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云朝边境,奉县县衙之中。
“陛下,臣苦啊,奉县苦寒之地,又受蛮族觊觎,时时来犯,百姓民不聊生。”
“臣殚精竭虑,想出加固城门之法,奈何银钱不足,只能眼睁睁看着百姓受苦啊!”
公堂上,宋寒躺在金丝软被之中,裹紧身上的大裘,说及伤心处,手中的荔枝差点吃不下去。
刚要继续开口,一个身穿衙役服饰的莽汉快步跑了进来,满脸兴奋道。
“大人,又有蛮子来了,约莫五百人,兄弟们已经尽数将人擒获!
“正好矿场缺人,可以全部打发去挖矿!”
“等等。”宋寒打了个哈欠,“上次给临县放蛮子是什么时候?”
莽汉一愣,绞尽脑汁想着说,“应该是上上个月初八。”
“那便不可。”宋寒终于从软被中钻了出来,慢悠悠道:“矿场分四百人,剩下一百人打个半死扔临县去。”
“明白!”莽汉忍不住嘿嘿一笑,自家大人这是又要开始大忽悠了。
朝廷拨款可全靠大人这张嘴,每隔几个月给隔壁县扔些蛮子,上面那些人都以为奉县饱受蛮族侵犯之苦呢!
莽汉刚要出去,忽然又想起来什么,转头回来问。
“大人,县里几个富商和乡绅想设宴与您商讨税赋一事,不知您明晚可有时间?”
“不去。”宋寒一听便知道那群老货想干什么,无语地看了莽汉一眼,“又想用提高税率收买我,让他们家族子弟在油矿中分一杯羹。”
“他们所有人纳税加起来不过三十万两,油矿一年盈利七八十万两,这亏本买卖,老爷我能干吗?”
“啊?原来他们打的是这个主意,卑职愚钝。”莽汉恍然大悟,随即牙痒痒道:“让我当靶子,这群老狐狸!”
说着快步出去,按照宋寒的吩咐痛打蛮族了。
宋寒重新躺回软塌之中,继续念道。
“百姓受苦,臣看在眼里,痛在心里,臣自知奉县微小,朝廷派兵镇压蛮族乃是奢望,只求陛下拨款救济,莫让奉县子民冻饿而死!如此,臣死而无怨!”
师爷将写好的奏章递过来,宋寒看着字字泣血的内容,自己都忍不住心痛。
太惨了!
明知道是假的,他都差点落泪。
女帝看了这奏章,不拨款下来简直没有人性!
“大人,这样写是不是有些……太过于夸大其词?”师爷语气纠结,一脸一言难尽。
不是他嫌钱多。
主要是这可是欺君之罪!
要知道,奉县光是一个石油矿收入已经抵得上整个大云朝一个月的税收。
更不用说天然气矿和地热能等等矿产收入,以及县内的税收了。
在他们这位宋县令的治理下,奉县百姓过得不要太富足,可谓是人间天堂!
每次帮自家大人写奏章忽悠上头,师爷总有种脑袋在脖子上不太安稳的感觉。
“你懂什么,大人我这是大智慧!”宋寒白了师爷一眼,“一个个跟了本大人这么长时间,怎么还是如此蠢笨?”
他辛辛苦苦将奉县从大云朝最贫苦的边境小县城,发展成现在的样子容易吗?攒点钱容易吗?
要是让那些世家大族知道,且不说这些家业能不能守的住。
光是他身上的特殊之处,就足以被弄死个百八十次!
不能为自己所用,就直接弄死。
作为穿越者,他对封建世家的狠辣可不要太清楚!
师爷尴尬地捋了捋胡子,一脸担忧道:“我们几个哪里比得上大人您英明神武,卑职只是怕写的太夸张引起陛下怀疑。”
“您年年上表卖惨要钱,陛下难免升起疑心,万一派人来查看,咱们可是要掉脑袋的!”
宋寒丝毫不放在心上,“怕什么?现在说实话同样得掉脑袋,以后掉脑袋总比现在掉脑袋强吧?况且大云朝国土辽阔,州府无数,奉县不过是个小县城,怎么会引起那女人注意?”
“再说从帝都到这里路途遥远艰险,沿途又有山贼盗匪,即便她派人来查,来的人也得能活着走到!”
“就算真到了,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之前又不是没人来过,本大人不相信其他钦差能抗得过糖衣炮弹!”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当然,宋寒没打算为了钱去死。
他这个人上辈子是科研民工,辛辛苦苦为别人做嫁衣,这辈子便只想赚够钱了过逍遥日子。
糊弄上头几年,钱赚够了直接跑路。
如果真有钦差来,大不了用钱收买,收买不了的话,其他办法也多的是。
只要帝都那女人不亲自过来,问题不大!
看着师爷不安的表情,宋寒忍不住发笑,伸着懒腰道:“你这人,就是太过迂腐!”
“赶紧把奏章送出去,今天这奏章写的真累人,本大人要去天上人间好好松松骨头了!”
“可是大人……”师爷还想说什么,宋寒已经披着大裘走出了公堂。
于是只得老老实实按照吩咐将奏章封好寄出去。
自家大人都说了不会出问题。
应该……不会出问题吧?
……
正当宋寒在天上人间和花魁娘子寻快活的同时,从霁州前往奉县的官道上。
一只奇怪的商队在快速行进。
环卫马车的数十护卫弓背挺拔,眼中精光四射,周身隐隐散发着血腥气,这是只有上过战场的军人才会有的气势。
马车中坐着的也不是寻常人。
主位上,闭目而坐的女子美貌惊人。
面容灼若芙蓉,峨眉婉转,雪白的肤色仿若天山顶上的雪,使人有种触不可及之感。
偏偏眉眼睁开之间,一双美目似星辰,眼角眉梢更有一种使人心惊的妩媚,目光轻轻流转之时,仿佛要吸走人的魂魄。
女子对面,打扮成丫鬟的女孩忧心忡忡,忍不住开口询问。
“陛下,区区一个边境小县城,您派人去查看就行,何至于亲自前往?”
这女孩,是大云女帝身边的随侍女官,苏云。
能令苏云毕恭毕敬的人,没有其他人,便只有以女子之身杀兄弑父夺得皇位,五年之内血洗朝堂,让所有贪官污吏闻风丧胆的女帝林凤言了!
“派人?”林凤言美目中闪过一抹冷色,“派那些废物,听他们说奉县真的贫苦至极?”
念奉县为边境小城,饱守蛮子侵扰,她年年拨款,甚至专程派人前去查看,以便针对治理。
但是钱拨下去,不见丝毫成效!
前阵子再次派人去查,回来的官员竟然说奉县什么都缺,没有一处不贫苦的?
如果真是这样,朝廷每年拨下去的救济款是喂狗了吗?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所有救济款都被县令私吞了。
还是她太过温和,一个小小县令竟敢私吞救济款,她这次来奉县,就是要杀鸡儆猴,用奉县县令的血警告天下!
忽然,马车猛地颠簸了一下。
车厢一阵摇晃。
紧接着,护卫们惊呼声骤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