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难当
作者: 融泥
文案一:
&ldo;皇上,刚才上朝时户部白大人又晕过去了,她老婆来宫里闹,说白大人闻不得榴莲味,问是哪个王八羔子存心折腾她两口子!&rdo;
&ldo;她有怀疑朕吗?&rdo;
&ldo;暂时没有!&rdo;
&ldo;那就好,你现在派人放出话去,就说白大人家天天吃韭菜,薰得满朝文武不敢上朝,嗯,越多人知道越好!&rdo;
&ldo;呃,皇上……真是高明!&rdo;
&ldo;公子,您别吃了行么?这已经是您吃的 生于忧患
玉瑞国神佑五年,八月十四日,夜。
镇国将军上官景赫率二十万大军包围建康城。城内十万御林军紧急集结,全城戒备。昔日繁华国都,如今一片萧条肃杀之气。
慈和宫,一个衣着华贵的美妇人只身伫立在灯影迷离的重檐大殿前,侧耳倾听着宫外连绵不息的马踏声出神。
神色是前所未有之严峻肃穆!
丑时的漏声刚过,一声绝异的婴孩啼哭,划破了年复一年、寂寥戡乱的星空。
她掩于袖中的细指微微抖了一下,就有一位喜气盈盈的宫人从内室奔出,直扑于她脚下,
&ldo;恭喜太后!贺喜太后!纪姑娘为皇上生下一位小公主!&rdo;
自今上即位,宫里已五年未有皇嗣降临,今个是头一遭,虽说未诞下皇子,也算是天大的喜事了。
况且此胎生得如此艰难,能保下来便是吉兆。
然而那人却像入定了似的,面上无任何悲喜,任月中的瑕影一点一点遮住眉心。
&ldo;难道这就是玉瑞的劫数?&rdo;
燕娘捧着襁褓从殿里出来的时候,听到那声叹息,脚步微顿,深知若非到了绝处,她绝不会有此语。
但这孩子又有何辜呢?
&ldo;太后,您快瞧瞧,这孩子眉清目秀的小模样,像不像跟先帝一个模子刻出来的?&rdo;
燕娘怜惜地轻拍这个曾寄托了无限希望的小生命,踱到她的面前,提醒她这个预期之外,情理之中的事实。
也许是被这一语牵扯了痛觉,江后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头,猝不及防地顾向她怀中的小人。
那是一个看起来瘦弱到可怜的婴孩,身量比一般初生的婴孩要小,五官尚未完全长开,眼睛像核桃一样浮肿着,胎发乱糟糟地贴在头皮上,像只刚破壳而出的小麻雀似的,连哭声听起来都像雏鸟在幽咽。
哪里能看出旧人的模样?她不过是在安慰自己罢了。虽然她的神情,确实因此而稍有松动。
&ldo;她是不是噎着了?怎的哭声这样小?&rdo;
别家婴孩降世恨不得将屋顶掀翻,这孩子似乎只落草时嚎了那么一嗓子,便像花光了所有力气,只剩下蔫蔫地咳嗽。
燕娘又是好笑又是心疼:&ldo;不足月的孩子都是这样的,太医说,能保下来就已经是奇迹了,将来能不能养得活还要看天意呢!&rdo;
江后闻言心情沉重,忙把婴孩胸口那枚白玉团佩拿起来,免得她被压坏了。
燕娘鼻酸道:&ldo;可惜了纪姑娘,唉。&rdo;
江后喉咙哽动了一下。
相对于颜妃的风光大葬,这皇宫里有太多死亡被人懒得提及。
一大清早,两鬓斑白的现任丞相江令农就心情郁郁地入慈和宫来。一向矫健的身子骨竟走出了颠簸之态。
得知他在颜妃宫外已经跪了一夜,江后忙命人看座。
江令农也是实属无奈,&ldo;自颜妃死后,皇上已罢朝多日。上官兄弟强烈要求释放被关押的上官族人,可皇上谁的话也不听,更是不见任何人。再这样下去,围城不久就要变成攻城了!&rdo;
江后眼底浮现一抹痛惜,昨日太医曾向她透露,&ldo;皇上意志消沉,整日呆在颜宫酗酒,已有咳血的症状,长此下去,恐怕再硬的身子骨也熬不住。&rdo;
对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外甥,江令农的痛惜不比任何人少,对他的了解也是深入到了骨子里,&ldo;皇上是绝不会对颜妃的死善罢甘休的!玉瑞现下已到了存亡之秋,还请太后早下决断。&rdo;
她隐灭伤痛,神情重复镇定:&ldo;上官景赫是什么态度?&rdo;
江令农深谙其意,上官家四兄弟一切以上官景赫马首是瞻,其他人或许有谋反之意,但上官景赫应当不会。
但可惜这次事关上官全族的生死荣辱,就算上官景赫没有谋反之心,也会被形势胁迫着卷入进来。
&ldo;太后只要看看城外的那些兵就知道了。好在燕王不久前负气离京,倒是因祸得福,没有被困在京城。&rdo;
他的意思很明白,对眼下的京城之围来说,只要手握兵权的燕王李戎沛在外,上官景赫就有所忌惮,不敢轻举妄动。
江后不置可否:&ldo;上官家确有冤屈,哀家了解。既然罪魁祸首上官景星已经伏诛,颜氏的死便与其他人无干。如若上官景赫愿意撤兵,哀家自会保他全家周全。对他兴兵围城之事,也可以既往不咎。&rdo;
江令农知道这已经是她所能做的最大让步,至于结局如何,不是人力能掌控的。
只不过,&ldo;话虽如此,但臣只担心,皇上那里会破釜沉舟,玉碎瓦全啊!&rdo;
她心中一震,几乎是斩钉截铁道:&ldo;不会,皇上断然不会昏聩至此。&rdo;
然而此时,刑部侍郎王庭业却意外闯宫,一壁往里冲,一壁高喊:&ldo;太后不好了,皇上銮驾去了城门楼,要当众斩杀上官族人,太后‐‐&rdo;
江后脸色一沉,立即下令:&ldo;备马,摆驾城门楼!&rdo;
阴暗的天空上乌云如野兽狰狞的面孔。一个身穿紫金蟠龙袍的男子,剑眉微蹙,高高地立在城楼上,俯瞰着城下密密麻麻的士兵,心如死寂。
&ldo;启禀皇上,上官族人两百零三人业已带到!&rdo;
&ldo;把人押上来。&rdo;
他淡漠着说,仿佛在嘱咐一件平常事。
须臾,一群蓬头垢面的灰衣囚徒便被押解着带上城楼,沿着城墙的垛口依次排开。面对即将到来的未知命运,每个人脸上都呈现死灰般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