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先生?方先生?”
陈医生连续喊了两声方仪才回过神回来,看着手中的检查报告,胰腺癌晚期……
胰腺癌在初期几乎没有明显的临床症状,很多病人被确诊时基本都已经是中晚期了。
侵蚀性强,死亡率高,生存周期短,这就是被称为癌症之王得可怕疾病。
陈医生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叹了口气说道“方先生,虽然情况不是很乐观。”
“但是如果积极配合治疗的话未必没有机会,最主要的还是放好自已的心态,你还很年轻,千万不要自暴自弃。”
陈医生给方仪举例了不少抗癌成功得案例,在这行做的久了,许多确诊的病人当场崩溃的事也时有发生。
方仪只是安静的听着陈医生的话,许久之后他才开口说道。
“陈医生,给我开你能给我的效果最好的止痛药,其他的事情我想回家和家人商量之后再做决定。”
拿着药出了医院方仪没有打车,慢慢的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回到了自已的出租屋。
他的家人早已湮没在那场古怪的事故中,在医院的说辞也只是想让自已看上去不至于这么可怜。
似乎这么做能为自已破碎的人生挽回最后一点尊严。
“呼,就剩半年了啊”想起陈医生的话和当时的表情。
方仪觉得这半年可能还是那个善良的医生为了不让自已放弃而给出的最乐观得结论。
父母早年因为核电厂事故发生意外,一想到15年前那场古怪而可怕的事故,似乎连癌症带来的阴霾都无法掩盖。
那是在方仪五岁时发生的事情,父亲是核电站的运行操作工,母亲则是一名焊接工。
在那年一个炎热的快要透不过气得夏天,家中的电话响了起来。
只是相比起以往欢快得铃声,这一次得铃声却让方仪觉得隐隐有种焦急与不安。
“儿子!听我说。”那边传来父亲与平时沉稳语调完全不符得声音中带着急促和慌张。
透过听筒方仪隐约听到对面还有闷闷得爆炸声响。
没等到父亲再次开口,砰,紧接着就是重物摔倒在地的声音……似乎还带着潺潺的轻不可闻得流水声。
5岁的方仪吓得呆呆的站在那里,握着听筒却不知道说什么,巨大的恐慌几乎已经吞没了他。
就在这时,还未挂断的电话那边却传来了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声。
伴随着嘶吼声的是一段轻快的口哨……通话戛然而止。
第二天新闻报导了核电站的事故,因为方仪父亲的操作不当引起了爆炸,而方仪的父母尸骨无存……
15年来方仪不知多少次在梦中惊醒,耳畔围绕着的依然是五岁那年隔着沙沙的电流声传来的嘶吼与口哨声。
到底是谁?是什么样的人会在核电站发生事故的情况下吹着那么欢快得口哨?
明明是轻快愉悦的节奏却在那样的背景下透露着深深的寒意与恶意。
还有那阵可怕的嘶吼,是动物吗?什么动物会发出这样的吼声?
哪怕是科幻电影中的怪物也没有如此可怕与古怪的嘶吼。
这一系列的谜团整整折磨了方仪十五年,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也慢慢知道当时几乎轻不可闻的流水声代表着什么。
每当想到此处他都会甩甩头,驱赶走脑海里想象中他无法面对的画面。
他不知道父亲当时遭遇了什么样的变故,但他知道父亲绝对不是死于爆炸。
他的死,一定和那个吹着口哨的人有关!
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是一个情绪相当稳定的人,可是一想到童年时的变故他就再也无法保持冷静。
想要查清那段模糊的记忆背后的真相,几乎已经成为他活下去的执念。
当年的事故一定没有这么简单,可当时年幼的他也没有那个能力去追寻事情的真相。
而现在,连自已的命都保不住了,自嘲的笑了一下,他慢慢走回了出租屋。
进门点上一支烟,仅仅抽了三口大部分的时间方仪都在发呆。
等到回过神来时却发现手中的烟已经燃尽,长长烟灰落在桌子上。
方仪连打扫的心情都没有,一口吹散了烟灰。
躺到床上,他只觉得胸口有一口气始终没有办法吐出来,在床上翻了个身,吃下止痛药。
“哪天自已死了,不知道别人要多久才能发现我的尸体呢?希望可以早点,让自已的形象可以体面一点。
只是爸,妈,我真的好想你们啊…”
带着这样的想法方仪闭上了眼睛,夜晚的睡眠并不安稳,癌症晚期带来的疼痛连止痛药都无法完全屏蔽。
疼痛与回忆中的嘶吼和口哨声交织在一起折磨得疲惫的他一直处于半梦半醒得状态。
即将入睡得前一秒,他着喃喃道“不管怎样的代价,让我离开这样的地狱吧……”
命运给了他一次机会。为了这一线生机。
等待他的却是一个比癌症,人间,生活,比这飘零的一生还要可怕无数倍的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