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灯曳着糜颓光晕,映在裴珏斐过分清隽的面容,冷白皮肤被光晕照射,在他眼窝留下圈脆弱阴影。
宽肩,窄腰,长腿,身形颀长,再配上这张清冷昳丽的脸,一看便赏心悦目,轻而易举就能勾出旁人兽。欲。
再看他身上这件黑色西装样式的服务制服,就心知是能拿捏的可口点心。
被簇拥在中心的张总,怀里揽着美人细嫩的腰肢,脸上还堆着猥琐的笑容,色眯眯地往他脸上盯。
越看心里越满意,他向来荤素不忌。
拍了拍怀里人屁股,让她腾出位置,故作体贴道:“我这空着,不如……”
裴珏斐垂下眼尾,将冷漠淡恹藏匿进眼底,慢条斯理擦拭手里的红酒杯,一只不到六千,他这个月工资赔得起。
指尖勾着杯尾,狠狠一砸,玻璃碎裂,鲜血溢出,唇角微微勾起,裴珏斐眸底笑意不落深处。
扬起腕骨,那块最大的玻璃碎片在半空划出道完美的抛物线,划过张总肥肿皮肉,砸到他怀里。
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裴珏斐眼神凉,语气更凉:“现在不空了,您说对吗?张总。”
旁边人手忙脚乱地擦拭起张总的脸,关心的话语不绝于耳,裴珏斐转身离开雅厢时,听见身后恼羞成怒的变调威胁:“你知道我是谁吗?竟然敢这么对我!!!”
裴珏斐把这全当成狗吠,头也没回,神色冷倦地望着渗着血液的指节。
恶心。
这样的露骨调笑于他而言虽是家常便饭,可他始终无法习惯。
裴珏斐抬脚往卫生间走去,却见前面出现道眉眼秾丽艳红,双腿隐隐发软的身影,露在口罩外的轮廓张扬而凌厉。
鼻翼侧边缀着颗小痣。
身高与裴珏斐近乎持平,唯有谁穿的鞋更高才能分辨出个高低,同样宽肩窄腰,身材修长。
唯一不同的是他臀部被勾勒得更加挺翘饱满。
即使这人脸有大半被掩藏,可裴珏斐就是知道,这人叫江舟燃,是他妹妹最喜欢的大明星。
裴珏斐脚步悬滞,指尖凝聚而成的血液,不知怎么与汗纠缠贴在了掌心,他顿了顿,而后继续往前走去。
江舟燃跌跌撞撞冲出充满恶臭气息的包厢,口腔内的酒液混杂情药,让他感到难堪与暴躁。
敏锐注意到有人在看他,狠狠抬头,剜眼裴珏斐,脊背挺直,维系满身傲骨,丝毫不愿在其他人面前折腰。
望着眼神犹如困兽,将呜咽吞噬,眼底携着痛苦的江舟燃,裴珏斐看了他眼,就偏移开脸。
浓密鸦翼垂落于渗血指尖与抹了绯色的手心。
看清裴珏斐脸的刹那,江舟燃目光凝滞,心脏深处涌现难抑饥。求,是他迷乱的性。瘾本能。
江舟燃泛白指尖持续颤着,更加凶狠地去瞪裴珏斐,他没再看裴珏斐,步伐不稳地往卫生间跌撞跑去。
裴珏斐经过江舟燃出来的房间,抬眼看了眼门牌,是“竹苑。”
这家饭店走高端古香私人订制风,包厢名字就起得故作风雅,实则用餐的基本全是群俗人。
——
水流冲洗着裴珏斐的修长手指,惹眼的不仅是骨节分明的漂亮指节,还有天生食指就比中指长的畸样。
就像他天生便性。冷淡一样。
玻璃扎出的血液在水流冲洗中变得干净白皙。
裴珏斐眉眼低垂,在眼下,落成一蔟又一蔟的阴影,摇曳着昏暗的光晕,让他半张面容匿进暗色里,无人能知晓他此刻情绪。
很显然这份工作他基本做不成了。
张总只要与经理说声,他就会失去这份工作。
有点可惜,但不后悔。
他确实缺钱,可不会为了钱而卑躬屈膝,卑贱地去奉承伺弄着恶心之人。
裴珏斐望着洗手台前的镜子,忽地听到声压抑的闷吟。
声线与妹妹在电视上看的大明星别无二致。
是江舟燃。
听到这声音后,裴珏斐洗手的动作停止,指尖悬留在半空中。
他除了食指长度不同寻常外,天生耳力便好,成功将这一声又一声捕捉进耳里。
裴珏斐神态毫无变化,自顾自地继续冲洗着手,江舟燃的事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他犯不着太过在意。
——
口罩散落在旁,催吐出来的酒液被冲进下水道,可依然有不少水液顺着喉管吞入腹中。
惹得江舟燃指腹连着肌肤都泛起糜粉春色。
瘾渴叠加后,更加难忍。
江舟燃双脸潮红,脸上表情却非常难看,漆黑瞳孔满是暴虐,狠狠地锤了锤墙,暴躁戾气让他恨不得杀人,酷厉帅脸浸着晦涩。
该死。
他被那种小人摆了道。
才让那畸形之地吐露着恶心卑劣的欲。水。
他咬紧牙关,不让这喘泄露,可痛苦与本能无法躲避,牙关没守住,还是泄露喘息。
江舟燃把脸埋进臂弯,狼狈地调整呼吸。
屈辱而难堪。
手颤抖着搭上衣领。
——
手冲完,裴珏斐准备烘干手时,透过镜子看见有人捂着肚子飞速跑来,正要往厕所里冲。
只要进去势必能听见青年痛苦且不愿被听到的声响。
裴珏斐望着镜子里神态冷漠的自己,说:“先生,这卫生间坏了,正准备修理,从这里出去转弯第二个走道的卫生间是好的。”
那人见他身上穿着的制服,觉得他是这里的服务生,对这里肯定了如指掌,信以为真,连连感谢,连忙跑了出去。
裴珏斐往卫生间里虚虚地看了眼,就收回视线。
裴珏斐手搭在西装领口,开始解扣,与其被辞退,倒不如主动离职,这件工作服是这家酒店配的,要还回去。
脱掉后折叠整齐。
裴珏斐内里搭了件白色的衬衫,左侧衣摆至半截冷白锁骨下的衣布绣了半支翠色青竹,勾勒着他劲瘦身体,衬得他更加隽淡矜雅。
像被富养长大的贵公子,难怪平常那般惹人眼球。
裴珏斐拿出刚刚从换衣室取回来的黑色长款外套,正要往身上穿。
“呜……嗯……”
一声忽然高亢转调的腻喘闯进他耳中,裴珏斐手一抖,身上这件衣服就沾上了水,衬衫变得朦胧,透明水液勾勒出他的腰线,与微微突起的两截锁骨。
裴珏斐眉间蹙起,不爽地啧了声。
从口袋摸出支烟,夹在两指间点燃,火星忽明忽暗,跃进他的眼底,里面有浅淡但真实存在的烦躁。
失去这份工作后,短时间内必须要重新找到新的工作,毕竟裴玥幼儿园学费,吃穿用度,平常还要给她买药,最重要的是要攒到至少五十万给她做心脏搭桥手术。
这只是基础花费,后续还有一系列医疗需要花钱,营养,药物……
这些全都要钱,他现在要找到可以胜任且工资还不错的工作,客观地说,确实存在难度。
“啊……呜……该死……混蛋……”
黏糊腻甜喘息伴随着暴躁的骂骂咧咧,倒是驱散了裴珏斐烦躁的想法,转而化成无奈好笑。
——不明白大明星一个人在卫生隔间里到底怎么做到又喘又骂的。
江舟燃也不想发出这样凌辱难堪的低吟,可他犯病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体质问题,自从他青春期发育后,就会开始渴望被人抚摸,被拥抱,被亲吻,但最饥。渴的却是难以启齿的——性。瘾。
渴。欲难消,可他从不认命,也不甘心屈服瘾症,一直都是自己忍着,长这么大,混迹娱乐圈多年,见到的帅哥美女不知凡几,可他心动都没心动过,更遑论与谁牵手接吻或做其他亲密的事。
可刚刚被算计着了道。
就算及时把大半酒液给吐了出去,但一时之间,还是感觉到自己身体并不舒服。
江舟燃紧闭双眼,不让眸底的水光显露。
他躬起身体,缩在角落,平日张扬嚣张的大明星,眉尾沁满了绯色泪意,看起来狼狈委屈极了。
略微尖利的犬齿不小心划破唇肉,血腥味在舌尖漾开,江舟燃闭了闭眼,喉结压抑滚动,将混杂着血意的涎液吞下。
紫色耳钉反射张扬的光芒,在呜咽声中颜色依旧鲜艳,朦胧间五官依然显得凌厉俊美。
被汗打湿的脊背,勾勒出他细窄的腰背,与分明的腹肌,很难想象这样的酷帅青年,身上竟然藏着那样的秘密。
滴答——
滴答——
水龙头滴落着圆润水珠,裴珏斐想忽略掉耳畔持续作响的喘。吟。
裴珏斐望着自己的指尖,依着冰凉墙壁,两指间燃着猩红烟火,烟雾袅袅腾空,耳中却是难以忽视的声响。
听着这场只有一位听众的香艳春宫,裴珏斐的眉眼匿隐在雾气里,垂落下脸,咬住细烟,让人看不太清楚他的神态。
又有人来了,裴珏斐照例以修理为借口,那人看他的脸,无法想象这样的人会说谎,同样信以为真。
一支烟燃到尾部,裴珏斐点了第二支烟。
可不巧的是,这时竟听到卫生间门吱呀一声,恰好与江舟燃四目相对,江舟燃现在没戴口罩,脸上不正常的潮艳还没褪去,露出明艳酷戾的脸蛋。
如果只看他的脸,江舟燃帅气又招摇,一副酷哥样。
只是眉眼缠着的些许不明显的水润晶莹,随着睫毛颤抖,就透出了脆弱与不太适宜的媚态。
可他表情却很难看,满是戾气与阴鸷,那些脆弱与媚意就好似成了镜花水月。
裴珏斐吞吐着烟雾,心想。
反正和他无关。
他撩下眉眼,转身就准备离开。
可更不巧的是,江舟燃看到他时,腿忽然一软,眼看就要往裴珏斐怀里倒,气息似乎马上就要一起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