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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撷娇色

半撷娇色

简介:
新文《渡春光》已开,求收藏呀~==本文文案==昭阳公主初沅,出身高贵,知书达礼,又生得一副清丽芙蕖般的好相貌。一颦一笑间,便能令无数郎君拜倒在裙下。她似皎皎玉兰般,不染纤尘。却无人知——她幼时遭人调换,本该娇生惯养的帝女,却在外流落十五载,长于烟花之地,是一朵人人都能采撷的娇花。命不由己之时,她更是沦为玩物,被献到了那人跟前。自此,成了他耳鬓厮磨的枕边人。……好在帝后对她极为疼爱,不仅瞒住了她的过往,还为她说了门极好的亲事。相看未来驸马的那日,初沅本该是躲在凉亭里边,挑帘偷觑的,但那光风霁月的青年竟轻易发觉了她踪迹。被撞破的羞窘令她红了脸,忙倒退着往里躲。冷不防撞上一堵人墙。男人单手扣住她的腰肢,薄唇贴到她耳后,轻嗤出声:“先前勾我腰带时,怎么就不见你红了脸?”*钓系美人x纯情纨绔(并不)*1v1,sc*正叙(也就是从女主还在青楼时开始写!)*非女强*非完美主角*架空,勿考据*弃文勿告知*2020/6/13*@林起笙预收①:《拨雪渡春》【下本开,文案还会继续完善,待定】++++生母病逝,父亲为谋前程,将玉蓁许给了京中那位纵情声色的老王爷为妾。++++可送亲途中,意外横生。++++这位素来体弱的新娘竟是私自逃婚。++++是夜,大雨滂沱。++++后面足音凌乱,侍从穷追不舍。++++少女身着嫁衣,慌不择路地疾行于林中。++++最终,她冒雨叩响了山寺后院的木门。+++“路遇歹人,还请佛陀相救。”++++然而住在这里的并非得道高僧,而是皇室的三殿下,萧渡。++++传闻他出生不祥,煞气甚重,年幼时便作下杀孽,后因其母族犯下滔天大罪,被陛下幽禁于此。++++他在庙中修行数年,应当也是去邪归正,悲悯众生。++++听见小沙弥的通传,他起身走到廊道,++++望着雨中那道纤细身影,慢条斯理地拨了下手中佛珠,忽而一笑。++++——“求佛,不如求我。”++++*++++众人皆道玉蓁命好,不仅得三殿下相助认祖归宗,摇身一变成为定国公府的外孙女,++++还得了太子倾心,与皇室定下婚约。++++可惜命运好像从不曾真的眷顾她。++++嫁入东宫那日,一桩陈年旧案震动朝野。++++一夕之间,太子沦为阶下囚,她也难逃一劫。++++多日的暗室幽禁,让她旧疾复发,整日缠绵病榻。++++夜里,有脚步声由远及近。++++男人坐在榻侧,伸手抬起她的脸。++++他礼佛数载,向来光风霁月,不染纤尘。++++可这会儿,他嗓音温和,却带着嗜血的残忍。++++“你又想为了你的夫婿,作践自己吗?”++++“多喝一口药,我就让你的那个夫婿少受一点罪。”++++*++++太子党羽害他家破人亡,他没理由留那废太子一命。++++但前世她在他面前跳下城楼,至死都没有忘了她的夫婿。++++所以这辈子,他要她活着,永远留在他身边。 半撷娇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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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撷娇色》001

    -第一章-

    承平十五年,仲夏六月。

    适逢望日,月满中天。

    圣人在曲江南面的紫云楼开宴赏月,时值亥时一刻,傍水的台榭仍是灯火通明,丝竹管弦之音不绝。

    今夜应邀赴宴的人,除了朝中重臣,更多的,还是适龄的世家子弟、新科进士。

    席间宾客如云,推杯换盏,觥筹交错,正当酒酣耳热之际。

    然,高坐上位的圣人却是目光清明,全无醉意。他笑看了一圈底下的人,低声问身边的宦官桓颂:“桓颂你说说,这里边,有没有配得上初沅的?”

    昭阳公主李妧,小字初沅,出身正统,玉叶金柯——

    其母是清河崔氏正房嫡女,艳冠后宫的当今皇后;其兄是圣人唯一的嫡子,天资粹美,文武双全,是最有资格继承大统的人。

    她不仅身份尊贵,而且还随了帝后的好相貌,冰为肌,玉为骨,仙姿佚貌,其色倾城。

    此等身份,此等姿容,自该是众星捧月,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而帝后对她的娇纵偏宠,也显然是宫中罕见的独一份儿。

    藩国进献的稀世珍宝,四方入贡的奇服秘玩,时兴的珠翠钗钿、绮罗锦缎……那都是得了吩咐,要头先送到昭阳公主宫中的。

    再瞧瞧眼前这繁盛的夜宴,名为赏月,实际也是天子为了给她择婿,大费周章开设的宴会。

    帝后对她,那可真谓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偏宠到了一定的地步。

    可饶是如此,旁人亦不敢道半句不是,说帝后有失偏颇。

    因为帝后对她的宠爱,分明还带着疼惜和补偿的意思。

    昭阳公主出世那年,新朝始立,社稷动荡。

    佞臣宋颐拥兵自重,意图谋反,于是他留守京中身怀六甲的夫人,便成为今上手中唯一的人质,被接入了宫中软禁。巧的是,彼时的皇后也有了喜脉,而且就只比宋夫人小了一个月份。

    然,宋颐那类无情无义之辈,又怎会将妻儿的性命放在心上?几个月以后,他终是不顾夫妻之情、君臣之义,在边境起兵叛变。

    乱臣贼子罪不容诛,而宋夫人既为宋颐家眷,自是不能再留。

    宋夫人自知命不久矣,便想着为腹中孩子谋一条生路,铤而走险,于是她在皇后的膳食中,趁机下了味催生的药。

    那日正是七夕,宫人们望月乞巧,忙于庆贺。

    任是谁也想不到,原本该八月临盆的皇后,竟然会提前一整个月分娩,在这日和宋夫人同时生产。

    事情发生得过于突然,还未筹备周全的宫人们,不免手忙脚乱,错漏百出……

    于是那晚,先后降生的两个婴孩,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被宋夫人和她的内应,交换了身份、交换了人生——

    罪臣之女,叛徒余孽,摇身变成了千娇百宠的长宁公主;而真正的金枝玉叶则流落在外,直到十五年之后,方才因为当年的事情败露,被人从道观中找回。

    对于这个离散多年的亲生女儿,帝后自然是存了弥补的心思,要星星不给月亮,生怕委屈了她。

    所以圣人的这番话,看似是让桓颂来帮忙考量,但实际立在他心中的那杆秤,根本就无人能撼动。

    他要给初沅选的驸马,绝非是旁人的三两句话就能敲定的。

    桓颂勾了勾唇角,垂眼道:“陛下,公主的终身大事,还是得看她自己的意思,不是吗?”

    圣人笑道:“那你倒是让人去问问,她究竟是个什么想法?朕看啊,恐怕又是一句‘无意’!”

    初沅回宫时已近十六,受尽了颠沛流离之苦,皇后舐犊情深,便想着要多留她一阵,以填上过去那些年的空缺,所以忙前忙后,就是没忙着为她议亲。

    如此耽搁了两年,眼看着初沅下月就满十八,皇后终于记起了这茬儿,开始对她的婚事上心,着手张罗起各种相看的宴会来。

    可不论是惊才绝艳的探花郎,还是英姿勃发的小将军,都没能入了她的眼。问起她的想法时,她也总是微笑着摇头,温温柔柔地说道:“他们都很好,只是,初沅对他们无意。”

    到现在,帝后都快将长安城翻个底朝天了,也不知道,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才能和了她的眼缘。

    不过,事关终身的婚姻大事,小心谨慎点儿,也不算什么坏事。

    帝后也乐得为她留意。

    在圣人的开怀笑声中,桓颂眼神微动,看向了候立一旁的内侍。那人得了暗示,忙是躬身退下,往台榭旁的一条羊肠小道离去。

    他前脚刚走,紧接着便有一人匆匆来报,对着圣人附耳低声道:“陛下,大理寺少卿谢言岐求见,说是有在逃的犯人,误入了紫云楼。”

    紫云楼并非宫闱之中的金楼玉殿,而是筑于城南曲江的水岸,这一片,除了紫云楼是皇家禁地之外,其余地方都是与民同游。

    按理说,擅闯紫云楼的人,自有金吾卫抓获。可谢言岐这位浩气凛然的大理寺少卿倒是气刚,宁愿扰了圣人的雅兴,也要亲自来抓人。

    不过也没办法,谁让这位谢大人不仅是大理寺少卿,而且还是贵妃娘娘的亲侄子、镇国公府的世子爷。

    要知道,那位镇国公可是在战场上和圣人交过命的兄弟、功名赫赫的开国功臣。身为忠臣良将之后,显然,这位世子也不是什么空壳子,身份矜贵不说,年纪轻轻的,就凭自己的雷霆手段坐到了四品京官的位置,是圣人最为看好和倚重的后辈。

    所以,若是圣人没有发话,还真没人敢拦下这位桀骜不羁的谢少卿。

    圣人稍微板起脸,拍了拍扶手,笑骂道:“哼,又是谢言岐这个臭小子!”

    “那就让他进来吧,朕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样逃犯胆子这么大,敢闯入这紫云楼来!”

    ***

    另一边,趋步而行的内侍走过弯弯绕绕的石道,最后,止步于紫云楼西边的一座阙亭前。

    这座阙亭傍水而建,半隐于苍翠蕉桐之间。

    从这儿往外看去,恰能将紫云楼里的情景尽收眼底。但,身处台榭的人却碍于亭前掩映的树荫,难以看清这边的状况。

    内侍对着亭内的人,躬身行了个礼,道:“殿下,圣人让奴婢过来问问,这其中可有让公主中意的人?”

    其时,初沅正坐在亭中的石凳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手中团扇,凭栏而望——像是在看台榭那边的夜宴,又像是在怔怔出神。

    听到声音,她慢半拍地回过头,对着内侍的方向,笑着摇了摇头,语调温柔:“暂时还没有。”

    月华如霰似的落在她身上,浮起了一层朦胧的光晕,她整个人就像是在月下静静绽放的昙花,绰约窈窕,仙姿玉色,浑不似真人。

    站在阶下的内侍不免呼吸一滞,下意识地将头垂到了胸前。他不敢再多看一眼,就怕这卑微的窥伺,会冒犯到跌落人间的九天神女。

    他秉着呼吸慌乱道:“是,那奴婢……奴婢这就去给陛下回话。”

    待那内侍匆匆远去,站在一旁的宫婢流萤终是没忍住问道:“那殿下……究竟是喜欢怎样的男子呢?”

    没等初沅回答,她又自顾自地接了话:“嗯……那肯定得是个谪仙似的人物!毕竟,也就只有这样的人,才勉强能和殿下相配!”

    听了这话,初沅把玩团扇的动作不经一顿。她捏着团扇,无奈失笑:“这又如何能强求呢?”

    她能有今日,便已是上天垂怜。

    至于姻缘……

    旁人以为她长于道观清白无暇,却不知,她流落在外的那十五年里,其实都是在扬州的花楼里游媚徼欢,早已被消磨殆尽了少女情怀。

    所以,她并不是对长安的才俊们无意,她只是,对成婚无意罢了。

    忽然间,一阵喧杂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初沅循声望去,正瞧见阙亭和台榭之间的青石小道上,一行腰配陌刀、手持火把的官吏,浩浩荡荡地走了过来。

    为首之人身着绯色官服,腰束玉带,官样幞头之下,是一张被明昧火光映照的如玉脸庞。

    他在官吏们的簇拥下,大步流星地走过,从始至终,都不曾侧眸,往初沅这边飘来半点眼神。

    像是彻彻底底的,忽视了沿途这座阙亭。

    初沅看着他们匆匆经过,平静的心湖像是被风拨动,波澜乍起,不复安宁。

    她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扇柄,声音中透着几分愣然:“……流萤,你去帮我问问,那边是出了什么事儿?”

    ——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夜中,等待显得格外漫长。

    初沅缓缓起身,提裙走下了亭前的那几步石阶。甫一在阶下站定,便看见婆娑树影中,有人披着月光,不期而至。

    那人朝她阔步走来,带着夜间的风。

    初沅甚至没来得及看清他高大挺拔的身影,便在猝不及防的下一刻,被他扣住腰肢,推着不断后退。直至脊背撞上身后楹柱,再无退路可言。

    那人的身量高上她许多,一手护在她脑后,一手握住她的腰肢,强势地锁她入怀。初沅的背后又抵着楹柱,根本就找不到任何逃脱的余地。

    这样的桎梏下,初沅的呼吸似也被他身上的清冽松香攻陷占据,紊乱急促,几乎到了窒息的边缘。

    说不惊惶,是假的。

    可曾经,她和这人缱绻缠绵、耳鬓厮磨,再亲密不过。他的气息,他的身形,他的一举一动,她都熟记于心。

    所以这满心的惊惶,不过闪现于瞬息之间,便又消失不见。

    初沅抬起手,虚软地搭在他手臂上借力。慢慢缓匀呼吸后,她仰起头来,看向近在咫尺的这个男人。

    他也垂着眼睑静静地在看她,漆黑的瞳仁中,似乎氤氲着沉沉黑云,有一种山雨欲来的逼迫感。

    初沅眨了下眼,慢声道:“敢问谢大人,这是在做什么?”

    她那双眼睛漂亮得像是盈盈秋水,柔媚静谧,寻不见半丝波澜。谢言岐不经提了下唇角,声音中带着几分嘲嗤:“微臣正奉命捉拿逃犯,哪想夜色昏暗,竟认错了人,冒犯了公主。”

    初沅不曾想,自己竟还有被当成逃犯的一天。她看了眼扣在腰侧的手,道:“原来,谢大人就是这样捉拿犯人的么?”

    谢言岐并没有立即告诉她答案。

    他眼珠不错地看了她半晌,眉梢微抬,笑了:“那殿下以为呢?”

    他的眉眼生的格外好看,笑起来时,更是恣意潇洒,有一种从骨子里淌出来的风流。

    一如三年前那般。

    只不过那时,她是任人把弄的玩物,是依附于他的菟丝花,身份低贱,微不足道。

    如今,她是昭阳公主。

    可不论三年前,还是三年后,他都是那个矜贵的镇国公世子,傲然睥睨,仿佛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就像现在,哪怕以下犯上,他仍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仿佛她这几年来的卑怯藏拙,都是一场笑话。

    初沅的眸中,慢慢起了层水雾。

    她一点一点地捡起身为公主的傲气,难得对着他摆谱喝道:“谢言岐,你放肆!”

    但她的声音生来软糯,便是剧烈情绪下的一声怒斥,那也听不出半点威胁。

    倒是四下搜寻的金吾卫和官吏,因为这边的动静,窸窸窣窣地靠了过来。

    忽明忽暗的火光中,谢言岐情绪莫辨,只声音染上微凉夜色,低哑了几分:“若论放肆……三年前,微臣对殿下的所作所为,那才是真正的放肆。”

    说着,他松手放开了她,后退半步拉开距离。

    谢言岐站在月下,挥臂抖落广袖,负手身后,长身而立,转眼间,又变成方才那个凛然疏冷的谢少卿。

    他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长久凝视着她。

    直到火光渐近,官吏们将要找到这里,他才勾了勾唇角,不紧不慢地问道:“不知殿下,要如何处置微臣?”

    很奇怪,明明他就站在一步之遥的地方,可初沅出神地望着那道颀长身影,却觉得,他们像是被泼墨般的夜色,划开了三年的鸿沟。

    ——不可逾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