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我是清纯善良小白花,却被亲人好友算计诬陷,被道德绑架进了监狱,在众人的唾骂声中死去。
升天时,我见到了天使。
他说我因枉死,怨气太大,得到再来一局的机会,但要收走我身上最宝贵的东西来交换。
我一个死人能有什么宝贝东西?
天使说:“你的道德和素质,我收下了。”
眼前一黑,我重生了。
看着操场上熟悉的一切,我有些不知所措。
烈日炎炎,我背着沉重的书包站在操场上,尼玛,装了什么这么重!我赶紧退到阴凉地儿把包往地上一扔,打开一看,嚯!奶茶小吃!
我登时坐在地上开吃,毫无形象可言。
就在我美滋滋啃鸡腿时,浩浩荡荡走过来一群人,嘴里叨叨着:“许思思人呢?说好了给我们买奶茶这都打完多久了还不来。”
下一秒,转角,我与众人面面相觑。
他们愣住了。
我被盯得很不爽:“看什么看?没见过人吃饭吗?”
此话一出,立刻有人跳出来指着我:“许思思!你怎么在这里?我们的东西呢?”
说完看到一地狼藉,瞬间明了:“好啊你自己搁这偷吃?亏我们言哥还一直等你!”
她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快喷我脸上了。我的记忆猛然冲破天灵盖涌出来,我想起来了!上一世,我在当校草邵言的舔狗,今天他们打比赛,我自告奋勇给他们买饮料零食
说来就气,我当即白一眼:“老娘花自己钱给自己买吃的,有问题?”
显然,他们从未见过我这幅样子,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邵言脸上挂了一丝不悦:“许思思,你要不想买当时也不用画大饼。”
“对啊,所以现在我自己吃了。”
邵言的小跟班怒了:“许思思!你怎么这么不要face?!答应人的事又出尔反尔!耍我们呢?”
我炸了,掀开奶茶盖泼他一身:“火气那么大,请你喝奶茶降火!”说完把空杯子甩他脸上,仗着我是舔狗人傻钱多,他们这些人没少给我摆脸子。
其他人见到都惊呆了,想不到我个淑女会干出如此粗鲁的事。另一个好兄弟冲上来我反手一个巴子扇过去,又一个冲上来,我再一个巴子,打到最后只剩一个邵言。我杀红了眼,见他们捂着红肿的脸瞪我,我更凶,他们只能张着嘴当哑巴。
邵言觉得我非常不可理喻,却又不能那我怎么样。我淡定从容地理了理着装,背起书包扬长而去,只给他们留下一个潇洒背影。
“她是不是疯了?”
我一战成名了,下午就听见有人在宣扬我的伟绩。
“听说许思思打人了!”
“对啊打的还是邵言的人!”
“她吃错药了?不是一直在追邵言?”
我神气十足大摇大摆走过,毫无愧疚感。走到班门口,原先还在讨论的人瞬间收了声,假装无事发生。
大家的目光齐刷刷地盯着我,我觉得不对劲,有阴谋。
班花端起我桌上的水杯,热情地凑过来:“思思啊,天这么热喝点水解解渴吧。”
我接过她递来的水杯,邪魅一笑:“好啊。”
然后一把掐住她的脸把水往她嘴里灌,黑色的墨汁洒了一地。
班花痛苦挣扎,我像个恶鬼扭曲阴暗道:“喝喝喝!喝个够吧你!”
我松开她,把杯子往旁边一摔,若无其事地回到座位上。
班花黑着脸“哇”的大哭起来,指着我骂:“许思思!你果然疯了!”
班上其他人见状,炸开了锅。
上一世因为我给邵言当舔狗,班花看我不顺眼,带小团体欺负我。我咬着牙一声不吭,换来的却是变本加厉的待遇。
我翘着腿抠抠鼻子,为啥上辈子的自己如此沙比?任人欺负?想起天使说的话,我又悟了——原来丢掉道德和素质是这么轻松!人生豁然开朗了!
刚刚的闹剧结束,我依然悠哉,根本不怕他们去告状。监控一查都知道是谁往我杯子里装墨水。
班花委屈地瞪了我一天。
课后我收拾书包准备回家,门口堵了一群人,在我试图挤出去第三次未果后,当即发疯:“还让不让人走了!这门口你家的啊!”
人群簌地安静下来,为我让开一条道。
我这才看清被簇拥在人群中的人是谁。
少女脸上保持着得体礼貌的微笑,皱了皱眉:“思思,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大家都是同学”
我不屑道:“你管我?挡路还不让说了?”
对方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说,但还是保持和谐态度:“我是你姐姐,当然得管了。”
我一听,笑了:“啊?是这样啊。我忘了,宁可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姐姐呀!真报一丝,是妹妹不懂事了!”
此话一出,我“姐”许心心脸上表情精彩,青一阵红一阵。
周围的同学八卦起来。
我俩在学校也是出了名的姐妹花。许心心是我爸妈领的孩子,我小时候被拐了,五年前才认祖归宗。回来后,许心心一直扮演着一个知心大姐姐的角色,照顾我包容我宠爱我,上辈子,直到我被害进监狱她才暴露本性。她嫉妒我抢走了爸妈,对我怀恨在心。我真的冤,亏我一直真心把她当亲姐。
学校的闹剧暂告段落,车上,许心心一言不发,我也不主动搭理她,等她自个儿emo吧,指不定在憋什么大招。
果然,一回到家许心心就阴阳怪气的把我的恶行全倒了出来。
饭桌上,她说:“思思最近压力大,有点偏激,我能理解,可同学们不理解呀!”
说着还关爱地看我一眼,像在关心一个傻子。
我妈一脸关切:“思思,你觉得呢?”
我当即表示自己没病。
“可有人说你用奶茶泼人。”许心心说。
“我请他喝,手一抖不小心洒了。”
“你扇人巴掌。”
“脸上有蚊子,我在救人。”
“你还给同学灌墨水”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杯子里是墨水啊!我以为她想喝好心给她呢!”我说得头头是道,许心心被怼得哑口无言。
反倒是我爸一听来气了:“岂有此理!简直欺人太甚!”
许心心见状连忙添油加醋:“爸爸别生气,思思也是好心。”
我爸又说:“还敢往思思杯子里装墨水?真当我许傲天的女儿好欺负吗!?”
我妈用她那戴了十个钻戒的手擦眼泪:“我可怜的思思哟我们是送你去享受生活的,不是去受罪的!”
许心心的表情凝固在脸上,似乎被我爸妈颠倒黑白的能力震惊了。
不知道我爸又瞎脑补了什么,突然双手一摊,冷冷道:“天热了,该让学校倒闭了。”
我连忙阻止:“爸!那是咱家产业!”
笑话,学校倒闭了我上哪发疯去?最后在我的劝说下,我爸决定此事再议。
二、
第二天我起的巨早,让司机先送我把许心心落下了,原因无他,只因我想犯贱。刚到校门口就见到个晦气人。邵言拿着学生会的小本本在门口查风纪。我视而不见,径直走进去,可有人偏要找姐的不是,把我拦下。
我抬头,是一个炸毛男,我知道他,是许心心的舔狗之一。
想必他是知道了我昨天当众让许心心难堪的事。要给她出口气,他打量我一番,说“学校不许带首饰,叫什么名,扣分。”
我黑人问号脸,我一没穿花二没代银,睁眼说瞎话呢。他指了指我手腕上的彩色皮筋,我尼玛,“你眼瞎还是智障?”
“辱骂同学,罪加一等。”
我双手叉腰开摆:“你记,最好告到教导主任那去。”
他见我态度如此不端正,快炸了。
正巧此时许心心也到了,笑着问发生了什么,我一眼瞄到她手腕上的水晶手链,耳朵上的钻石耳环,脖子上的银项链,很不屑的切了一声。问:“她也带首饰,你记不记?”
那人眼珠都快粘许心心身上了,哪还有理智可言。
许心心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略显尴尬地把手往后藏,又说:“同学,念在我妹妹是初犯,就给她一次机会吧。”
女神一发言,舔狗哪还会说一个“不”字,点头哈腰连连应下。
我根本不需要她的好心,头一甩往校内走。许心心追上来:“思思,你今天买什么早餐了?”
我说:“在外面吃了,没买。”
她故作震惊:“啊?那邵言怎么办?他不会怪你吧?”
我:“关我什么事。”那沙比吃了我一个学期早餐还没说过一句“谢谢”呢!
许心心觉得我大抵是疯了:“你不追邵言了?”
“关你什么事?”我跑回教室,不想多听许心心叭叭一句。
因为我不定时发疯,同学都对我避而远之,有了昨天班花的前车之鉴,没人敢上来惹我。
课间,我在走廊看见邵言,直接无视掠过。他本想说些什么,见我不搭理便把话咽回去了。
上体育课,我们班和他们班刚好撞上。球场上围了一圈人在看邵言打球,中场休息时许心心给他送水引得大家连连起哄。
我?我找个阴凉地儿偷闲呢,轻松得不得了。
我吸着奶茶坐在树荫下乘凉时,被邵言找上了。他热的满脸通红,却还板着一张冰山脸,对我说:“许思思,你今天怎么没来给我送早餐?”
我掀起眼皮,漫不经心吐出两个字:“忘了。”
他乘胜追击:“下课也不来找我?”
我翘起二郎腿:“忙。”
他似乎被我这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给无语住了,换了种语气:“耍脾气也得有个度吧,昨天那事儿我不跟你计较。”
我掏掏耳朵:“啊?什么?你再说一遍?”
邵言脸都黑了:“许思思,我说过我不喜欢你大小姐的架子,别得寸进尺。”
我大笑起来,真是个大笑话,我站在花圃边上,居高临下:“求着你喜欢了?谁稀罕!别逼老娘扇你。”
邵言惊呆了,我从没这样同他说过话,以前的我都是有求必应,人傻钱多,大声说话都不敢,哪像这样顶过嘴?
邵言握紧拳头,放狠话道:“你可别后悔。”
然后被我气跑了。这么弱?说两句就生气?是老娘当初给他惯的!这逆子。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许心心见邵言被我气走了,迎上来担心道:“言哥和你说什么了?你们吵架啦?他怎么走了?”
我真的烦:“你怎么不去问他?”
许心心安慰道:“思思,同学间没有什么和解不了的。我知道你喜欢邵言,这次肯定是他做得不对惹你生气。”
我真想把dogshit塞她嘴里让她闭嘴。
“今天是他生日,在甄香餐馆办宴会,你借机和他说清楚……”许心心又开始使阴招了。
我纳闷了,上一世我给邵言办生日就在甄香,那是全市最高level的餐厅,要提前一个月预订,花了我半个月的零花钱。我记得当时邵言可神气了,就像出钱的人是他一样,请了整个班的同学。我忙前忙后还端茶倒水,结束后找他表白又被拒了!他说什么来着?“许思思,我不想用物质维持一段感情。”这都是上辈子的事了,这辈子我没订,他也去甄香?据我所知邵言家境一般,到这种餐厅消费属实有些负担。哦,我想明白了,我一天前才重生,餐厅一个月前就订了。想必邵言早就知道这消息,今天才主动来找我。好哇,那就让老娘送他一个终身难忘的生日。
我戴着新提的墨镜从跑车上下来,甄香的经理早早在门口等我。为了装杯,我穿了一套高定西装,梳了大背头,和我十个保镖站在一起,我像个黑社会。经理还有些怀疑:“是许小姐吗?”
我把墨镜拉下,露出清澈的双眼,点点头。
我叼了根棒棒糖,吩咐道:“事儿办明白了?”
经理阿谀道:“必须的。”
我满意点头,手一招,“走。”
一行十一个人浩浩荡荡走进餐厅,要不是见经理在,路人恐怕都要报警了。
甄香SVIP包间内,我坐在主位上,睥睨众生。桌上是我点的满汉全席,各种山珍海味应有尽有。我眼睛都瞎了,有些菜见都没见过,我突然觉得自己上辈子脑子肯定是没发育,不然为什么有如此条件还只吃路边摊?请人吃饭大手一挥,自己吃饭精打细算,我真该死。
没过多久,就听见外头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莫?这么快就来了!我还以为他们会被堵在门口等我去救呢。
众人打开门看见我笑容都僵了。我好整以暇地招招手,笑:“嗨。”
许心心和生日主角姗姗来迟。他俩今天一个穿白裙一个穿西装,郎才女貌,像是订婚现场,可这美好中掺了一个不合时宜的我。
许心心见到我,有些意外:因为她让我晚点来,美其名曰给个惊喜。
“思思,你来得这么早啊?”
我嘻嘻一笑:“为了给姐姐哥哥一个惊喜呀。”
此话一出,邵言和许心心脸上都闪过一丝不自在。
“大家别傻站着呀,来坐坐坐!”我像个东家一样招呼着,众人纷纷落座。
班花见我坐在主位上,阴阳开口:“许思思,你坐那不合适吧?今天的寿星可是邵言啊。”
我故作震惊:“啊?不合适吗?”
另一个人立刻附和:“许思思,你脸皮可真厚!人家生日你坐上位!蹭饭也得有点底线吧!”
我更惊:“蹭饭?!”
“过生日的是邵言,订餐厅的是心心,你什么都不做就得接受安排才是。”
此话一出,许心心有些尴尬,说:“行了,好日子别闹不愉快嘛,思思不懂才坐错的。”
我:“是妹妹让姐姐和哥哥为难了,是妹妹的不是,姐姐莫怪。”
和死人比阴阳?笑话!
听了我的发言,人都傻了。我无辜的看着许心心:“本来我今天是想为自己昨天的失礼行为赔不是,订了餐厅给言哥庆生。我以为谁请客就坐主位,不曾想闹大家不快了,实在抱歉。”
我默默把座位让出来,众人开始议论纷纷:“什么?我没听错吧?许思思刚刚说餐厅是她订的?”
“不是心心带大家来的吗?”
“对啊,刚刚经理还拦我们的,看到心心才放我们进。”
许心心略显无措,只想赶紧结束这个话题,“我和思思是姐妹,不用分那么清。”
大家一听,顺着台阶就下,“对对对!”
我哪能惯着她啊,马上接道:“怎么不用呢?”
许心心眉头一皱,发现事情不简单,我说:“姐姐是姐姐,我是我,我的就是我的,姐姐不会是赖账白嫖吧?”
目光纷纷又转到许心心身上,她从来没受过这种委屈,为了面子,她只能说:“怎么会呢?我只是一时忙忘了,待会就把钱转给你。”
我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付款码:“现在转吧。”
许心心:“这?!”
她大概是意识到自己中计了,脸皮真是个好东西,许心心在众人的见证下给我扫了五个W。我心满意足的收下,坐下开吃。
许心心强颜欢笑,虽然五个W对她来说不过是一包辣条的钱,但当众吃瘪这种事她是怎么也受不了的。
而害她出丑的罪魁祸首——我,竟然还笑得出来。想必许心心已经恨上我了,笑死,根本不怕。
吃到一半我订的豪华十八层镶金大蛋糕来了,把大家壕了一跳。邵言也看傻眼了,似乎没想到还有这一环节。我当即站起来,对邵言举杯:“言哥!昨天的事是我不对,突然发疯打人是因为我中暑神志不清,今日您老大寿,许某在这里赔个不是了!您大人有大量!先干为敬!”我把杯中的凉白开一饮而尽,发出“嗬嗬嗬”的笑声。
我都这么有诚意了,再矫情就显得他太矫情咯,于是邵言也倒了杯饮料:“没关系,你应该向被你打了的人道歉,而不是我。”
我连忙说对对对,又倒了杯凉白开,朝那天挨了巴子的人敬。
虽然他们还咽不下一个巴子的气,但也不好拂了邵言的面子,倒了饮料便干了。
下一秒一圈人像喷泉成精一样将饮料喷出来:“啥玩意儿啊!这么咸!”
我故作惊讶:“怎么回事?!服务员!!!”
那唾沫星子都喷桌上了,一桌菜肴无一幸免,还有人身上也挂了彩,除了我。
服务员来之后,我上去就是一顿输出:“怎么回事!这饮料怎么还掺盐?!你们这种高级餐厅还会犯低级错误?”
服务员正面硬钢:“不好意思小姐,我们的饮品本身没有任何问题。”
我:“这还没问题?你要不要尝尝?难道会有人无聊到往这里面倒盐吗!”我露出心疼的表情,“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我言哥生日!我精心筹备的餐宴就这样毁了!”
服务员面不改色:“对不起小姐,但我们的饮品本身不会有任何问题,况且我见各位并没多狼狈。”
我怒了:“这还不狼狈?”一把将离得最近的邵言从座上扯起来,一边说一边倒了一杯饮料全泼在他身上,“要这样才算狼狈吗!”
大家眼珠子都瞪大了,邵言更是一整个暴跳如雷:“许思思!”
我反应过来,连忙扯住桌布给他擦:“天哪言哥真是报一丝,一时激动……”
随着我的大动作,桌布带着一桌菜肴运动起来,边上的哗啦一下摔在地上,引起连声尖叫,包间内瞬间一片狼藉。
班花跳出来吼道:“许思思!你干什么?故意的吧!”
众人开始躁动,好好的一场宴会成了闹剧。我连连抱歉:“报一丝真是报一丝啊!”转头扯住服务员,“都怪你!气死我了,带我去见你们经理,今天这事儿非得讨个说法!”
说完我拉着服务员走出去,把门狠狠一摔,扬长而去。
到了大堂,经理上来就问我咋回事,我说问题不大,菜没了,再上一桌吧。经理连连点头,又小心翼翼地瞄我,狗腿道:“许小姐,重上的费用……”我微微一笑,“你不是认识我姐姐吗?她还在里面呢,到时她会把尾款付清的。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经理:“哦——明白,您慢走!”我潇洒的甩甩头发,大摇大摆走出餐厅。
三、
我无心关心后面发生了什么,只是抱着我净赚的五个W乐呵。折腾这么久我都饿了,想吃大排档。可身上这西装着实不自在。我决定先去买身轻松的衣服。你问我为什么不回家换?太远,我见对面就有家店!
我宛如脱缰野马冲过去,没注意到旁边巷子里窜出来的自行车,在一声惊慌的“喂!”中,人车相撞,我被创倒了,摔了个屁股墩。
对方也没好到哪去,人和车都翻了。
我捂着脑壳狂怒:“谁啊?不长眼睛吗?”
“跑那么快,你不要命了?”
几乎同时开口,谁也不让谁。
该庆幸此时街上没多少人,不然我俩得上短视频。
我想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那么不长眼,抬头看见张有点熟但不确定的脸,脱口而出喊了声:“简林?”
此时对方也用同样的眼神看着我:“简思思?”
谁懂!对面正是我养父母的亲儿子简林,我异父异母的亲弟弟!
“oh,现在该叫你‘许思思’了。”他从地上爬起来,从上到下仔细打量我一番,动动嘴角:“你这身衣服真丑。”
我也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瞥他,丑?不长眼啊!真不长眼!高定的西装!从我爸衣柜底下翻出来的!我刚想反驳他,发现他像个巨人,我得仰头。
他低头嘲笑:“五年不见,你缩水了?”
我没好气道:“是你太高了,蠢货。”说着我盯向他的鞋,问,“垫了几厘米?”
简林翻了个白眼:“平的,平的!”我掏掏耳朵,漫不经心地哦了声。
我俩寒暄几句,我问:“爸妈最近还好吧?”
“还行,老样子呗。还记着呢?以为你早忘了,这么些年也不联系……”他说着有些调侃的意味。
我惭愧,当年许家找上我,说我是他们失踪多年的女儿,要我认祖归宗。我以为是唬我呢,养父母视我如己出,家庭一直很和谐。去拿鉴定报告那天,简林还大哭了一场。我们约定好不分开,可最后我还是走了,我亲父母给了他们一大笔钱感谢养育之恩,我走那天简林没来送,大概是觉得我不守信用,背信弃义吧。后来我回到许家,跟着搬去了H市,我们渐渐断了联系。我忙着适应各种新环境新生活,彻底忘了这回事。再加上最后我一心扑在邵言身上,成了个脑残,更别说了。
我记得上辈子最后一次见到简林,是在养母的葬礼上。我们没有过多的言语交流,我那会被许心心和邵言CPU成了自闭儿,哪还会主动和他搭话。
“刚从婚礼现场出来?”简林问。
“刚从葬礼现场回来。”我把自行车扶起来,自豪道。
简林检查了下车,确认完好才说:“哦,看你跑那么急,还以为是逃婚呢。”
“逃婚不至于,抢亲更合适点。”
简林无言以对,我肚子不合时宜地叫起来——对啊!怎么把正事儿忘了!要吃饭啊!
“怎么,许家不给你饭吃吗?离开我们连饭都吃不饱了?”这小子嘴真欠。
我立刻把我几个W的余额给他看:“姐刚赚了一笔,请你吃大排档!”
“西装配大排档?”
我咳了两声,窜进隔壁服装店:“姐买身衣服。”
我迅速挑了件T恤换上冲出门指向远方:“走!大排档!”你许姐来了!
最后我们吃上了烧烤。别问,问就是想看夜景了。
我啃着刚端上来的烤羊肉串,烫的直呼气。
似乎是惊于我的饭量和豪放,简林默默把烤串放进我面前的盘里。
半晌,他问我道:“许思思,当有钱人家的小姐怎么样?”
我摆摆手:“我爸妈很爱我。”
“我庆幸前些年是在简家长大的,不然大概率会被惯成公主病。”我想了想,补充道,“像我那个姐姐一样。”
他惊讶:“你还有姐姐?他们不是说你是唯一的孩子吗?”“领的。”我又啃了块烤土豆,“那姐们老能作了,一天到晚跟宫斗似的。”我看向他,只见他低着头,看起来有点不高兴,我连说:“别担心。我没把她当姐妹。在我许思思心里,你才是我唯一的弟弟。”
一听我这话他又来劲儿了:“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谁稀罕当你弟弟。”
我受到了重创:“你……太不孝了!长姐如母,你小时候我还给你喂过饭!”
“差点把我噎死。”
“嗐,这不是没经验吗,我当时也才五岁!”
“那我们久别重逢,你就请我吃大排挡?这格局和你那几个W的余额严重不符!”
我不服了:“大排档怎么了!不好吃吗?我就爱大排档!况且,咱俩之间的情分还要用金钱来衡量?”
“怎么不用?”他反问我。
我乍一听,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呢?我正想着如何反击,手机就响了起来,来电显示“邵言哥哥爱心”吓得我差点把手机甩在烤架上,这备注,我原来这么恶心的吗?赶紧吃口肉压压惊,点击接通。
周围吵得我听不清,干脆点了免提,邵言那声儿就像老娘欠了他几百万一样,兴师问罪来了。
“许思思!你跑哪去了?你把我们一群人耍的团团转,很好玩是吗?你有本事搞事,没本事担吗?”
我忘了还有这一挂!听他这么说着着实很不爽,我决定恶心死他,夹着嗓子道:“啊?哥哥在说什么?思思不知道哦。”
此话一出,对面的简林喝进去的果汁差点吐出来,他用看若至的眼神看我,我朝他做了个鬼脸,毫无羞耻之心。
邵言显然被恶心到了:“你好好说话。为什么突然走掉?为什么要让大家难堪?回答我。”
“哥哥可误会思思了,是你们把菜弄脏了,我找经理理论,让他再上一桌,有问题吗?我见大家对思思有偏见,为了不碍大家的眼,主动退场,如果这都要怪思思的话……”我说着说着都带了哭腔,还好邵言不在这,不然该看见我一边夹子一边像恶鬼进食一样吃串的场景了。
对面的简林更是被雷得呆在原地,保持着一个拿杯子的动作。
邵言说不出话了,半晌,咬牙切齿道:“许思思,你是不是有病?”
“哎你怎么知道,这都被你发现了!”我开始发病,阴暗地说,“你发现了我的秘密,以为自己还活得了吗?我要杀了你——!”我故意拉长尾音,像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邵言把电话挂了,我不屑地切了一声,“真没劲。”
然后迅速改了这个恶心备注,把号码拉黑。
我都忘记还有个看戏的简林了,他正抱臂靠在椅背上看着我,我瞪他一眼:“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抠掉。”
“想不到你还有这样一面。”“那是,姐有千张面孔,你想不到的多了去了。”
说起这个,我好奇问道:“哎,刚刚你怎么认出是我的?女大十八变,我寻思着我俩分开时我才十二岁,变化老大了!”
简林也问我:“那你又是怎么认出我的?”
我盯着他的眼睛,摇头:“我也不确定,当时觉得有点眼熟,就脱口而出叫了一句。”没想到还真应了。
他笑了笑:“我也是。”
我怀疑他抄我答案,证据确凿。
“开始我还怀疑呢,原来真是你。看你穿的那么别致,还担心你也变得和那些眼高于顶的人一样,一身市侩味。结果你说请我吃大排档,我才放心,和以前一样抠。”
简林欣慰地说。
本来我挺感动的,如果没听到最后一句的话。
谈笑间,我发觉他变了很多,以前还是个比我低一个头小胖子,只会躲在我后面哭。现在是又高又瘦,一身少年气,果然胖子都是潜力股。
“话说你怎么来H市了?搬家了?”
他摇头:“爸妈还在A市,我过来报道。”
“报道?现在才八月!初中生那么卷?”我震惊。
简林对我很无语:“我高中了大姐!我们竞赛班,暑假集训。”
我大为震惊:“什么?你小子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
“废话,我一直很聪明,你六年级的作业还是我给你写的。”
我打开脑子一想,好像还真是。以前我就爱逼四年级的简林给我写作业,心情好了就给他糖吃,不好就没有。关键这小子作业写得很工整,每次都被表扬。到后面我都不好意思了,才自己写。
真是长大了,以前还想初中也让他给写呢,可惜没过多久我们就分开了。
天色渐暗,简林看看时间说:“我得走了。”
我放下手中的冰淇淋,“我加你个好友呗,以后有啥事儿要帮忙可以找我。”
“行啊。”
加完好友,他骑上自行车走,我励志要把烧烤炫完,回家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不吃饱可不行。结束战局已经入夜了,我满足地摸摸肚子,“老板,结账。”
老板过来收桌子,看我一眼,说:“刚才和你一桌那小伙子已经结过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不是说好我请客?这小子?不会让我下次连本带利还吧?失策了!
回到家,许心心已经坐在客厅里等我了。我把鞋一脱,像只老鼠一样窜到沙发上,伸了个大懒腰:“啊——真舒服!哎,姐姐你还没休息呢?”
许心心嫌弃地瞥了我一眼,开口道:“我在等你呢。”
“啊?等我?”我装傻,“我吃过饭了。”
许心心扶额:“我没问你吃没吃饭,思思,你去哪了?突然从宴会上消失,大家都很担心你。”
我想起几分钟前看到班花的朋友圈,一张集体大合照,一个个呲个大牙老开心了,还会注意少了个我?
“我是去找经理讨公道了,姐姐,不然我们的大餐就没了!”
“所以是你让人重上一桌的?”她抓住关键词。
我大方承认。
许心心拳头都握紧了,“你知不知道重上要给钱?”
我故作惊讶:“什么?我们不是付过钱了吗?”坑的就是你!
只见许心心叹一口气,给我灌了一堆鸡汤,翻译下来大抵是:花光了她这个月的零花钱,要我给点钱。
也对,这个月才刚开始,许心心的钱包就被榨干了,她一个月买五个包的KPI达不成,月末的小姐茶话会不能装杯了。
我扯嘴一笑,无辜的看着她:“可这不是姐姐非要请客给言哥过生日吗?我什么也没吃,为什么要我给钱?”
“不是要你给钱,是……先借,下个月我就还你。”
许心心退而求其次,又说,“况且要不是你,也不会多付后面的……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我尼玛,又想道德绑架我?想不到吧,老娘现在没有道德啦!
“我不干!姐姐乱花钱还怪我!”我发个疯吓吓她,从沙发上窜下去满屋乱跑,像个猴一样。许心心看傻了,没想到我反应这么大。连忙解释:“我没不还啊,借而已!”
我爬上柜子问她:“我有参与你们的宴会大餐吗?”
她木讷地摇摇头:“没……”
话音刚落,我大叫起来:“那不就对了!我就不给就不给!”然后又满屋乱跑,许心心抓都抓不住。
“许思思,你脑子不会坏了吧?”她自言自语,我越跑越兴奋,不小心刮倒了茶几上的花瓶,“砰!”的一声,一地碎片。
许心心傻眼了,那是古董!
这时,爸妈听到动静,从房里出来,看见一屋狼藉,问:“发生什么事了?”
我还在上蹿下跳,一个滑铲滑到爸妈面前。
许心心赶紧跑过来着急道:“爸爸!妈妈!思思疯了!”
说着指了指花瓶尸体,“你们看——”
顺着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我爸瞳孔地震,快步走上前,蹲在地上看着碎片哀嚎:“我的三千万!谁?!谁干的!我要扒了他的皮!”
许心心看我一眼,劝道:“爸爸,您别生气,思思不是故意的……呀,我怎么说出来了,思思肯定不是故意的!您别怪她!”
我真想翻她白眼,您真会说。
在我爸怒火中烧时,我站出来,眼泪汪汪:“是我干的。我发疯反抗姐姐,摔坏东西。爸爸,你要怪就怪我吧!”
我爸的火气一下子全没了,转怒为笑,一脸慈爱:“敢于承认错误,很好!没关系啊思思,区区一个花瓶,没伤着你吧?哎,爸爸也有责任,不该把这么危险的东西放在茶几上。”
我妈捕捉到关键词:“反抗姐姐?”她犀利的眼神落到许心心身上,“心心,是怎么回事?”
许心心脸色一变,没想到我爸对我的溺爱程度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还把火引到了她身上,无奈她只好把前因后果交代一遍。
“就是这样,我只是想找思思借点钱,况且给同学过生日本来是思思的意思……”
她说的很对,好像又不太对。
我妈一听,松了口气,就这?还以为多大事儿呢。
我爸一听,不乐意了,板着个脸:“又是那个叫‘少爷’的小子?他有什么值得我女儿付出这么多?好像上次思思在学校打架也是因为他吧?”
“是‘邵言’”我纠正道。
许心心有些许尴尬,不知道说什么,我妈又开口了:“就这么点事儿,心心,你是姐姐,让让妹妹怎么了?”
许心心眼神黯淡,低下了头,握紧拳头,好半晌才重新抬起头来,苦笑道:“是我不懂事了,对不起。”
她转身回房,事情告一段落。如果没经历上辈子的事,我可能会同情现在的许心心。
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月光透过纱窗照进屋内,周围的一切以及脑内那些清晰的记忆无一不在提醒我——这是我作弊得来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