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他追悔莫及
作者:中州客
文案
谢昙是安又宁上辈子犯的最大的一个错。
他追随谢昙叛正道,入魔域,自降身份,众叛亲离,只为陪伴在谢昙左右。正道对其喊打喊杀,魔域视其为异类,他可以统统都不在乎。
——他只要谢昙。
他将谢昙看做自己黑暗人生中的亮光,他苟延残喘的良药,他无处可归的故乡,他活下去的唯一信仰。
他以为谢昙也是。
却没想到,谢昙云淡风轻的收下他的一切,却又狠狠的将它们踩到脚下,碾压践踏,将他变成了一个一无是处的万人嫌。
谢昙对他如此不屑一顾,却在占有他后,为了另一个人划伤他的脸,剜了他的心,剖了他的内丹,最终将他抛弃在敌方铁牢,利用尸身行嫁祸之端,将他从头到尾利用了个彻彻底底,干干净净。
是他糊涂。
然老天有眼,让他在修仙第一宫——无念宫那个备受宠爱却先天痴傻,又意外咽气儿之人身上睁开了眼。
前期:敏感细腻卑微受×心机深沉洁癖攻
后期:娇蛮任性(团宠)美人受×隐忍不得追妻火葬场疯比攻
安又宁受×谢昙攻
食用指南:
1。前期攻虐受,后期攻追妻火葬场。
2。1V1,古早狗血文。
3。攻受都不完美。
受前期有点爱哭,有肌肤饥渴症(简言之,渴望触摸拥抱安抚),总想找攻黏着攻贴贴,尤其情绪应激时。
攻掌控欲强,无论对事对人,铁血洁癖。
4。可以骂角色,请勿对作者上升至人身攻击,靴靴!
5。2022。05。13文案已截图wb。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虐文破镜重圆仙侠修真轻松追爱火葬场
主角:安又宁(宁初霁),谢昙┃配角:┃其它:
一句话简介: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立意:知音难觅,真爱难求,永远不要忘记对爱报以热忱和勇敢。
第1章
人间历腊月初七,阴风呼啸,呵气成冰。
魔域四方城外,安又宁将佩剑解下,浸入冰凌溪水,濯洗着剑身暗红凝固的血渍。
他穿一身单薄的黑袄袍子,戴着一对黑甲护臂,半蹲在溪岸,用冻得通红的手指,认真搓洗着剑身凹纹缝隙,黑色武靴很快濡湿了一小块儿。
未几,天下起小雪,细如盐粒。
安又宁从凿开的浮冰中拿起长剑,挽臂一抽,剑身水干,他反手送入背上剑匣。
他将脚边粗重的黑铁盒子又往手上掂了掂,抬手覆上锡银面具,向四方城走去。
魔域四方城为魔族人管辖,分内外二城,外城为周边依附而来的普通百姓,内城为魔族栖息之地。
子初方过三刻(二十三点四十五分),外城无宵禁,细雪纷飞,长街仍深夜煌明,车马流光,行人争流喧。
安又宁与满覆绮罗的异域车马擦肩,在远去的马踏驼铃声中于长街小巷前停下。
“一碗馄饨。”
喧嚣的吆喝声中他声音清浅,从腰封内摸出几个铜板,放入摊桌竹筒内,当桌坐下来。
摊主是个慈眉善目的中年女人,系着麻布围腰,于热闹蒸腾的热气中回头,见是他,往围腰上抹了一把沾上白面的手,笑盈盈的问道:“还是不要花生碎?”
显然对待熟客的做派。
摊前立杆挂了一盏黄灯,穿透纷扬静默的雪粒,照在安又宁锡银面具上,反射出冷光。他睁着只露出的漆黑左瞳,移回目光,垂首抿唇,点了点头。
薄皮大馅的馄饨下锅,很快熟透被装入食盒,安又宁站起身,冲摊主点点头,避风将食盒抱入怀中,转身不疾不徐的向内城走去。
连召在内城门下等他,二人会面,连召欲接过食盒,安又宁抱的更紧,转身避让。
连召又转而卸去安又宁背上剑匣,换到自己背上,紧跟其后,略带担忧:“今日城主心情不是很好,待会公子小心回话罢。”
内城宵禁自亥正始(二十二点整),故此时内城与外城截然两个天地——喧阗被一道内城门戛然抵挡,内城长街空无一人,悄无人声。
安又宁在空旷长街踩踏的脚步声顿了顿,左瞳望过来,连召紧张起来,安又宁却只是看了他一眼,再次抬步向城主府走去。
他一路护着食盒,走的却极稳极快,进府门过影壁,一路穿花拂柳,到了城主府主院正房抱厦处。
隔扇门内细语声声,安又宁又在冰冷阒寂的抱厦内等了片刻,他抱着食盒的手指紧了紧,踌躇下终于敲响了鸿鹄凌云纹的隔扇房门。
一旁连召退了下去。
门内细语一顿,稍倾,防风打开了隔扇门,见是他一愣,回头向室内深处长案后那人看去。
“怎么了?”一道低沉略带着喑哑的声音传来。防风还未开口,安又宁便局促又紧张的抢声道:“阿昙,是我。”
室内沉默片刻,谢昙便喊了一声“防风”,防风身形恭敬一退,安又宁迈步进来。
室内只燃一灯,烛火跳跃,长案后谢昙只着一件松垮的白色里衣,修长的手指上穿着惯常的黑薄手衣,正一手支颐,闲闲翻着邸报,天生凌厉的眉目此时略显疲惫。
安又宁于对面跽坐,将食盒搁上条案,略往前推了推,轻声道:“馄饨,没放花生碎……”
安又宁是一路追随城主从正道叛入魔域之人,二人情分自是非比寻常。防风十分知机,早已在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一时之间,室内只余谢昙手指翻页的声音,更显阒寂。
安又宁微垂着头,跽坐时放在两侧腿上的手掌,在令人难熬的漫长时间里,紧张的一点一点攒紧。
半晌,他才听到对面一声又轻又浅的叹息。
他立时惊了一下,心中一时更七上八下,却极快忍下。安又宁知谢昙不喜他慌慌张张的样子,便佯作镇定,猜测着谢昙的意思,将手中另一个拎了一路的黑铁盒子放上条案,谨小慎微的打开漆黑铁盒,声音却难免几分黯然:“已经处理好了。”
谢昙正目过来。
盒子内锁了一把断剑。
对修剑者而言,剑如其人,剑断人亡,无论正道魔域皆是如此。
安又宁虽向来不愿多造杀戮,但为了帮谢昙在魔域站稳脚跟,却心甘情愿的做了不少如此一般的腌臜事。
断器为证,是谢昙为四方城订立的事成后的规矩。
“又宁,你不必遵着这规矩,”谢昙看着盒内断剑沉默良久,整个人方柔和下来,伸手将黑铁盒子合上,声音略显几分无奈,“我自是信你。”
安又宁略显局促的嗫嚅:“嗯!可、可外人会说你处事不公,毕竟你是、是城主……”
谢昙闭目揉了揉眉心,已对此事按下不表,只温和的询问他:“怎比预计提前了一天,可有受伤?”
安又宁心下微微高兴起来,乖巧答道:“不曾。”说完似乎觉得自己回答过于简短,便又补上一句,“此次出行一切都很顺利。”
“那就好,”谢昙撤下手,虽疲惫却柔和的眉目望过来,才看到安又宁发间细雪,略微诧异问道,“外头落雪了?”
安又宁点点头,谢昙便又叹息一声,身子微微前倾,伸长手臂拍了拍他的头发,隔着黑薄手衣的手指拂掉落雪,“天竟已这般冷了,怎不多穿些?”
安又宁吸了吸被室内地龙烘烤后早已不再发红的鼻头,真心实意的笑了:“不冷,不冷的。”
他再次往前推了推食盒,略微放松了一些,劝道:“快吃罢,要凉了。”
谢昙轻笑一声,收手打开了食盒。
馄饨被食盒底部的碳火煨着,又被安又宁一路避风护着,打开之时仍漂着清香的油花儿,白玉的馄饨上是一把葱绿,热汤中混着雪里红,热气腾腾的。
安又宁把馄饨从食盒内端出来,又从食盒暗匣处拣出筷箸,将食盒从条案上拿下去,将筷箸递给谢昙,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谢昙伸筷夹了一个,味道一如既往,深夜烦郁的心绪也似被这一碗滚烫的馄饨熨帖,谢昙剑眉舒展。
谢昙吃了两三个,将馄饨推向安又宁:“你吃罢。”
安又宁已不知给谢昙带过多少次吃食,每次谢昙都只是浅尝几口,此次便也默契的接过来,呼哈着热气儿小口吃起来。
谢昙于对面重新打开一卷堪舆图,细细看了起来。
室内气氛一时舒缓静谧,唯烛火偶尔噼啪着爆出几个火星。
安又宁此次出任务,为了尽快赶回来见谢昙,一如既往的没有好好吃饭,眼前这碗馄饨已是他这几日里最好的一餐。
他口中吃着馄饨,心中却在想另外一件事,一时吃相倒显得犹疑起来。
不过片刻,谢昙便头也不抬的察觉:“不好吃?”
安又宁忙摇头,心下一时惴惴,吞吐着,谢昙也不催促,稍倾,安又宁才又鼓起勇气,语带不安的道:“今日落雪了。”
谢昙一愣。
安又宁又道:“阿昙,今日你能不能抱着我睡?”
谢昙抬目过来,定定的看着安又宁被锡银面具覆盖下的灰色右瞳,面色郑重几分。
锡银面具是阴阳混刻雕镂的手艺,祥云纹精致,瞧着十分漂亮,安又宁却被盯的下意识伸手捂右眼去躲:“别看!丑……”
谢昙捉住了他的右手:“又疼了?”
他的右眼是当初为入魔域,被当时四方城主奚落刁难给生生剜了去,落了疤,他自卑于自身丑陋,从此戴上了只隐露义眼灰瞳的锡银面具。
那日如今日一般,落着纷纷细雪。
陈年旧伤,阴雨雷雪天气皆痛苦难言,安又宁本可以忍,但无法忽视的心理创伤让他不可抑制的渴求着谢昙,渴求着谢昙的拥抱,渴求着谢昙的触摸与亲吻。
他不想再做那天的噩梦。
安又宁抿紧唇,向来怕给谢昙添麻烦的他,也不算撒谎的颤抖着睫毛,垂眼轻轻嗯了一声:“疼。”
室内寂静,灯芯倏尔噼啪爆了一声。
谢昙握着安又宁右腕的手指发紧,沉默片刻,言语微有退步:“你先回房,我处理完就去找你。”
安又宁看向条案上堆积如山的公务,心下微微失落,但想到谢昙晚上还是会来,又心安几分,高兴起来,十分懂事的道:“嗯,那我先回去。”
外头雪下的愈发大了,顷刻一地银白。
安又宁被谢昙内室地龙烘的久了,甫一出抱厦便被冷气激的打了一个寒颤。身后脚步声起,他回头就见防风拿了一件狐裘急匆匆追出来,双手奉出:“安公子,外头冷,城主嘱托。”
安又宁看着狐裘上细密雪白的绒毛,心下微暖,接了过来:“多谢。”
防风却并未离去,仍站在原地恭敬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