不佳。”
“他不好,小姐你又岂能安好?你的身体已然……”小柔泣不成声。
“好了小柔,我会保重自已,不见辰哥哥康复,我死不瞑目。故而,我会好好活着。为了辰哥哥,我也定要好好活着。”
甜甜不再说话,望着窗外,思念着远在云城的心上人。
分隔两地的二人,在这烟雨迷蒙的夜晚,或许是相遇的最佳时刻吧。两个孤独的身影,带着同样思念的心,在这凄凉孤寂的雨中,仿佛相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