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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陨归途

罪陨归途

简介:
关于罪陨归途:八年前,十岁的旅途被拐缅北,逃跑中遇上了九岁的梵陨河。女孩有着一双仿佛盛满了星河的银灰色眼睛,好似森林里的精灵:“前面有警察,应该是找你的。”女孩声音清稚。“你不会骗我的吧?”“我想骗你的话,你肯定得死。”小小的女孩手里熟练转着把枪。小旅途;“……”八年后,十八岁的少年在禾桥市格桑街人群中注意到了一头狼尾短发英气开朗的少女。逆光的侧影清新得仿若误入人类集市的精灵。嗯……依旧像只精灵般。初识于缅北雨 罪陨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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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陨归途》第章 引文

    “有些罪恶法律永远审判不了,因为戴罪之人用罪恶救赎了一切。”

    —— 旅途

    2006年秋初,这天的禾桥市风和日丽,旅氏董事长小儿子过六周岁生日,大办生日宴。这日的云南细雨连绵,一对年轻夫妻街头遇害,血染了古城的大理石板。绵雨飘扬,似在悼念。

    这一日,云南境外的缅北大雨滂沱,一直下到了深夜。

    ……

    缅北某村寨。

    夜雨伴着风凛冽透过破旧的木窗刮进屋内,昏黄的吊灯被风吹得摇曳,光线也跟着忽明忽暗。

    桌子上一片狼藉,一个光头男人坐桌边嗑着瓜子,旁边还坐着一个瘦子和一个打扮艳丽的女人。

    与这一切格格不入的是坐对面沙发上的年轻男人,以及如兔子般缩在角落里的小女孩。

    男人西装革履,银丝眼镜下生得一副极为斯文惊艳的好看面容。很难想象这样一个气场干净强大的人会是中缅警方都在通缉的罪犯。

    桌边,光头男人扔回瓜子,拍了拍手:“梵先生,看看货?”他冲角落里扬了扬下巴:“妮子,过来让老板瞧瞧。”

    角落里,小女孩岿然不动,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忽闪着,竟是极浅的银灰色,仿若星河般美丽。

    “叫你呢,过来!”瘦子瞪眼就上前拉女孩,不料小女孩挣扎中一口咬上了瘦子手臂。

    “找死!”瘦子扬手欲打,却被光头叫住:

    “阿显!”光头瞪眼:“这么好的货打坏了你叫梵先生怎么卖?”

    叫阿显的瘦子只得忍痛用力甩开了女孩。

    小女孩踉跄着跌到了男人脚边。

    梵星盏饶有兴致打量小孩,轻笑:“有点意思,混血?”

    “这小妮子父母今天刚死在大理,我手下办事时路过见她不错,就带回来了。”

    阿显道:“听手下说,这丫头母亲应该是个混血,父亲是中国人。”他笑了:“梵先生,这混血货……”

    “按以往三倍价付给你们。”梵星盏去看脚边小女孩:“叫什么?”

    女孩垂眸不语。

    梵星盏目光扫过地上小小的一点湿痕,从容起身半蹲了下去,凑女孩耳边说了什么。

    便见女孩抬了头,精致可爱的脸上泪痕未干,浅色的眼眸里湿气氤氲,透着迷茫懵懂和半信半疑。

    “赵先生,货我先带走了,钱稍后打你卡上。”梵星盏拿过伞起身离开了。

    赵晋三忙笑着应声:“没问题,合作愉快啊。”

    “合作愉快。”

    后边,女孩自顾自爬了起来跟上去,快出门时忽而回头看了眼赵晋三,好看的眼中情绪不明。

    梵星盏撑伞,一手抱起她不紧不慢走进雨中:“我叫梵星盏,小精灵,你叫什么?”

    小女孩还是不说话,大眼睛看着他,倒真如精灵般充满了灵气。

    “算了,随我姓吧。”梵星盏看着女孩异于常人的浅瞳,略微沉吟了片刻,道:“至于名字,就叫陨河。陨落的陨,星河的河。”

    梵陨河终于有了反应,看向男人,声音脆稚:“你不是要卖我?”

    “卖了啊。”梵星盏一本正经回答她:“卖给了梵星盏。”

    梵陨河看了他半响,忽然就笑了,可爱令人惊艳。她搂住男人脖子伏他肩上,做出小孩子惯有的依赖。

    女孩在父母去世那一刻无助而慌张,连哭泣都忘了。

    她还是不懂,但这一刻她知道,眼前的梵星盏能给她吃喝住的,是她唯一可以依赖的人了。

    “精灵,多大了?”

    “五岁。”

    梵星盏眸色微动,和他商量:“精灵,你想不想去孤儿院?”

    女孩摇头,忽然搂他更紧了。

    “你跟着我很危险,可能三餐都是问题。”梵星盏道。

    梵陨河稚声道:“不怕。”

    梵星盏轻叹:“那我们约法三章。”

    “好。”

    “一,不许学坏。该学的我会教你,不该会的认识就好。”

    梵陨河小声应着,玩着他眼镜上垂下的细链。

    “二,我的身份不许乱说,只有你知道。”

    “嗯。”

    “三,你不需要自卑。人与人之间是平等的,你和你爸妈怎么相处就和我怎么相处。”

    女孩抬头冲他开心笑了,伸出小拇指:“印章。”她生得好看,笑起来更是软萌讨喜。

    梵星盏也跟着笑了,腾不出手,只道:“你自己印一个?”

    梵陨河看了看,小拇指勾住了他眼镜链,却看见男人脖子上戴的一对戒指吊坠,她好奇:“你结婚了吗梵星盏?”

    梵星盏垂眸看了眼串起来一对银戒,道“没有。”

    不远处,有人在雨中喊他:“梵大老板,能不能行了?看个货磨磨蹭蹭的!”

    冷不丁的声音吓了梵陨河一跳,忙又搂住男人脖子埋了脸。

    “呦?这次的货这么小呢?”与梵星盏相比,他少了几分稳重,,整个人裹在雨衣里,只露了口罩帽子下一双轻佻含笑的好看眼睛,夜色中像只狐狸。

    梵星盏面不改色道:“这孩子我自己收了。”

    “哈?”对方一怔。

    梵星盏淡淡看了他一眼:“听不懂?”

    “……行,我懂了,你就是告知我一声。”他凑上前,笑意轻佻却又让人感到亲近:“小丫头,叫什么啊?”

    “梵陨河。”女孩回头看他:“那你呢?”

    “我靠?混血?”男人讶然,很快反应过来,笑了:“你倒是不认生,我叫贺冕。丫头,这辈分可不能乱了,你叫他爸,就得叫我叔,懂?”

    梵陨河看了他一瞬,傲气得可爱,慢吞吞道:“你做梦,我叫他梵星盏。”

    话落,便听得梵星盏轻哂出声,似笑非笑看向贺冕。

    “……”贺冕被气笑:“靠,梵星盏,你这是收养了个女版的自己吧?”

    那个雨夜,小梵陨河有了人生中对坏人的第一印象。

    不凶,很温柔,还会逗她玩儿。

    ……

    2010年开春,缅甸北部雨林。

    “那边搜搜!”

    “这边没发现人,要不要通知老大?”

    “再找找!”

    一群地方军说着晦涩难懂的克钦语四散开来。不远处草丛里,有个小小的身影钻了出来。

    男孩莫约十岁左右,墨发乌眸,生得精致可爱,此时却满身狼狈。

    他很郁闷,这会儿早在心里将他那不靠谱的妈骂了千万遍。本来因着暑假他和他妈来云南旅游的,结果他那老妈自己玩儿嗨了,他回头扫了眼路边摊的功夫他妈就丢了……

    然后他迷迷糊糊的就不知怎么被人绑来了缅甸,和六七个小孩在一处破旧的房子里待了几日,他终于忍不了了,随手顺了对方一张地图和风铃就跑路。

    不料对方就为这么两个破玩意儿对他穷追不舍,已经追了一天一夜了。

    男孩嫌弃拎着湿透的地图看了看,上面标着圈圈点点还有一串串的数字,也不知道干什么的。

    正走神间,前方忽然响起一阵枪声,他惊了一跳,抬头却见远远站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孩。一身灰白色t恤和及膝短裤似乎是成人的,十分宽大套她身上。

    男孩原地与对方遥遥相望,却见女孩冲他弯眼一笑,抬手向他招了招,而后转身就跑。

    男孩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保持着十来米的距离,女孩似乎把他往枪响的地方带。男孩听着耳边愈来愈近的枪声,有些心悸,不觉停了脚步。

    前方,女孩回头见他不走了,又折回走向男孩。

    随着距离拉近,男孩惊讶地发现女孩的眼睛竟然是银灰色的,不太明显的混血长相清灵极了。

    她冲他明媚一笑,眼里是星河啊:“前面有警察,应该是找你的。”女孩说着,继续往前走去。

    男孩将信将疑,却还是跟上了。

    走了一阵子见还不到,男孩忍不住了:“你不会骗我的吧?”

    “我想骗你的话,你肯定得死。”小小的女孩手里熟练转着把枪。

    “……”男孩沉默了。

    两人正说话,前方林间有人发现了他们:

    “找到了!和梵星盏家那丫头在一起!”

    “快叫老大!”

    梵陨河见势不对,转身拉过男孩手就往东侧跑:“快跑!”

    “他们叭拉叭拉的说什么呢?”

    女孩却问他:“你是不是拿了金克什么东西?不然就只是逃了一个货而已,他们不会追着你不放的。”

    “你说这个?”男孩举起地图和风铃。

    女孩看去,浅眸一亮,刚欲说什么,前方有喊声打断了她,是字正腔圆的中文:

    “旅途!”

    两人看去,梵陨河立马松开他手,顺势去抢他手里地图:“地图给我!”

    旅途一时没反应过来,于是……

    两人同时怔住,女孩看了眼旅途手里的半张地图,抬头看着走近的人,只得拿着另外半张图往林子深处跑去了。

    旅途下意识想追上,脚下却一绊,跌倒在地。眼前落下一片阴影,他抬头。

    少年蹲他跟前,好看的俊脸上却是嫌弃的不耐烦:“死笨的,中枪了?我看看。”他拉起男孩左看右看:“你……”

    手机忽然在口袋里响起,少年拿出接通:

    “旅畔,弟弟找到了没?这都几天了?还有你素姨,她也没回来,是不是还在云南?你们找到她……你怎么不说话?旅畔?”另一头,父亲旅莫寒劈头就问。

    旅畔:“……”他把枪往男孩身上一挂单手抱起就走:“你给我说话机会了?这犊子没事,素姨还在找,挂了。”

    “你们……嘟嘟嘟……”

    旅畔毫不留情挂断,抬眸扫了眼不远处一片混乱的逮捕现场,扬声道:“周哥!我先走了啊,现场交给你了!”说罢,头也不回抱着旅途就走人。

    身后是周正不满的抱怨:“嘿?小子溜号呢?信不信我上林局那儿举报你让你转不了正?”

    “随便!”旅畔毫不在乎挥了挥手。

    而彼时的小旅途趴他哥肩头,看见树后忽地探出一个脑袋。

    女孩银灰色的眼睛在阳光下盛满了碎金,正安静看着他。

    小旅途看见她嘴巴一张一合地,冲他说了什么,而后又对他扬了扬手里半张地图。

    旅途看了眼自己手里半张图,不明所以。

    再抬头时刚好撞上女孩转身离开忽而回头再次看来的目光。

    女孩眼里的旅途此时表情呆呆的,她忽然就被他那又傻又呆的样子逗笑了。

    旅途在女孩干净清灵的笑容里呆得更厉害了。

    “叮铃铃、铃铃……”一阵清脆缠绵的风铃声在风中散开。

    ……

    缅北罂寨。

    最后一缕夕阳眼看着快收入地平线了,梵陨河这才刚从森林抄小路回到村寨里。

    她迎着夕阳一蹦一跳往家走去,本就披散的头发因为热变得乱蓬蓬的,汗湿了额前碎发贴在白皙的小脸上。

    梵陨河手里挥着片芭蕉叶往尽头吊脚楼走去,一级一级蹦上了台阶,推门而入:“贺叔我回来啦!”

    布局清雅的客厅里却空无一人,女孩往厨房走去:“贺冕?”还是没人,梵陨河有些饿了,刚要翻找吃的,身后传来久违熟悉的男声,似带着不确定:

    “梵陨河?”

    女孩回头看去,只见一身冲锋衣的梵星盏站门口,不戴眼镜的他看上去少了几分斯文,多了丝痞气。

    “梵星盏!”梵陨河立马开心扑了上去。

    “贺冕呢?”梵星盏低头看向女孩。几个月没见,梵陨河看起来长高了些,也瘦了。他伸手擦去女孩脸上一点泥渍:“你干什么去了?脏成这样。”

    女孩仰头看着他,只黏人撒娇:“梵星盏我饿了。”

    梵星盏抱起她转身走回客厅,一边拨通了贺冕电话:“贺冕?”

    另一边声音一惯懒散,却不同往日多了几分未消的冷意:“阿盏啊,我刚准备打给你呢。今天下午条子找来了寨子西边林子里,好像是前几日金克手下抓了一小孩想赚点小费,结果那小孩他们逃走时歪打正着拿走了铜码复件。”

    “一个小孩?”梵星盏眸色微动。

    “别急,小勒从条子手里逃出来了,他说那小孩没拿全,只拿走了一半,另一半在精灵那儿。她平时没少看你工作,大概认出来了。”

    梵星盏看了眼怀里打哈欠的女孩,道:“知道了。铜码拓本还在云南?”

    “是,你现在在哪儿?精灵她……”

    “我回来了。”梵星盏听着另一边动静,问:“你在办手下?”

    贺冕满不在乎:“之前金克送我的几个,不太听话,我教教,没事先挂了。”

    挂了电话,梵星盏问昏昏欲睡的女孩:“精灵,地图呢?”

    “口袋里……”女孩哈欠连天,软糯糯嘟囔,埋头伏他肩上就睡。

    梵星盏从她衣服里找出地图,半响似走了神。他若有所思看了眼熟睡的女孩,又拿起手机给宇勒发去语音:“宇勒,帮我在云南滨城找所学校,最好寄宿制的。另外,给精灵置办好衣物,越快越好。”

    阳台外,有橘红色的夕阳穿过珠帘洒在竹地板上,静谧清幽。梵星盏抬眸看去,情绪不明。

    他想,是不是该自私一回,带着无辜之人躲掉背负不了的罪债?

    有腐败的罪恶之种在地狱深处悄然生根,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