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古微秘境。
叶司采在采药时,听见一阵奇怪的声音。
她下意识抬起头,望向音源。却只能看到高高矮矮的树冠,那是一处地势略低的小树林。
这时身后的邢小霜小声问:“你听到了吗?”
“嗯。”
“去看看?”
“去。”
两人站起身,一前一后向小树林移动。
随着她们越走越深,之前那怪声也越来越大,似有两只鹅在叫,呃呃啊啊此起彼伏。
眼看就要到达目的地,叶司采和邢小霜蹲下身,轻轻拨开了面前的草丛。
一个女人正衣衫半褪地跨坐在男人腰上。
她那一身惹眼的粉色和红色相间的衣裳,正是“名扬天下”的合欢宗的内门弟子服。
只见他们两人的身体规律且快速地耸动着……
那如同两只鹅般的叫声,就是从他俩口中传出来的。
邢小霜:“……”
竟然还是观音坐莲。
叶司采:“……”
她好像瞎了。
相传在一千多年前,合欢宗还是邪魔外道。
因为修行功法的原因,导致他们宗门的弟子不管是男是女,都喜欢抓人双修。
直至这一任合欢宗宗主和正道约法三章,白纸黑字签下协议,保证不害、不争、不抢,方被准许加入名门正派的队列。
从此,由四大宗轮流管理的古微秘境,也有了合欢宗弟子的身影。
叶司采仔细观察那位师兄,发现他的脸颊泛着不自然的红,应该是中了毒。
而且他身上穿着和叶司采一样的淡蓝色衣衫,明显是灵剑宗的同门。
她拧了一下眉,这是撞上合欢宗弟子的害人现场了?
邢小霜满脸通红地别过脸看向叶司采,等着她的决定。
叶司采不急不缓地开口,“打晕合欢宗女修,救出同门,剩下的交给执法堂处理。”
她的话音刚落,邢小霜已经像利箭一般冲了出去。
那合欢宗女弟子正处在极度欢愉中,见到突然冲出来的邢小霜吓了一跳,都没来得及尖叫,就被一记手刀给劈晕了,瘫倒在地。
仰躺在地上的同门师兄似乎深陷其中,表情看起来非常痛苦,嘴里乌拉乌拉的不知道在哀嚎着什么。
随后被人美心善的邢小霜送了一掌,也晕了过去。
邢小霜从储物袋里摸出一个独属于执法堂的信号弹,朝着天空“咻——”的放了一个。然后才看向地上的两人。
幸好他们两个的上衣只是有些松松垮垮的,并没有全部脱掉。
邢小霜忍住羞涩拉住师兄的双手,把人向后拽,想把他们分开。
她一边拽还一边默念着:我在救人,我在救人……
但她很快就绝望地发现,这两人之间有什么猫腻,下面根本就分不开,急得冲着叶司采大喊:“分不开,怎么办?”
坐在一旁枯树上等着的叶司采一愣,“哪里分不开?”
邢小霜咬咬牙,用只有刚才一半大小的音量说道:“下面分不开啊。”
叶司采仍旧不紧不慢的,“怎么会分不开,又不是狗。”
“真分不开。”邢小霜松开师兄的手,改为从背后抱着他的上半身,用力向后拖,那女修竟然被拖着一起移动。
邢小霜又羞又急,眼神怨念。
叶司采走过去,从背后抱住昏迷的合欢宗女修,试着拉了一下,“还挺紧的。”
邢小霜的小脸蛋红得滴血,轻轻“嗯”了一声。
叶司采抬了抬下巴,“把你那边抱紧。”
“好。”
邢小霜用力抱紧师兄的上半身,双手双脚齐用力,把他牢牢固定住。
叶司采则从背后抱住合欢宗女修,拿捏着力道,使劲一提。
只听昏迷中的男修痛苦地“啊——”了一声。
叶司采调整了一下,换了个更好发力的姿势,深吸一口气,正要再接再厉。
她的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暴呵,“住手……”
叶司采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一扭头,看见一个穿着月白色衣衫的年轻男修飞奔而来。
来人面容俊美如神,眼底带着高高在上的姿态。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
不知何故,叶司采在看到对方的一瞬间,心脏猛地悸动起来,就连呼吸都乱了。
最让她在意的是,他身上有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可是她又完全想不起来他们在哪里见过。
在四目相对时,对方突然怔了怔,表情也有明显变化,叶司采读不懂那是什么意思。
对视中,她忘了怀里还抱着个人,手上力道自然而然地撤了。
合欢宗女修身体下滑,随后一个侧翻,眼看着就要栽下去了,叶司采下意识单手去接,却像拧螺丝一般,直接把合欢宗女修转了个三百六十五度。
昏迷中的同门男修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叶司采感觉,好像有什么断了。
冲过来的白衣男修脸色突变,几步就要到跟前了。
叶司采放下手中的合欢宗女修,一个箭步拦住他,冷冷告诫道:“灵剑宗的事不劳阁下费心。”
有门有派的修士外出时都穿着自己门派的衣裳,方便互相辨认,遇到危险时也更易获得帮助。
四大宗的人尤其如此,因为宗门地位高,光是穿着代表宗门的衣裳,都觉得骄傲自豪。
叶司采所在的灵剑宗,是四大宗里战力排行第一的宗门。
她认不出对方穿的月白色长袍属于哪个门派,要么他的门派太小,叶司采没见过,要么就是他没穿自己门派的衣裳。
不管是哪种,能进入古微秘境的都是兄弟门派的弟子。
对方肯定能分辨出她们是灵剑宗的,那至少不会轻举妄动。
白衣男修神情不耐地说道:“让开。”
叶司采拦着他的路,目光幽深,半步不让。
白衣男修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像在看一只蝼蚁。
邢小霜赶紧放下同门师兄走过来,见白衣男修气质高贵、修为不俗,双手抱拳恭敬道:“前辈,我是灵剑宗的邢小霜,我们师兄被人下了毒,并惨遭欺辱,所以……”
“所以,你就把我师弟以及我特地请来给师弟解毒的合欢宗弟子,给打晕了?”她的话被白衣男修打断。
师弟?
解毒?
邢小霜嘴巴半张着。
待她反应过来对方在说什么时,白衣男修已去查看地上两人的情况。
叶司采的目光一直跟着他。
她的脑子高速运转,在记忆里来回搜刮着,却始终没找到和他有关的东西。
她坚信自己一定见过此人,不然不会如此熟悉。
白衣男修给两人检查过后掏出几个药瓶,不知给他们喂了什么。
他做完这些,一扭头,刚好对上叶司采若有所思的目光。烦躁地撇开眼,“你们走吧。”
他是看见她们之前发的信号弹才过来的,等下执法堂肯定会带着医修过来。
他只能去一旁打坐默等了,看看医修怎么说。
邢小霜看向叶司采,等着她的决定。
叶司采则一动不动地看着白衣男修,不急不缓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闻言,白衣男修看向叶司采。
眼中带着一抹不明显,却又让人无法忽略的讥讽之色,他的唇轻轻开合,“别惹我。”
说完就闭上眼,脸上写满了“拒绝”二字。
叶司采似乎完全不在意他的冷漠,问着自己想问的问题。
“你到底叫什么?”
“可曾娶妻?”
“可有道侣?”
“你多大了?”
一旁的邢小霜直皱眉,她和叶司采做了两百年的搭档,这还是第一次见她对旁人如此感兴趣。
白衣男修微微皱眉,颇感不耐,他没睁眼,只是突然释放出属于金丹期修士的强大威压。
压迫感向四方扩散,站得离他最近的叶司采首当其冲,被威压兜头扣下。
修真界向来是用修为说话的,修士间相差一个级别,就是天差地别。
叶司采感受到了和对方巨大的实力差距,她的衣摆烈烈做响,却半步不退。
白衣男修睁开眼,眼中的诧异一闪而过。
他加大威压。很快就有痛苦的闷哼声,从叶司采身后的邢小霜口中传出。
邢小霜浑身都在震颤,面色苍白地匍匐在地,筑基后期的她完全无法抵抗这种来自灵魂的威慑之力。
现在别说站着了,她连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叶司采见状,迅速掐了个诀。在白衣男修充满鄙夷的目光之中,掐诀的手往前一推,一个圆形禁制罩住了她和邢小霜两个人。
禁制把威压隔绝在外。
邢小霜很快就缓过来了,她像没事人一样站起身,拍掉身上的尘土。
白衣男修不敢置信地眨了一下眼睛,随后收了威压。
他开始认真地打量叶司采。
她的相貌极为普通,身材像是没长开似的,看起来没几两肉,若说有什么优点的话,那就是眼睛了。
叶司采有一双黑白分明、形状完美的桃花眼。
这本是加分项,可她的桃花眼非但不多情,还有寒冰时刻流淌其间。看什么都不带感情,恐怕没人会对她生出亲近之感。
作为金丹修士,白衣男修一眼便看出面前女修只是筑基初期的修士。
可是她不但抗住了他释放的威压,甚至连膝盖都没弯一下。
反而是比她高两个级别,还离得比较远的另一个女修先撑不住。
白衣男修突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师傅是谁?”
灵剑宗每个内门弟子都可以拜一个长老为师,拜师是双向自由选择,讲究你情我愿。
有的弟子没遇到合适的长老,拜师拜得晚,甚至还有极个别修士一直不拜师。
叶司采便是。
她目前为止还没拜师,并且以后也不打算拜。
她据实回答:“叶司采,没有师父。”
随后叶司采第三次问起他的名字,“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