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
“冬果!你快下来!不要吓我们啊——”
“有什么事情不能解决的非要寻死才行?冬果,你下来,只要你下来,我们什么都依你,所有事,你不想嫁入郑家就不嫁——”
站在高高天台上的女生微微一笑,往灰蒙蒙的天空中飞身一跃。
在她的身体飞速坠落之时,画面突然诡异的扭曲。
“冬果姐!”韩辰绘猛地坐起。
她紧闭着双眼大口喘气,慢慢睁开眼,熟悉的装修摆设,一室温暖。
又开始做那个老掉牙的梦了。
韩辰绘在床上呆呆静坐了几分钟,直到“叮叮叮——”的铃声响起,她才掀开薄被,揉着眼眶接起了电话。
“喂喂喂!”对面是一个欢快的女声,她戏谑地问,“您醒了吗?郑太太,我现在可以去您家吗?”
“别别别——”韩辰绘心里一呕,“别阴阳怪气的用‘您’这字,更别叫我郑太太。”
“行,那辰绘……”朱芷欣顿了顿,又叽叽歪歪地说,“虽然我们认识十几年了,但我还是不得不说你妈真偏心,看看你姐姐的名字,韩冬果,多么诗情画意,再瞅瞅你的,不知所云。”
韩辰绘:“…………”
“我马上出门去你家,我们得早点到冬果的婚礼现场。”停顿了几秒钟,朱芷欣狗腿的八卦道,“郑先生在家吗?”
韩辰绘:“当然没。”
“我他妈就知道!郑肴屿不怕这么漂亮的老婆红杏出墙?怪不得他这么年轻就这么有本事,果然是变态吧,我他妈真是日他!”
韩辰绘突然笑了起来,轻描淡写地回了两个字:“日吧。”
“唉……”朱芷欣咂咂嘴,“想日他的女人排到南天门,也不差我一个。”
韩辰绘不想再讨论“日郑肴屿”的超纲话题:“你麻溜儿过来。”
朱芷欣到的时候,韩辰绘正坐在梳妆台前描眉画眼。
正如朱芷欣所说,她姐姐韩冬果的婚礼,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怠慢。
朱芷欣沉默地注视着手持口红的韩辰绘——她的肌肤雪白、柳眉弯弯,口红点涂在唇瓣之上,清秀温柔中蕴含着几分风情万种。
她“嘻嘻”地笑了两声:“辰绘,别搭理网上的喷子,要演技有什么用,咱靠颜值行走江湖~”
韩辰绘:“…………”
自两年前在大学门口被星探发掘,韩辰绘便入了娱乐圈,凭借着惊艳一时的美貌,被公司安排参加了几个人气综艺和一线时尚杂志的拍摄,人气节节攀升,又顺理成章地进入剧组。
当她参演的电视剧问世之后,迎来的却是铺天盖地的谩骂,国内知名影人曾在公开场合下评价韩辰绘的演技为“又枯又黄的狗尾巴草”。
食之无味,弃之也不可惜,甚至还有点想笑:)
如今也只有戏份不重的小三花瓶角色会找到韩辰绘——靠颜值吃饭的十八线——总而言之就是毫无干货,突出一个业务能力不行。
扎心。
太他妈扎心了。
韩辰绘没心情继续打扮了,她放下口红:“咱们走吧。”
两个人于半个小时之后到达婚礼会场。
铺满玫瑰花和金丝银线的青草地。
她们没有在草坪上逗留,径直来到化妆室,见到了穿着洁白婚纱的韩冬果。
“冬果姐,新婚快乐!”
“辰绘,我刚才收到了你和肴屿送过来的礼物,是我喜欢的大师手笔,谢谢你们!”
韩辰绘微微挑了挑眉梢。
她根本没有准备过,那么一定是出自郑肴屿之手——做事讲究滴水不漏,这种有条不紊行云流水的感觉,很好,不愧是他。
韩冬果是韩辰绘的亲姐姐,两个人虽然是同一个娘胎里爬出来的,可样貌性情,方方面面大不相同。
而一向逆来顺受的韩冬果为了不嫁入郑家,为了和冯至期厮守到老,甚至跳楼轻生,如果不是警察及时在韩冬果跳下来之前拉好了消防气垫,只怕她早就成了为爱香消玉殒的孤魂一个。
在韩辰绘看来,韩冬果和冯至期简直是海枯石烂不可动摇的真爱。
趁朱芷欣出去接电话的时候,韩冬果拉住韩辰绘的手,轻声说:“辰绘,对不起,是姐姐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他……”
韩辰绘立刻打断了她,笑道:“别说‘对不起’,这三个字有时候是礼貌,有时候就只剩下酸不唧溜的矫情,我这辈子看来就这样了,可你和我不同,你爱他,他爱你,你们会幸福的”
转过身背对韩辰绘之时,韩冬果的声音依然柔柔的,嘴角却冷冷扯动:“你太谦虚了,我怎么能你相比呢?至于冯至期和郑肴屿……算了,不配相提并论。”
韩辰绘微皱眉心看着韩冬果的背影。
一重又一重的玫瑰门,璀璨的灯光透过花枝和绿叶,在红毯上交织成一片由光斑组成的海洋,将这条通往婚姻的红毯点缀得美轮美奂。
同样美轮美奂的还有圣洁的婚纱、夺目的戒指,和两句感天动地的“我愿意。”
韩辰绘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台上含羞带怯的韩冬果,她的指尖下意识地抚摸着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
冰冷又坚硬的钻石。
宛如她和他的婚姻。
他把她当成一个什么东西?
今天是她姐姐的婚礼,他可以提前把豪礼备好,哄得韩冬果和她们的父母喜上眉梢,却也可以从头到尾连个面也不露。
算了……
韩辰绘无所谓地想,事实上她也没把他当成一个“好东西”,撑死就是一只半死不活的吊死鬼,两个人半斤八两,谁也不欠谁,勉强扯平了。
宣誓之后,婚礼的流程按部就班地来到了宴会环节。
韩辰绘坐在她和韩冬果共同朋友的那桌,大家一见到她就打趣:
“昨天晚上我点开片子,本来想看辰绘演的有多辣鸡,一口气看了三集之后,我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难道这就是天使外表,魔鬼演技?”
“我也是!怎么办我竟然觉得辰绘演的有点好,我是不是疯了?”——有人还嘴贱回答:“是的。”
“实不相瞒,开始的时候辰绘花里胡哨天花乱坠的一顿表演,我竟然觉得没那么辣眼睛了,但人家申影后一出场,妈呀专治各种花里胡哨,公开处刑韩辰绘。”
韩辰绘想说点什么,却又无法反驳,只能任由朋友们调侃她的演技。
婚礼结束,韩辰绘本来应该陪韩冬果和父母一起回去的,但她提前接到了经纪公司的电话。
他们之前投资的、韩辰绘也参演了的都市情感剧收视率成功破3,公司老板黄总嘴差点笑歪,大手一挥决定搞个小型庆功宴。
韩辰绘这个演技黑洞虽然招来了三千辱骂,但她好歹为剧撑起了一个小热度,反向立功,自然也要带上她。
星邦STARBON是和金莎齐名的高档会所,同样采取VIP会员制,非会员的顾客必须由会员带入。
“来来来,节节高升,走一个——”
大家连干了几杯,便在大包厢里四下坐开了。
导演和几个主演碰杯之后,端着酒杯走向角落里的韩辰绘——她身着素蓝长裙,腰间系着柔软的腰带,笔直修长的双腿若隐若现,勾人心魂。
他对韩辰绘的美色垂涎许久,坐到她的身边,二话不说先干了一杯酒。
韩辰绘用余光瞥了瞥导演——在喝酒这件事上,二十多年来她还从未落过下风过,直接和导演你一杯我一杯的暗暗拼起酒来。
十几杯下肚导演便知敌我深浅,苦笑着放下酒杯,转移注意力:“辰绘呀,古人云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其实女也怕入错行呀,你长得这么好看,要是去做平面模特早就名利双收了呀……”
韩辰绘当然听出来了导演的言下之意。
之前在剧组的时候,这个导演也经常找她聊天,看她总是色眯眯的眼神,但每次只要一聊,不管开始是什么话题,最后都会万变不离其宗的绕到她的辣眼演技上,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唔……”
还没等韩辰绘组织好应对导演的语言,导演覆在她的耳边:“你有打火机吗?”
韩辰绘皱眉摇头。
她又不抽烟,哪来的打火机?
“那你是怎么点燃我的心的?”
“…………”
这情话真尼玛是土到姥姥家了!
韩辰绘看向那位满面油光的导演,他眯了眯眼,沉醉于自己“高超”的撩妹手段里。
她尬笑着推开导演,放丨尿遁大招:“我去一下洗手间……”
韩辰绘冲到星邦STARBON的大门口,在夜风之中深呼吸了几分钟,才甩掉一身的鸡皮疙瘩。
如果不是老板黄总和其他高层也在场,韩辰绘真想直接走人。
韩辰绘强忍着尴尬,沿着记忆中的路线,飘回包厢。
她不情不愿地推开包厢的门——
震耳欲聋的音乐、烟雾和酒气缭绕。
下一秒,两方同时愣住了。
韩辰绘睁大了眼睛,一脸懵逼地依次从沙发上看了过去——
从这些人的神态、气场和衣饰就可以知道是年少有为的公子哥儿,有几个她甚至有点眼熟。
当她的目光落向沙发的阴暗角落——
韩辰绘神色僵硬。
那男人隐在黑暗之中,若不是他指尖那支忽明忽灭的烟,根本难以分清哪里是阴影,哪里是他。
几秒钟之后,他的上身慢慢前倾,面容一点又一点暴露在琉璃灯温暖的光线之中——与纸醉金迷格格不入的白色衬衫,金丝边眼镜框下是一双细长微挑的眼眸,嘴角微微上扬,在韩辰绘看来那更像是藐视而不是微笑。
确切的说是礼貌的藐视。
她知道这样表达不太合理,但她就是觉得他根本不把眼前的一切放在眼里,因为受过高等教育,他不会明确的表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