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将军回来了!”
婢女星回的声音,将许清欢从噩梦之中惊醒。
她看着头顶熟悉的帷帐,眸色恍惚。
她不是在地牢之中被凌虐致死了吗?
为何却会躺在这熟悉的雕花软榻之上?
想到这里,她动了动。
看着自己完好的双手,无缺的双腿,两行清泪瞬间翻涌而出。
她的手,她的脚,都还在!
她的身体也还是羊脂玉一般的完美无瑕,并未被傅双玉和裴少怀凌迟得体无完肤。
“夫人?你怎么了?”
星回忐忑地看着许清欢又哭又笑的模样,莫非,夫人已经知道了?
“星回?你刚刚说什么?”
许清欢擦去了眼角的泪水,转头看着面前嫩生生的婢女。
谁能够想到,这样一个娇憨可爱的丫头,居然会在十六岁的时候,就被裴少怀给生生打死了。
“夫人,将军回来了……”
星回抿了抿唇,开口道:“只是,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闻言,许清欢一愣,随即便明白了,自己这是回到了裴少怀打了胜战回京的这一天。
前世的她,在得到这个消息后,就迫不及待地在大门口等着他的归来。
足足等了两个时辰后,才知道。
离家三年的他,回京的第一件事,就是用他的战功,向皇上求来了让傅双玉为平妻的恩典。
得偿所愿的他,迫不及待地带着傅双玉回到将军府,在众目睽睽之下宣布了傅双玉的身份。
甚至连一个目光都不屑于给她,让她这个独守空房三年的将军夫人,成为了一个笑柄。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气得吐血,卧病在床,而裴少怀非但没有任何怜悯,反而乘机用她的嫁妆以最隆重的姿态迎娶了傅双玉。
最后,裴傅两家更是联手诬陷她许家荣安侯府通敌叛国,让得荣安侯全家破人亡。
男子五马分尸,女子充作军妓。
而她自己,更是在榨干了利用价值后,被囚于地牢,被这对狗男人凌虐致死。
如今重活一世,她绝不能让前世的悲剧再度重演。
思及此,她面色沉了沉,开口道:“将军的身旁,可是跟了一个女子?”
星回面色一变:“夫人怎么知道?”
也是,外头都传得沸沸扬扬了,将军离家三年,如今好不容易回京,却是连家都不回,就带着那个女子进宫去了。
夫人此时的心里,指不定多难受呢!
许清欢没有回答她的话,坐起身,整理了一下思绪道:“你去账房一趟,将这三年来,我接手裴家中馈的账本,都取来。”
星回虽然不明白她在听到裴少怀回京后,非但没有任何欣喜之色,反而有此吩咐,但也并未多问,而是答应一声,便退了下去。
“星移。”
许清欢又唤来另一个心腹,开口道:“你去将我的名下的铺子房契地契,尽数转到大哥的名下,一切尽快。若是大哥问起,你就说是我的意思,以后会向他解释。”
“是。”
见星移领命离开,许清欢缓缓平复了一下心情,为自己抹上了一层粉,又在眼底添了继续暗沉,这才走出房门。
“你怎么来得这么迟?”
裴母见她来得这般迟,眸中闪过一丝不悦。
她可是听说了,自己儿子这次回来,可是带着北秦国的郡主一起回来的。
进宫更是为了求皇上赐婚去了。
以后,她可是就有一个郡主儿媳了。
这许清欢虽然孝顺,可终归不如郡主来得尊贵。
许清欢眸中闪过一丝讥讽,朝着裴母行了一礼道:
“母亲,我昨日受了风寒,这才起晚了。”
裴母心中虽然不满,但不知想到了什么,淡淡点了点头,道:
“你一向是个懂事识大体的,我自是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许清欢只当听不出她话中的未尽之语,嘴角轻轻一扬,不再言语。
一如前世一般,众人等了近两个时辰,才等来了裴少怀。
打了胜仗的裴少怀,意气奋发地牵着一个同样身穿戎装的女子,走到裴母的面前,开口说道:“母亲,这是北秦国的琼玉郡主,皇上已经为我们赐婚了。”
闻言,裴母双眼一亮,连连点头:
“好,好!既是皇上指婚,娶的又是北秦国郡主,那这婚事自是不能马虎,绝不能委屈了郡主才是。”
“老夫人过奖了。”傅双玉径自看向许清欢,眸底噙着让人看不清的碎影:“这位是……”
许清欢淡淡一笑,上前一步,朝着神情微僵的裴少怀行了一礼,开口道:
“夫君方才说皇上赐婚,如此,不知北秦国主是否也已经同意了,让琼玉郡主为妾了?”
闻言,傅双玉面色陡然一变。
“休得胡言。”
裴少怀低喝一声,看着她的眸子带着愠怒:“琼玉郡主何等尊贵,岂能为妾?皇上已有口谕,让她为平妻,与你不分大小。”
许清欢瞳孔微沉,神色冷静地不带一丝波澜,声音清冷:“夫君多虑了,平妻亦是妾,以后生下的孩子,依旧是在正妻之下,须知嫡庶有别,尊卑有度,纲常不可乱。”
裴少怀径自挥手打断她的话:“妾这个字,以后不许再提,须知玉儿不仅是北秦国主册封的琼玉群主,更是北秦国赫赫有名的将军,我与她的亲事,不仅是我们惺惺相惜情投意合的结果,更事关两国邦交,绝不能有任何差池,你一个后宅妇人,有什么资格置喙?”
“惺惺相惜,情投意合?”
许清欢的眼中嘲意更甚:“你可还记得,三年前,你离京出征之日,就在此地,与我说了什么?”
三年前,也正是这一日,她带着十里红妆嫁进了裴家。
只是,他甚至还来不及为她掀盖头,就受命出征。
她自己掀了盖头,前来送他,一身盔甲的他对她许下诺言:“今生今世,只爱她一人,绝无二心。”
可如今,誓言还在耳边响彻,他却执着另一个女子的手,来告诉她,他们惺惺相惜情投意合?
闻言,裴少怀下意识地避开了那一双满是嘲讽的眼眸,不敢与之对视:
“三年前,我太过年轻,并不懂什么是男女之情,直到我遇见了玉儿,才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爱一个人,那些话,以后你别再提了,玉儿听见了,会不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