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朝皇帝宠妾灭妻,我贵为皇后,却无实权。
我的女儿病重,只要太医日夜在侧便可无虞。
可是她的父王,却因为宠妃的一声娇嗔,调走了所有太医。
我跪在妃子的殿外,求陛下给女儿一个生的机会。
然而,殿内只传来淫声浪语。
翌日清晨,丧钟长鸣。
从今往后,世上再无贤后,只有复仇的母亲。
......
大雨滂沱的夜,大宫女翠屏为我支着伞,陪我长跪在易妃的殿外。
自有史料记载以来,我应是第一位跪妃子的皇后。
六宫之主的名头在我这儿,实在拿不出手。
来不及做过多的自我嘲讽,我继续着三跪九叩的大礼。
我所求,不过是希望宿于易妃殿中的陛下,能够下旨拨几名太医回去给静顺看病。
要知道静顺不是旁人,是天下人口中早慧聪颖的公主,是我和陛下所生的嫡女。
如此尊贵的身份也没有给她带来特权,反而给她造成无穷无尽的不幸。
现在她病的极重,全身高烧不退,米饭餐食已经多日未曾沾嘴,汤药全靠灌服。
好在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
今天会诊后,太医院院首同我说:「公主虽病重,但只要微臣等人全力守上一夜,便可无恙。」
我千恩万谢,命宫女太监给太医们准备厚礼。
谁知傍晚时分,陛下忽然下了道圣旨,要了全部太医去易妃寝宫。
我焦急万分,拿着东海夜明珠贿赂宣旨的大太监打探消息。
他趁四下无人跟我漏了个口风:「娘娘,易妃是猜忌您拿公主固宠呢。索性找了个由头,把太医都搬去她那儿,想看您的笑话。」
太监又低了三分音跟我叹气:「您也了解咱们陛下的,当下,凡是易妃想要的,他哪会不依啊。」
我气得身形颤抖,发间珠玉掉了几支,砸碎在乌砖上。
一向沉稳的儿子替我捡起碎玉,低着头,闷声说:「父皇,他是不是不要我们了?没关系的,只要他能给妹妹治病,我可以把一切让给易妃肚子里的弟弟。」
我把儿子拉入怀中,摩挲着他的背宽慰道:「别瞎想,兴许是易妃对本宫有误会,本宫放下身段去求求,他们准会派人来给静顺看病的。」
谁知,易妃拿圣上当挡箭牌,面都不让我见。
逼不得已,我放弃了全部自尊和琅琊王氏女的骄傲,跪在了她一介扬州瘦马的殿外。
结果我的委曲求全我的低声下气,换来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
殿内,易妃故意娇喘吁吁给我听,还扬高声音说:「陛下,太医说了,臣妾有孕,不适宜承宠。」
「哎呀,好陛下,您放开我吧。您就是把整个太医院都叫来给我作保,我也会怕肚中的小皇子有闪失。」
殿外雨中,翠屏把伞都遮了我,自己淋得发丝黏连在脸上。她规劝我说:
「娘娘,这一时半会太医也回不来。不如我们请您娘家的大夫来看看公主?」
我摇了摇头:「宫门落锁了,谁也进不来了。现在除了求陛下开恩,没有其他办法。」
突然,我宫中的小太监跌跌撞撞步履匆匆地冲进了雨夜,他见我后哭着说:「皇后娘娘,您快回去看看吧。公主不太对劲,怕是,怕是......」
我猛地起身,顾不得久跪后的天旋地转,直冲向坤宁宫。
一路上我无数次跟神灵祷告,信女愿用十年阳寿换女儿恢复如初。
神灵大抵是在打盹,他没有听到我的祷告。
我进屋时,太子红着眼眶,正扶着他妹妹坐起。
静顺清醒了过来,靠在太子肩头。她惨白的脸上,浮现一丝愧疚:「母后,孩儿无能,还未给您尽孝就要走了。」
我颤抖着去捂她的嘴:「别说不吉利的话,你会好好的,会长命百岁,会平安顺遂......」
尽管我知道她现在能清醒,很可能已是回光返照,可她才在世上过了十个春秋啊!
她从小听话懂事,此生唯一犯的错就是投身在皇家。
静顺费力地反握住我的手,将我的手从唇上移开,对我说:「母后......儿臣可能撑不住多久了......您说父皇会来见我最后一面吗?」
我想张口说会的,但又不想骗静顺。
她见我迟疑回答,玲珑如她立刻自圆说:「不来也没有关系。这样儿臣在父皇记忆里就永远漂亮可爱......而不是病恹恹的。」
说完她咳嗽不止,一口猩红的血污喷溅在了帕子上。
我克制不住地抱住孩子,呜咽至喘不上气。
为什么拿走的不是我的生命,为什么我不能替孩子受了这一劫!
难熬的一夜过去,当黎明第一束阳光撒进闺房,我的女儿静顺,在我的怀中永远地睡着了。
太监宫女齐齐跪了一地。
远方角楼传来悠长的丧钟,昭告着她的死讯。
可我不想放开她的手。
我把她逐渐冰凉的小手放在脸颊处摩擦。
不要走,我的静顺,娘好想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