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已落了两日,寒意越发的浓,漫天的鹅毛大雪簌簌飘落,一天一地银装素裹。
今日京城中遍布喜色,太子成婚,天下皆知,普天同庆,皇宫通往将军府的街道上上百姓夹道欢呼,还有幼童沿途追逐抛洒着花瓣。
“顾大小姐,你这又是何必,这要你交出虎符便可以解脱。”婆子嫌恶的看着跌坐在地上,面目疮痍的人儿。
“你,做,梦!”顾青鸢啐出一口鲜血,沾染了婆子崭新的绣花鞋。
婆子跺了跺脚,一脚将她踹翻,冷笑道:“你还当你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将军府嫡长女呢,不过就是个阶下囚,我劝你还是识相点。”
顾青鸢强忍着身上的剧痛,因长久的饥饿整个人瘦骨嶙峋,泛着青色的脸庞加上那一道道疤痕令人不忍直视,她瞪着满是红血丝的眼睛:“傅怀安呢?我要见傅怀安!”
“放肆!太子的名号启示你一个罪臣之女能直呼的!”婆子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哼,今儿个可是太子跟顾小姐大婚的日子,没空搭理你。”
话落。顾青鸢骤然僵住,脑子中混乱不堪,大婚?“不可能!绝不可能!”
她整个人如同疯魔般喊出口,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竟一把将婆子推开,挣开束缚往外头跑去,推开门的瞬间,许久未见阳光有些不适应,而那满院子的红色更是刺痛了她的眼睛。
婆子被推的一愣,反应过来后连忙招呼人去追,许是大婚的原因,原本把手在院子中的人被撤了去,所以顾青鸢顺利的跑到了街上。
街道上有不少人,见到她的时候眼中并不是惊讶,而是嫌弃,纷纷避开她,生怕沾染上什么脏东西一般。
顾青鸢心中苦涩,爹爹跟娘亲活着时,她被惯养的脾气娇纵,目中无人,但那时她还尚有良知,后来左手废掉以后,脾气越发的暴虐,仗着自己的身份更是无恶不作,但凡有不如意的就打砸仆人百姓,甚至还当街纵火,毁了不少人的铺子,京城中的人避她如蛇蝎,恨不得她去死。
忽视众人的鄙夷指指点点,顾青鸢就这么盲目的往前跑着,直到看到了迎亲的车队,还有马上身着婚服的男人。
与此同时身后的婆子带着家丁也追了上来,大喊道:“顾大小姐疯了!还不赶紧将她带回去!”
傅怀安见状,眼中满是厌恶,打了个手势,一旁的侍卫悄声上前,捂住她的嘴就拖了下去,或许是那一幕对顾青鸢的打击太大,她只觉得身上的力气被抽干,再没了挣扎的意思。
这次她直接被扔到了皇宫,不知过了多久,大门被重新打开,一对大红喜服的璧人自外头走进来,是傅怀安,顾凉月。
“呦,这还是我那高高在上的姐姐吗?怎的这般狼狈。”顾凉月用帕子捂着嘴轻笑,明明那般美若天仙的人,在顾青鸢眼中宛如地狱索命的恶鬼。
“你……你们……”顾青鸢颤抖着手指着两人。
顾凉月上前一步,嵌住她的下巴,长长的指甲陷进她的肉里,尖锐的疼痛传来:“顾青鸢这都是你应得的报应,但凡是你想要的,我都要统统抢过来。”
随即将顾青鸢甩在一旁,依偎到傅怀安的身边,双眸含泪:“姐姐的眼神真的好可怕,好像要吃了月儿一般。”
傅怀安用帕子将她的手指擦干净,又扔在地上。
“顾青鸢你且识趣些,乖乖交出虎符,本宫便不与你计较,放你生路,如若不然……”
往日的种种忽然涌上脑海,顾青鸢猩红着双眼,脸色惨白入职,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挂着血迹的唇瓣轻颤:“呵呵,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难怪傅怀安还是丞相嫡子时费尽心思的接近她,纵着她,宠着她,原来这一切都是早有预谋,她还跟个傻子一样,以为傅怀安是真心喜欢自己。
不过是为了将军府的势力,朝中动荡不堪,先皇痴迷长生不老之术,丞相一族早有谋权篡位之意,正好将军府就是那块最优质的垫脚石,她为了傅怀安不惜说动父亲,扶持丞相上位,而丞相成功上位后,转手就将谋反之名按给了将军府,满门抄斩……
在外人眼中她顾青鸢能活下来,都是太子宅心仁厚,留她一命,却不想傅怀安只是惦记上了她父亲留给她的虎符。
“哈哈哈哈!傅怀安我就算是死也不可能将虎符的下落告诉你!”
顾青鸢猛地起身,拔出一旁侍卫的佩剑,长剑划过她白皙的脖颈,鲜血瞬间如泉水般喷涌而出,让人措手不及,滴落在地上像是一朵朵盛开的红莲……
她的身子重重地倒在地上,脖颈间的血迹止不住的往外流,似是没想到她竟会这般决绝,傅怀安眸光颤动,下意识的想冲上前,嘴边的青鸢脱口而出,手臂却被顾凉月拉住:“太子,我好怕。”
傅怀安回神,将顾凉月搂入怀中,柔声安慰:“别怕,我在呢,我在呢。”
“咱们先回去吧。”顾凉月可怜巴巴的望着他。
“好,将尸体处理掉。”随即揽着怀中的佳人转身离去。
顾凉月望向顾青鸢,红唇勾起一抹笑容,顾青鸢你永远都不可能争过我!
顾青鸢身子抽搐两下,恍惚间,她好像又回到了刚及笄那日,笑容明媚的少女挽着爹爹跟娘亲,满眼柔光的看着面前的少年,罢了,罢了,不过都是一场梦。
忽然她身子一轻,有人将她抱起,温暖带着茧子的双手捂住她还在流血的伤口:“宣太医!”男子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
是谁?
这个声音好熟悉?
是他吗?不,他不是已经死了……更恨极了她……
顾青鸢怀着最后残存的意识,努力睁开双眼,终于看清了眼前的男子,心口猛地一震,真的是他。
裴清辞,裴小侯爷,他还是像初见时。
“你……”她还想再说些什么,纤细的手抬起最终无力的垂下,她真的错的彻彻底底。
“阿鸢,再等等,别睡,别睡好不好。”男子嘶哑着声音,拼命想唤起已经咽气的人儿,却毫无意义,只能紧紧地抱着她,想留住她身体残留的温度。
他原以为自己会恨极了她,可再得到她的消息时还是想救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