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京城60里的西郊,有一处山林,山林不是什么名山,也就百十米高的样子,它也没个正式的名儿,不过因为远看像一只趴着的乌龟,周围的人都叫它龟山。
因为这龟山远离京城,又地处偏僻,因而这里渐渐就成了有些无家可归、或是葬不了祖坟人死后的安身之所。虽然称不上乱葬岗,但是的确也不是什么好的地方。
不过这龟山这个名字实在不怎么好听,后来传着传着,这龟山就变成了归山,不过这里多是坟地,和这名字倒也算是相得益彰,就好像这里真的是亡者的归处一般。
归山一向少有人来,加上此时已近黄昏,这里越发地显得有些阴森了,就连山下的官道上几乎都看不到一个人。
但是此时在这阴森的坟地,却出现了一个二十来岁、身穿湖绿色百褶裙的女子,显得有些诡异。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归山虽然人迹罕见,但是偶尔也是有人来这里祭奠逝者的,有人也不稀奇。
但是真正奇怪的是,这个女子并不是站在坟前,而是站在墓碑之上,确切地来说,是飘在墓碑之上。
因为仔细看去就能发现,女子的脚离墓碑上还有一段的距离,也就是说,这女子是飘在空中的!
换句话说,这女子不是人,而是鬼!也就是后世所谓的阿飘。
而作为阿飘的耿梨,此时正仰着头看着远处的泛黄的树林,一脸的忧伤。
“唉,,这林子也绿了又黄,黄了又绿了十六次,我穿到这个破地方也已经整整十六年了,,可是这十六年我怎么都出不了这破坟地,我不会这一辈子困在这里吧!”耿梨喃喃自语道。
其实对于死亡,耿梨倒也并不是很在意。毕竟早死晚死都得死,除了有些舍不得她的小说、动漫、电视剧、游戏、美食……等等一系列的东西外,其实倒也还好。
只是耿梨本以为自己死了,要么是按照科学的方式,她会直接意识泯灭、消散于天地之间;要么玄幻一点,魂魄进入地府投胎转世。
而结果是,她既没有意识湮灭也没有投胎转世,而是走了第三条更加玄幻的路——她成了阿飘了,而且还是跨时空的阿飘!
直到到现在,耿梨已经有些想不起来自己刚开始成为阿飘的那段记忆了。
她只记得当时的她整个魂飘忽忽的,等她再有意识的时候,自己已经出现在了这座坟场。
而且诡异的是,她不管怎么走都出不了坟场的范围,她就像是成了传说中的地缚灵一般。
在试验了无数次之后都以失败告终之后,耿梨也就放弃了出去的念头,只盼着那些地府的工作人员能早点发现自己工作的失误、早点来接她。
而就在在等鬼差来接她的这段时间里,她也很快弄清楚她到底穿到哪里去了。
毕竟那一溜的清朝独有的辫子头的特征实在是太明显,她虽然说穿越的时候丢失了一部分关于自己的记忆,但是这些常识还是记得的,怎么可能猜不出自己的穿到哪里去了?
在知道自己穿到哪里后,耿梨整个人都无语了。
好嘛,别人清穿,不管是穿成格格还是妃嫔,哪怕性转穿成个男的也都是活生生的人吧!到了她这里倒好,直接穿成魂了,这几个意思?
不过虽然有些不服气,但是真让耿梨留在清朝生活,她却是不愿意的。她已经不是那十几岁的小姑娘,以为穿越是件多好玩的事,尤其是在清朝这种男尊女卑尤为严重的朝代。
比起穿越到一个陌生的环境生活,她宁愿喝孟婆汤再去投胎一回,起码不愿面对时代不同带来的巨大落差。
所以抱怨了几句之后她就把这放一边了,开始专心地府的鬼差来接她。
只是她的想法是好的,但是现实却往往并不能如她的愿。
第一年,鬼差没来。
第二年,鬼差还是没来。
第三年,鬼差依然没有来。
……
等到现在,她已经足足快十六年了,但是依然没有等到鬼差的到来。
其实别说鬼差了,明明这里作为坟场,每年都会埋不少人,但是她却连一个鬼魂都没有遇到,这让耿梨严重怀疑,这个世界是不是根本就没有鬼。
说实话,没有人陪伴的日子是非常难挨的,哪怕是上辈子那些所谓的宅男宅女,但是在信息大爆炸的现代有太多的东西可以供他们消遣。就算不出门他们的精神世界却并不孤单。
但是穿到这块坟地之后,别说现代的那些高科技娱乐了,她就连找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别人看不到她,她也出不去,这让耿梨一度觉得自己是被世界所遗弃了。
更让她感到绝望的是,作为一个鬼,感受和人类是完全不一样的,她除了还能看见、听见外,她没有触觉、味觉和嗅觉。
她触碰不到任何东西,也闻不到任何味道,自然也吃不了东西,就连饥饿感都没有。
这种感官的缺失,有好几次逼得她精神几近濒临崩溃。
耿梨倒也不是没想过自杀,但是她已经是死人一个了,现在自己只是一个魂,而且不知道什么缘故,她还不怕太阳,大白天也能活动自如,想死都死不成。
万般无奈之下,她只能学着自我调节了,不然她真的要变成疯了。
好在这里虽然荒无人烟,但是毕竟是坟场,偶然还是有人过来的,或是下葬埋人、或是祭奠扫墓、悼念亡者。每当有人过来的时候,她就过去凑凑热闹,打发打发时间。
只是现在这个时候既不是清明,也不是中元,已经好好些天都没有人过来了,耿梨记得上次见到活人,已经是九天之前了。
“唉,这么晚了,怕是不会有人再来了,我还是去找点别的乐子吧!”又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坟场,耿梨又叹了口去,然后飘着身子就朝坟场深处的树林飞去了。
耿梨却没有发现,就在她飘走后不久,一块青褐色的汗巾飘了过来,正好搭在她刚才站立的墓碑上面。
而与此同时,山下也有两人正往她所在的坟场走来。
……
看着一旁沉着脸向前走的主子,又看了看远处山上那一座座孤坟,苏培盛也忍不住有些发虚。
苏培盛暗暗擦了擦头上的汗,干笑一声,劝道:“爷,不过是一方汗巾罢了,被风吹走也就算了,这眼看着天就要黑了,福晋还等着咱们了,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吧!”
想到刚才的遭遇,苏培盛心里忍不住暗叹真是见了鬼。
今天他随主子去京城西郊的岫云寺祭奠已故的孝懿仁皇后,回来的时候路过这座坟场,突然莫名其妙地就刮起了一阵大风,还把爷的汗巾吹走了。
吹走了也就算了,还好死不死地吹到了这座荒无人烟的坟场?
这不禁苏培盛心里忍不住在打鼓。
他们不会是遇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吧!
胤禛同样也觉得这事有些诡异,毕竟刚才那场大风刮得实在是有些蹊跷,就好像刻意要把他引到这座坟场一样。
胤禛虽然不信鬼神之说,但是这些神佛该有的敬畏之心还是有的。
要是往常遇到这种情况,胤禛也就离开了,但是这被风吹走的汗巾对他有着特别的意义,是他的养母孝懿仁皇后留给他的,上面的纹样更是她一针一线绣的。
所以哪怕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急于找回帕子的胤禛也考虑不了这些了。
轻飘飘地瞥了一眼有些畏惧的苏培盛,胤禛只淡淡地回了一句:“你要是害怕的话就留在这里,我自己上去找。”
说着胤禛直接下了马、头也不回地往坟场的方向走去了。
苏培盛没想到自家爷走地这么干脆利落,虽然心里还是有些害怕,但是主子都已去了,没道理他这个奴才还留在这里的,只得咬了咬牙,也下了马跟了上去。
“爷,等等奴才。”
两人一边向坟场进发,一边在半枯的草丛中仔细寻找着被风吹落的汗巾。
只是两人找了半天依然没有找到那块被吹走的汗巾,胤禛的脸色不由地有些不好了,略显凉薄的薄唇抿地紧紧的,越发显得生人勿进。
正当胤禛开始着急的时候,突然看到坟场里面靠近树林的地方有一个身穿湖绿色百褶裙的女子蹲在那里,不由地一愣。
这荒郊野岭的,又是坟场,怎么会有人呢?
不过胤禛也没有想太多,只以为是附近过来祭奠扫墓的百姓,想着这女子比他们先来,就想着问问这女子有没有看到他的汗巾。
不过为了避嫌,胤禛也不好直接一个陌生女人搭话的,朝苏培盛扬了扬下巴,胤禛淡淡道。
“苏培盛,你去问问那位女子,刚才有没有看到有什么吹过来?”
“女子?”
苏培盛一愣:“什么女子?”
这里除了他们两个,还有别的活人吗?
看着一脸茫然的苏培盛,胤禛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苏培盛年纪不大,怎么就有老花眼了,这么大一个活人都没瞧见?现在天还没黑呢!
因为没找到汗巾,胤禛的心情本来就不怎么好,现在见苏培盛这个样子脾气更是越发差了,指着耿梨所在的方向没好气道:“不就是在那里呢?你去问问就是了。”
苏培盛看着空无一人的树林,只觉得大脑“嘭”地一下炸开了,一股凉气从尾椎升起,直冲天灵,冷得他几乎整个人都僵硬了。
“咔咔咔”地把几乎已经冻僵的脖子转过来,苏培盛看着一脸不耐烦的主子,几乎都要哭了。
“爷,不要和奴才开玩笑了,这里除了咱们俩,哪里有什么女人啊!”
爷这是看到了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