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影斑驳照下点点,鸟雀呼晴梁间戏语。
启灵大典己不觉间过袭三日,齐怀安坐在院里的石阶子上,看着丛间行进有序的角蚁。
看的忘乎所以,一位依旧穿着青衣的女子走进,不是纸鸢是谁,她见到齐怀安满是愁肠地孤坐着,不禁眼里发了酸,放下煲好的暖汤,移步而来。
“少爷,就也别想那伤心事了,我看那老天妒才,这才给你下了这咒。”
纸鸢看着齐怀安仍显空洞的双眸,长叹一气,看来和前几天一样,多说也是无益,正要离开时。
“纸鸢啊,你说这地上的蚁会累吗?”
齐怀安声音不大,且难掩着劳累。
纸鸢听到声响有些恍惚,转过身来看到齐怀安依旧不动,迟疑之下还是坚定自己所闻答道:“地上的蚁当然知累了,但他们同样明白,下雨需迁家,殖后该觅食。”
纸鸢的话发出去了好些时候,但齐怀安依旧没有动静,微风拂过面颊,吹起少年的长发。
“少爷,前几日看你心绪不佳,我替你收下了何小姐的一封信件。”
纸鸢说罢,从袖中取出一封细线捆牢的布封。
齐怀安的脸侧微移,双目攀上一缕清明,他长舒一气,慢悠悠站起身,略带踉跄地走来,纸鸢扶好齐怀安的身子,免得摔倒。
“我无碍,你退下吧。”
齐怀安吩咐后便慢慢搀扶着桌子坐到石凳子上。
纸鸢聪颖,知此类不可速达,便躬行一礼而后退去。
她穿过小院、回廊,跨过门槛,门外等待的是个外貌成熟大方女人,樱唇皓齿,高挑贵气,肌肤虽是雪腻,但却略失了光泽,柳眉间充满了忧愁和担心。
“纸鸢,安儿他好些了吗?”
女人见纸鸢出来赶忙开口问道。
“回夫人,少爷他好些了,己收下何小姐的信件,正在桌案上准备拆读。”
纸鸢不紧不慢的答复着。
“呼——”女人心头的悬石总算放下,久久揉卷的细眉终得以舒展,她一手捂住胸口,把目光投向长廊里吩咐道:“纸鸢,安儿要是有什么事,你随时来汇报。”
“夫人放心,纸鸢明白”女人名为林栾芝,是齐怀安的生母,在打听完消息后才沿路离去,走时不断叮嘱纸鸢需注事宜。
话分两头,齐怀安慢慢拆开细线,掀开裹布是一块石砚以及其下面压着的一张方纸,展开纸面,就这洒下的斑驳。
纸上并未有什么特别,不过寥寥几个娟秀小字:“反正我们俩也是个狗皮膏药了,如你所说,谁都不放弃谁。”
“哎,这话听着确实膈应。”
齐怀安细心的收纳方纸,抬头看着悬在天上的高阳,站起身把封件收进衣柜之中。
打开门扉,纸鸢便立即迎了上来,齐怀安摆摆手表示无碍,随后跨过数块园圃走进一间古色古香的楠木阁子,风一吹来,排悬的脆铃清越作响。
走进堂廊,一处高梁空阔的密室,一个盘坐于蒲团的老人早己感受到齐怀安的到来,抬起头来两目相望,问到:“怎样,缓回来了?”
“嗯。”
齐怀安走上前来,一块竹编的蒲团从一侧飞来,首至面门毫无停下之色,齐怀安臭念一句:“老头子,你孙儿都这境地了,不说几句好话也罢,还用玩意砸我。”
“哼哼,看来你确实恢复不错。”
齐道临悠悠开口,一指御着蒲团不断来回。
齐怀安左躲右闪,来回移形,不时还要以袖抵挡,但蒲团速度愈发惊人,齐怀安应接不暇,多年练武的本能招架起来有些困难,最后被扇飞数步撞在柱上。
齐道临在外面性情冷淡,正如他关主之位,并没有过多的表情答意。
但在家中他却是齐怀安心中十分意气行事的爷爷,不仅话多近唠了,还总是做事以情,本在关中的己打定众谋的事,他往往还要找这个孙儿贬上一番。
如那蒋家吞了多少银两,才得了个抄收赃款的蝇头小罚,以及为关墙驻守三十年等一类杂事。
于齐道临看来就该犯者头身分家异爨,余者流放关外,抄空家底,为剑哨分忧,这才好以儆效尤。
齐怀安拾起蒲团摆放坐好,问了一句:“老爷子,你说我这样该如何修行啊?”
“需以净心,莫以浮躁。”
“说人话,别扯这些。”
齐怀安面附激动,爷爷莫非有法?
“咳咳,说白了就是不知道。”
齐道临有些尴尬的咳嗽一声,眼睛偷偷斜视看齐怀安的动作。
换做以前齐怀安听到这话肯定又要和齐道临讨上一番,可现在他只觉得这确实是无方之疾。
“怀安啊,罪体素来没有修行方法,虽有剑气可累,但剑气又要倚灵气打磨压硎,并且还要开出灵庭,灵庭又要每人跨出第三步时引动的鸿蒙紫气。
难,太难了。”
齐道临眼睛望向门外淡淡说着。
“那有了剑庭该当何以论?”
齐怀安听完齐道临的话后还真燃起一道希望,前不久启灵大典上,极天剑莲子为其开了剑庭,自己向内查看确切有了一片空间,不过空空如也。
“前两步都很艰辛,且不要看这么远,先好好对待当下才是真。”
“前两步有多难?”
“你这么问的话,我们需先磨练气血…再…等等。”
齐道临声音一顿,目光瞥向齐怀安说道:“你这小子素来多怪,现在突然这么问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还是老头子你懂我,不瞒你说我还真能开辟剑庭。”
齐怀安并不准备对自己的亲人有所隐藏,他们都是齐怀安最信赖之人,若是连亲人都不值以信,那齐怀安真可谓处在无人可信的境地了。
齐道临来了兴趣,将手搭在齐怀安的脉搏上,开始感知起来,肝胆之上近无变化,唯一差别就是不掺任何灵气。
齐道临放下手来,挫着手掌问到:“那你有什么法子?”
“爷爷,还请把感知放在这。”
齐怀安在自己身体肺部外侧比划了一下,齐道临万分疑惑但也探出手来。
“嗯!?”
齐道临发出一声怪叫,再闭上双眼仔细地感知,而后哈哈大笑起来:“天无绝我孙儿之路!”
齐怀安见齐道临这般欣喜,问道:“老头子,那这样你可有法子吗?”
“有可能,但还拿不准。”
齐道临手捏剑指说到:“我要一试,怀安你且备好。”
听到齐老爷子这么正式的换了姿态,齐怀安也端身而坐,只见齐老爷子食指于齐怀安胸口一点,齐怀安身心猛一颤,一道剑气打入体中,在狭小拢缩的剑庭外盘绕。
“开!”
齐道临长发突然飘起,浑身的气势猛烈迸发,其咬开手指付入一滴鲜血,还来不及齐怀安多问,血滴竟如鲤鱼入水似地钻进齐怀安胸口,携着剑气竟在无损之况打入剑庭!
正在齐道临松口之际,齐怀安剑庭绽放出赤橙亮光,炽热的气息翻滚而出,一股伟力蓄势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