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001
【如果你有一个谈了四年的男朋友,颜正腰好,他对你也很好,但是性格非常冷淡,你们在一起除了doi,几乎没有别的交流,你会和他分手吗?】
梁洌坐在厕所的马桶上刷着手机,问题是他提的,他有一个谈了四年的男朋友,叫褚玄毅,外科天才,温柔男神,帅得一批。
但性格过于冷漠,虽然对他很好,可从来不关心他每天做了什么,是开心还是伤心,哪怕他主动提起来,也总是敷衍地回应过去。
他们在一起除了沉默就是做,而且每次都异于常人的热烈持久,他有些受不了,很想分手。
可是褚玄毅对他真的很好,他们确定关系的第二个月就同居了,四年里褚玄毅对他的照顾无微不至,只要他回家必定有热腾腾的饭菜,即使再忙也会收拾家务,连内裤袜子都会帮他手洗。
而且褚玄毅还是直男被他掰弯的,虽然他觉得直男半个月就弯了有些离谱,可当时褚玄毅确实连男人和男人怎么在一起都不知道,他们第一次接吻上床都是他手把手教的。
梁洌深深地叹气,他不知道要怎么和褚玄毅说分手,手机滑到问题下面看网友的回答。
【网友1:真的除了doi没有交流?当你是充气的娃娃吧?P都还能聊会天,这不分留着过年?】
【网友2:颜正腰好,对你又好,不交流说明没多余的屁事,又能用又能当保姆,还不要你发工资,这种男朋友题主不要给我吧!】
【网友3:即然对你好,说明还是有感情的,建议题主好好沟通一下,冷淡可能是你们沟通不够。】
网友也没有一个统一的答案,梁洌烦躁地放下手机,门外面突然响起喊他的声音。
“梁队,你在厕所睡着了吗?快出来,又有案子。”
梁洌连忙假冲水,从厕所出去,迅速带齐装备出现场。
报案的地点在市中心的老城区,虽然交通便利,但房屋老旧,设施也很落后,车都不能直接开进去。
他们只能把车停在路口,沿着狭窄的楼巷走进去,巷子里常年见不到阳光,六月的正午走进去也一股阴冷。
到了一栋老式的单元楼前,满是锈迹的铁门大开着,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
梁洌打头快步上了三楼,门口的民警看到他们像是看到了救星,“梁队,你们总算来——”
民警话还没说完就干呕起来,强压下去向梁洌道歉,“对不起,实在——实在是——”
他没说出来是什么,梁洌转头朝门里看去,一眼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跟在后面的同事也忍不住捂住了嘴,“这也太、血腥了。”
房子是老式的住宅,门对着的就是客厅,死者吊在客厅中间的老式吊扇上,脚下还踩着塑料凳,像根柱子一样直直杵在屋中间。
乍一看是上吊,可再一看就发现死者被开膛破肚,内脏和血流出来,有的完全掉在地上,有的还悬在半空要掉不掉。
六月的天气已经很热了,像是怕尸体不能被早点发现,屋里还开着暖气,血腥味里混着难以言说的恶臭直冲鼻腔。
梁洌让法医痕检进去,转过去问民警,“报案人呢?”
“受到惊吓晕倒,送医院去了。”
民警这话回得表情很复杂,他也很想晕倒去医院躺着,勉强镇定地告诉梁洌。
“报案人说死者是租户,在附近商场当营业员,昨天晚上他就闻到了血腥味,以为是做什么大菜,没有多想,但今天味道越来越浓,觉得不对劲就报警了。”
梁洌听完戴上口罩和手套进去,屏着呼吸小心避开地上的血水,视线在屋里扫视了一圈。
没有任何打斗挣扎的痕迹,也没有别的看起来异常的东西,心想别又是自杀!
这一周他们队已经接到了三起自杀案,全都诡异血腥到不行,一起腰上拴着铁丝跳楼被硬生生拽成两半,一起生吞了182片美工刀碎片绞烂了内脏,还有一起用铁锤砸烂了自己的脑袋,脑花迸了满地。
想到这里他不由又看回死者的尸体,已经被法医组放下来,躺在地上死死瞪着一双眼睛,他看过去正好与他的视线撞在一起,就仿佛死者瞪的就是他一样。
他连忙错开视线,却看到死者的嘴动了,发出像是喉管漏风似的声音。
“什么时候回家?”
他吓得往后退了两步,再看过去,死者还是一具硬挺挺的尸体,其他人都好像什么也没听到,连就在死者边上的法医也没有什么异常。
怎么回事?
梁洌深吸了一口气,一定是因为这几天忙着案子没怎么睡,听错了——
“梁队!”
旁边的同事突然叫梁洌,他又吓得神经一颤,回过头看到确实是同事在叫他,才放下了心。
同事指着死者对面柜子上的手机说:“这个手机在录像。”
梁洌连忙过去,把视频倒回开头,死者就出现在镜头里,表情看起来就像普通地拍段视频,调整好角度,走到了客厅中间。
到这里看起来都还很正常,但下一个画面死者就突然对着什么也没有的电视墙开口说话,说着做出了一些难以理解的诡异动作,要梁洌形容,就像是古代壁画里画的火柴小人。
因为隔得有点远,死者又说得含糊不清,他听不清说了什么。
死者说完像是得到什么指示,安静地一动不动了片刻,转身径直爬到早就准备好的绳子下面,把自己的脖子吊上去,拿出刀毫不犹豫捅进肚子,轻易地向下剖开。
梁洌肚子倏然一阵幻痛,他没有这样剖过谁的肚子,但想也能想到需要一定的力气,更别说会因为痛完全下不去手。
可是死者的动作太自然了,一点停顿都没有,而且轻易得像剖的不是自己的肚子,而是发泡的面团,整个过程都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癫狂感,眼见着皮肉被划开,肠子都流出来,还露出了欣慰的笑。
“这真的是正常人能做到的?”
同事不由地开口,他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还感觉到了一股寒意。
梁洌也觉得正常人不可能做到,怀疑死者是不是用了什么麻醉药品,不然怎么像一点痛感都没有。
可这种程度的伤要没痛感,用的麻醉剂量不可能还能自己行动。
他把手机交给同事装起来,他的手机突然在兜里响起来,看到是他们队长,摘掉手套接起来。
“老大,你那边怎么样?”
他们队长一早带队去了别的现场,叹了口气才回答:“应该又是自杀,这世界简直疯了,我干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么短时间,这么多人都用这么可怕的方式自杀的……你那边呢?”
梁洌听到自杀顿了两秒,“我们这边把过程都录下来了,还是自杀。”
听筒里的声音明显想骂人,但是忍住了,沉默了好一会儿说:“先处理完现场,回队里再说。”
“知道了。”
梁洌回答完又戴上手套继续调查,到结束收队已经快要天黑。
回队里的路上,梁洌车里搭了两个同事,两人都刚进队里不久,第一次见这种程度的现场,都跟蔫了的白菜一样。
他随手打开收音机,想换换车里沉默的气氛。
“……福海路段刚刚发生车祸,现在整个路段拥堵,附近的司机朋——什么时候回家?”
收音机里的声音刚说两句,突兀地变了一个调,接了一句完全不相关的话。
梁洌陡然一惊,脑子里立即回想起现场也听到了尸体说了这句话,难道不是的幻觉,还是他又产生了幻觉?
他连忙朝车里的中控频看去,收音机里的声音立即又恢复了正常。
真的是幻觉吗?
梁洌正想不通,副驾的同事突然从蔫白菜变成小白杨,直挺挺地转过来对他问:“什么时候回家?”
这一回梁洌确定不是他的幻觉,向同事瞥过去问:“你怎么了?回什么家?”
同事直挺的背突然又蔫回去,比他更莫名其妙地说:“梁队,你刚说什么?”
“不是你问什么时候回家?”
他仔细注视了同事一眼,同事肯定地回答:“我刚没说话,你是不是太累听错了?”
怎么可能!梁洌去向后座的另一个同事求证,“小杨,你也听到了吧?”
“没啊,梁队是你想回家了吧?上个案子起你是不是三天没回去了?”
不可能!可两人都这么笃定,梁洌又没那么确定了。
他手机这时响起来,看到是褚玄毅,断开车载模式才接。
“梁洌,什么时候回家?”
褚玄毅的声音温和又磁性,仿佛天然带着深情,可听到同样的问题,他第一反应是是不是听错了。
褚玄毅没听到回答,又问:“现在不方便说话?”
梁洌深吸了一口气,安慰自己巧合而已,可能真的是他太累了,平复下来回道:“没有,最近案子多,今晚上可能也不回去了,你不用等我吃饭。”
“好。”
褚玄毅只回了一个字,声音落下通话就断了,梁洌举着手机眉头一拧,接着不爽地把手机扔到了驾驶台上,沉默地专注开车。
副驾的同事好奇地盯过来,“梁队,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什么女朋友!我哪有什么女朋友!是……我隔壁的大爷!”
同事眨了眨眼,这分明是因为不回家吃饭,女朋友生气挂了电话的样子,他深吸了一口气感叹,“我们队队草就这么被人追走了,不知道有多少小姐姐要伤心。”
梁洌忙解释,“真的不是女朋友,其实是我、叔叔。”
同事显然不信,梁洌的身世全队都知道,从小是孤儿,被一对教授夫妇收养,18岁时养父母突然失踪,从此他都是一个人生活。
不过梁洌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直接问你父母都没了哪来的叔叔,只好沉默下去。
回到队里立即就是开会,短短几天他们辖区发生了五起离奇的自杀案,怎么看都不正常,可查来查去又没有查到任何不正常的地方。
会议上,一片沉默里终于有人出声,“这几人会不会都参加了什么邪.教?”
“如果是邪.教家里应该留下邪.教的痕迹,不可能什么也找不到。”
确实是这样,邪.教至少会在哪里有信仰神像或者教义之类的,可这几起案子他们都没有找到任何相关的痕迹。
而且五名死者的年龄,性别,职业,社会关系,都没有任何相交,或者相似的地方,不可能五人参加了五个邪.教,都在最近都用这么极端的方式自杀。
更奇怪的是死者体内都没有检测出什么药物,或者麻醉品。可是没有用药,什么样的狠人才能面带微笑地剖出自己的内脏?
梁洌思忖地问法医,“有没有可能是什么暂时还没发现的药物,或者病毒之类的,让死者精神出现异常才自杀的?”
“不可能,就算是没发现的药物或病毒,死者的身体也一定会做出反应,留下痕迹——可是死者除了肾上腺素过高外,没有其他任何的异常,而死者体内也没有任何刺激肾上腺素的成分。”
“有没有可能——”
一个同事突然接道,“……我是说有没有可能,真是中邪了?这几人的死法我真的只在鬼片里看过类似的。”
他说完会议室里沉默下来,第一个案子发生时所有人都觉得中邪是无稽之谈,可连续几个案子下来,他们多少都感到了异常。
正常人不可能用那么可怕的方式自杀,但几起案子他们都没有查到一丁点不是自杀的可能。
“既然案件已经清楚了,今天就到这里,大家都好几天没回家了,尤其梁洌,今天就早点回家休息。”
他们队长突兀地站起来宣布会议结束,梁洌诧异地看过去,“老大,你在开玩笑?”
“谁跟你开玩笑,你几天没回家就不想回去?”
梁洌觉得案子还有疑点,向旁边的同事看去,以为大家都会反对,结果所有人都没觉得哪里不妥,纷纷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他疑惑地问:“你们就都这么走了?”
“不然?反正再查也还是自杀!梁队你是家里真的没人想你,才不肯回家的?”
梁洌一时语塞,片刻整个会议室的人都走完了,但他还是没准备回去,回到办公室自己继续调查,结果还没坐下,连他们局长也过来说他。
“我就知道你没准备回去,年轻人不要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你都几天没回家了?这样不行,家里人会担心的。”
梁洌猛然升起一股难以形容的怪异感,队里的人都知道他养父母失踪,他一个人生活,怎么会说他家里人担心?
他奇怪地注视过去,“郑局,这几起案子这么异常,背后可能有什么邪异组织在操控,耽误下去万一又有人自杀——”
“有也不在今晚,你别固执了,明天来查也一样。”
局长打断他,但会不会有下一个死者谁也不能断定,局长又不是刚毕业的新人,他脱口而出,“郑局,你怎么确定?”
“别管那么多,出问题我负责,快回家!办公室又不是你家,别赖着不走!”
这时有同事过来,看到他就来拽他,“梁队,你怎么还没走?走了,下班回家!”
回家,回家,梁洌感觉今天好像“回家”和他杠上了,无论在哪里都有“人”冒出来提醒他回家。
最终,他还是放弃加班,选择了回家。
时间已经快11点了,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暴雨,支队外面的公路上一辆车都没有。
梁洌把车开出去,就看到孤孑地伫立在黑夜的褚玄毅。
褚玄毅一身黑衣,眼神毫无情绪地举着一把黑伞站在路边,在大雨中一动不动显得有些诡异,甚至看上一眼就感到不寒而栗。
可他实在太帅了,一张脸和比例完美到没有缺点的身材,让人觉得看他一眼死了也值得。
梁洌把车停到他面前,他收起伞坐进副驾,扣上了安全带什么也没说。
梁洌早习惯他这样,把车开出去主动开口,“你怎么来队里了?”
“接你。”
褚玄毅的声音仍旧温柔得让人心颤,可语气冷淡得像他只是个网约车司机,他斜眼瞥了瞥褚玄毅的脸。
当初他就是对褚玄毅这张脸一见钟情,帅得带着一股天生的气质,仿佛悬崖上的月亮,迷惑众生又独自孤高。
为了不让气氛太冰冷,他绞尽脑汁想话题,“你有看这几天的热搜吗?几个死者都是我们区的……目前还不确定背后有没有原因,你要是遇到什么奇怪的人,要小心点,最好别理。”
“好。”
褚玄毅一个字就把他的话题带过去,反应平淡得像说的不是命案,而是有只蚊子被人打死了。
梁洌心里又升起了说不出话的窒息感,每一次他试图和褚玄毅聊点什么,褚玄毅的回答超过两个字都算畅所欲言了。
他再次尝试问褚玄毅,“今天医院有发生什么事吗?”
“没有。”
褚玄毅还是敷衍的两个字,他没法再说下,沉默下来车里就一点声音也没有,就这样一路死寂地回了家。
他们住的是梁洌养父母留下的房子,老牌大学旁边的小高层,环境好还安静。
梁洌停好车,和褚玄毅各自从两边下车,连话也没说一句进了电梯,到了一前一后出去。
这个时间走道里不会有人出来,到门口梁洌去开门,褚玄毅从后抱过来,吻在他脖子上。
“别这样,在外面!”
梁洌推开了褚玄毅,等他把门打开,褚玄毅更加急切地推着他进去,然后将他抵到关过去的门后,扣紧他的脖子不由分说吻过来。
他把脑子只有这事的人再次推开,“褚医生,你干什么?”
褚玄毅一本正经地回答:“你已经三天没有回家了,这三天我们都没有增进感情,要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