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青山脉常年笼罩着一层白雾,偶有晴天白日,会从阳光刺碎白雾的一角,看到白雪皑皑的山峰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绵延几百万里的大青山脉,时而雄壮如仰天怒吼的暴熊,冲天而起,时而如蜿蜿蜒蜒的大蛇,绵延起伏。
不时可以看到郁郁葱葱的山腰上,有数人才能合抱的大树,有冲天而起的鸟群,有白鹿跃起,猿猴攀跳,一片生机盎然。
大青山脚下有许许多多、世世代代在这里过活的村庄、小镇,偶有大一点的城池,斑驳的城墙上,布满横七竖八的伤痕,有深浅不一的齿痕、有长长的爪痕,无不在向世人述说着它悲壮的过往。
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山村,早起的集市上,人头攒动,买和卖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好不热闹。
“卖糖葫芦喽,又大又甜的糖葫芦,小娃娃,要不要,二文钱一支哦”
“轧花布,轧花布,好看又好穿的轧花布”
“炊饼.....”
“羊汤,好喝的羊汤......”
一个卖女性成品衣服的小摊前,一大嘴妇人死缠卖货小哥说着“你在便宜点”,
卖货小贩眉毛都快拉到嘴角了,委屈的说着“大姐,我啥时候坑过你,最低价了,真不挣钱”说完又堆着笑脸给大姐说着“衣服就像给您量身定做的,颜色也好,你看这做工,这走线...”,快拉下来的眉毛又神奇的跳了回去,然后指着衣服的边边角角......
突然一声“让开”如惊雷般炸响在街道上,
只见一个精壮的汉子,光着膀子,高高隆起的肌肉上还滚落着新鲜的汗水,他一边喊,一边用他粗壮的胳膊把身前的人划拉到一边。
大张着嘴的妇人被这一划拉,直接向后倒退,卖货小哥连忙去扶,哪曾想力道太大,小哥随着大嘴妇人“噔噔噔”的齐齐摔倒,好死不死的妇人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小哥的脑袋上。
只听“啊-嗯嗯--”的声音闷闷的传出来,小哥是只有出来的气,没有进去的气,小哥举起的手是推也不对,不推也不对,只能使劲拍着地面,霎时间烟尘四起,好在妇人一骨碌爬起来,小哥这才缓过一口气,脸憋得通红,拍着胸脯给自已缓气。
“王开山,你赶着去投胎啊,没看到这么多人”
“小哥,你没事吧,你推什么推,我到没啥事,要是把这小哥......”
“哎呦,翠花姐,这位小哥,对不住,对不住,家里有事,手上力道大了点,大伙包涵则个,包涵则个,以后去我铁匠铺,买东西打八折”
说完大汉王开山就蒙头继续往前冲,一边跑一边喊“让开”“让一下”“让开......”
大街上的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呢,王开山已经冲出去老长一节了。
大嘴妇人徐翠花嘀嘀咕咕的说着“平时挺稳重的一人,今天这是怎么了”
眼睛转了转,脸上的神色也开始不好意思了,饶是不在青春年少,但这坐人脸上,属实有点脸颊发烫。
扶起地上的小哥,给他拍打拍打身上的土“就按你刚才说的价,衣服大姐买了”
“哎,好,好,谢谢大姐”
王开山冲出闹市区,一路不停地向着自已家狂奔而去,浑然不顾路边肆意生长的红柳枝,将自已身上划下的道道血印。
一边跑,一边嘴里还念叨着老天保佑、祖宗保佑之类的话,原来家里婆娘今天临盆了,现在正在家里生产,家里差人过来给他送信,都来不及听第二句,扭头就往外冲。
当气喘吁吁的王开山跑到家门口时,只见家门上面搭着一块红布,屋子里面传来自家婆娘痛苦的声音。
“啊,啊啊,疼啊啊...啊...”
“使劲儿,保持呼吸节奏,听我的,在使劲”
一个老妇人的声音从房子里面传来,王开山听出来了,是前几天刚去找过的刘稳婆的声音,她老人家是村儿里最好的稳婆,村儿里接生的活基本都是她干的,接生经验丰富。
听到这里王开山顾不得缓口气,大声直接喊道“素娥,别怕,我回来了,我就在外面,啊,别怕,别怕”
“你个哈怂,不知道素娥这几天临盆,跑去铁匠铺做啥了么”
“爹,这不是最近活多,想着多挣点,素娥生了多给她买点好东西补补么,早上我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我也不知道这么快呀...”
王开山听着婆娘痛苦的喊声,双拳紧握,一边来回踱步,一边向着屋里望去,隆起的肌肉都在一跳一跳,脸上汗水混合着泥土,冲刷下一道一道的沟渠。
老爹王仁“吧嗒吧嗒”抽了两口旱烟,看着眼前这个来回转圈的儿子。
“你属驴的呀,别转了,去灶房找你娘,刘稳婆让烧热水,你去给你娘打点水来”
“使劲儿,闺女,大娘看到娃儿的头了,按照刚才的使劲儿方式,继续使劲儿”
浑身都被汗水打湿的素娥,双眼中透着疲惫和害怕,听到说孩子快出来了,眼中开始不断溢出从未有过的母爱,颤抖的双手用力抓紧床单,咬着嘴唇,声嘶力竭的喊着。
“啊,娃儿,你快出来呀,啊.......”
“快去呀,没听到说娃儿快出了,还杵在这干啥”
“哦,哦哦”
回过神的王开山去墙角抓起水桶就向井口跑去。
“王老哥,你去烧水,让我大姐过来,孩子头有点大,得上点手段”
“好,好,刘婆子,需要啥你尽管说,有的我都拿来,没有的我想办法”
“对对对,刘婆您说要啥,我去准备”
打好水的王开山也听见了稳婆说的话,急忙接话到。
“开山呐,娃儿头有点大,现在需要用剪刀、烈酒、蜡烛、热水、止血粉、毛巾”
“都有,家里都有,刘婆我去找”
王开山转生回到自已的工具房,找到剪刀、止血粉,又去灶房喊着老娘一起拿了蜡烛和烈酒、毛巾。
冲着老爹王仁喊道“爹你去烧火,我在这里接应”。
“开山,稳住,你是男人,是父亲、是丈夫,别慌,天塌下来你都得顶着,事情都需要你拿主意呢”
老娘于秀沉稳的声音从身边传来,看着老娘焦急中又带着镇定的眼神,王开山的心神也慢慢的沉了下来。
“生孩子,是每个女人都要闯的生死关,把东西给我,在这等着,我和你娘进去。你娃是个有大福气的,别怕,一会儿你还得伺候你婆娘和娃娃了”
听着稳婆安慰的话,王开山深吸一口气,就像一尊门神一样立在门口,手搭在门框上,捏的门框都“吱吱”响,嘴唇微颤却语气坚定的说着:“素娥,我在外面呢,别怕,我守着你和娃儿呢”
在灶房烧火的王老爹,听着儿媳妇传来痛苦的叫声,看着锅中烧开的热水急速的翻滚,水汽四散。
“老汉今年五十有七,才有一个孙子,老天保佑我老王家,保佑我王家!”
王老爹双手合十,举过头顶,向着四面八方一一拜过。
“哇--哇--哇哇-----哇”
一阵响亮的奶娃娃哭声传来,王老爹着急的把烟锅子都磕在了手心,也没管手心老茧滋滋响声,拔腿就向产房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