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为了温凌一句话,我无名无分陪他三年。
在相依为命的外婆躺在手术室生死未卜时,我曾给他打了55通未接电话。
走投无路,我为四十万的医药费低头。
在公子哥们的戏弄下含泪脱的只剩一件胸衣。
他却温柔揽着白月光,骂我「下贱。
」。
后来他知晓真相。
夜夜守在我楼下忏悔,红着眼求我再看他一眼。
1
跟温凌的三周年纪念日,外婆却被查出胰腺癌。
在手术室苦等了三个小时,眼泪快流干后,外婆终于从手术室转移到了重症监护室。
医生摘下口罩满脸凝重「姜小姐确诊胰腺癌,如果要继续后续治疗,保守得准备四十万。
」
四十万不是个小数目。
医生看着我煞白的脸摇摇头「你们家属考虑一下吧。
」
家属啊......
心口是针扎的刺痛,我掐着手掌心的肉。
父母恨不得我跟外婆一起去死。
我的爱人,在纪念日,去接他的白月光了。
给他打了55通电话无人接听。
只收到一条短信「不方便。
」
我朝那个紧闭的小房子看去。
我只有一个家属,现在她就躺在那张小床上。
2
我在这个城市消费最高的夜场找到了一份薪酬不低的工作,但是杯水车薪。
刚从包厢出来,徐姐就风风火火扭着屁股找到我「8401的客人来头都不小,表现好一点,你外婆医药费说不定就有着落了。
」
「我知道了,谢谢徐姐。
」我扯起一抹笑,感激这难得的善意。
温凌带着传说中让他念念不忘的白月光推开包间的门时。
骄纵跋扈的京圈公子哥们正玩的兴头上。
见徐芙搭在温凌的臂弯并列进来纷纷起哄「凌哥,又迟到了,重色轻友必须自罚三杯。
」
徐芙放下手上的包率先坐下,撇着嘴娇气的看向说话的人「我看谁敢。
」
稀稀落落的笑声夹杂着戏谑「这还没有过门呢,就这么护着啊。
」
温凌从来没带我认识过他圈子里的人。
更不要说像此刻一样笑语盈盈只在一旁看着不辩驳。
他只会皱着眉不耐烦的说「许念,懂事点。
」
他说喜欢我懂事的模样,所以我收了保护自己的棱角。
万千宠爱的千金小姐总比卑躬屈膝的我有底气。
我坐在角落顺从的喝下身旁男人递过来的酒。
酒呛的我想哭,眼泪滑落之前,我把酒咽了下去。
温凌啊,他和徐芙是能公之于众的佳偶。
我低下头将自己隐于众人中,听着身边同行的女孩们惊叹温凌的矜骄贵气。
「凌哥,我们在玩一个劲爆的游戏,保准你感兴趣。
」坐在温凌右手侧的男人信誓旦旦的提议。
我麻木的端坐在角落了看准时机正给人倒酒。
不想那个人突兀指向我的方向「中间那个,过来,给你个机会保准比酒水提成要划算。
」
酒已经漫出去了,我恍若未闻的继续提着酒壶。
身体如拉直的弓紧绷。
身旁的女生拿手肘催促我「叫你呢,说不定今晚走运了,你不是缺钱吗?还不快去。
」
脑中的紧绷的弦砰的一声断开了,看向那个男人。
感受着指甲嵌入皮肤的痛感扯起一抹笑。
迎着温凌打量的视线直直朝那男人走去。
我很缺钱,我没办法,脸面没有钱重要。
身后的姐妹在大大咧咧起哄「吴少,说话要算话,多点诚意多点爱。
」
被叫做吴少的男人一把把我扯到身旁坐着,我感受着后背的濡湿只觉得难堪。
「咱们今天玩把大的,玩牌谁输了女伴脱一件给十万咋样。
」
众人嘘声顿起纷纷赞同。
这个吴少说完便将手搭在我的肩上凑到我耳边「哥对你够意思吧,不会亏待你的。
」
我蹙紧了眉头,想到了现在还插着呼吸机的外婆。
偏过头虚伪的恭维「吴少手气这么好,不一定会输的。
」
不知刻意还是真的技不如人,三轮下来我已经脱了三件衣服,此刻薄薄一件吊带堪堪遮住春光。
我的心剧烈跳动,声音震耳欲聋。
他占有欲那么强,连我穿短裙都会醋别人看到我的腿。
那么这次呢?
仓皇间抬眼,不知道在期待些什么。
却只看见温凌低头朝徐芙温情细语,连一丝眼风也未曾施舍。
我从徐芙羞红的白瓷笑脸上收回目光看向牌桌。
自嘲一笑,还在奢求什么呢?
如今正主回来,温凌怎么还会关心我呢?
自作多情的人真该死啊。
一局终了,还是输了。
我吐出一口气,颤抖着指尖抬手将最后一件衣服脱下。
只剩一件贴身衣物站立在中间。
风从四面八方夹杂着各色目光落在我身上。
有夸张的吸气声从耳畔响起「该说不说,这小妞这么有料。
」
众人窃窃私语「我靠,真豁的出去啊?」
刚刚催促我的女孩投来震惊的眼神「许念,你钻钱眼里去了。
」
都无所谓了。
突兀的碎裂声响起伴随着的是温凌阴沉沉的声音「下贱。
」
话音如针刺骨寒凉。
温凌遮住怀中人的眼睛警告的看向始作俑者「吴靖,下次再玩这种无聊的游戏,就不必叫我来了。
脏了我的眼。
」
我的视线穿过人群,落在那人阴鸷又嫌恶的表情上。
彼此都明白这段关系走到头了。
整理好心情我笑的灿烂。
上前在一片惊惧中拿起桌子上摞住的钱。
「吴少,愿赌服输,今天就先陪到这了,你们玩好。
」
无视温凌身畔的人投来的那束不屑的打量。
将钱放入脱下的外套抱在胸前,挺直了背在众人的目光中走出这风暴中心。
3
那晚之后,我以为跟这群人再也没有交集。
徐芙却不知道哪里来的消息,找到了外婆的病房。
当时我结束了当天的三份兼职,腋下夹着书,一只手提着饭盒,一只手拿着一些水果。
今天水果店的老板好心的给了我一些水果。
我欢喜的想拿给外婆尝尝,还没有走进去就听到了徐芙尖锐的质问。
「婆婆,你怎么教的孙女?」
从窗口看到了外婆的眼泪。
手中的水果洒落一地。
我心里一沉,疾步走去。
徐芙双手抱肩一幅高高在上的模样「你知道许念,就是你那好孙女,被人包养了吗?」
我的火气腾的就冒了上来,冲上去扇在了徐芙脸上。
她白嫩的脸颊飞速现出一个巴掌印。
我犹不解气,再往另一侧的脸上扇了一巴掌。
她千不该万不该招惹我在乎的人。
外婆不知道是包养,但是她能从别人鄙夷的眼神中了解那不是什么好的事。
我甩了甩发麻的手,安抚的朝她笑笑。
徐芙高高在上哪里受过这种待遇,当下开始哭喊「我要报警!
让你们这些道德败坏的臭虫长长教训。
」
似乎觉得咽不下那口气随手捡起那饭盒抡在我身上。
饭盒砸在我身上汤汤水水洒了出来沿着衣脚滴落在地板上。
我看着她漏出渗人的笑。
医生跟护士闻声蜂拥进来「怎么回事,病人需要休息。
」
我杀红了眼,这些年我早明白忍气吞声只能换来得寸进尺。
只有勇敢反击,才能给自己公道。
欺负外婆的人我不会让她好过。
我再要抬手,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却箍在我的手腕上。
动弹不得,我朝手的主人看去。
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温凌
我看着很久未见的人兀的落下泪来「温凌,我已经退出了,你们为什么还不放过我?」
「外婆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哽咽的说不下去。
积攒的委屈与坚强悉数破碎。
泪眼间我只看到温凌紧蹙的眉头,狠狠甩开了我的手。
我被这力道顺的踉跄退后两步。
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够了没有,许念。
」
「不就是说了两句吗?你打了两巴掌也该抵消了。
」
「这么多年,你一点长进也没有,跟泼妇有什么区别。
」
他的眼里倒映着徐芙的模样,在众人簇拥间美人哭的让人心碎。
而我身上散发着饭菜的味道,蓬头垢面看起来跟市井泼妇没两样。
会哭的人有糖吃,可是那是对于徐芙这种娇娇女。
我这种人哭,只会换来变本加厉。
徐芙看见撑腰的人到来,有了底气拿手指着我
「阿凌,我的脸好疼,她一上来就发疯一样打我。
」
说完还眼泪盈盈走向前扯住温凌的衣角。
温凌怜惜的抚着她的发丝轻飘飘的扫过我「我怎么跟你说的,谁打的你,你就翻倍扇回去,在我面前没有人能欺负你。
」
我嗤笑一声。
突然在破碎的城墙中望见自己鲜血淋漓的心化作滴血的玫瑰。
无名无分的陪伴在温凌身边三年,我以为自己在他心底占有一席之地。
结果......
我把自己活成了笑话!
撑在病床上的手突然被握住。
我回头,是外婆心疼的模样。
进来的医生看不下去了,冷漠的指着门口「病人需要休息,你们有什么事情出去解决,不要在这里闹。
」
温凌心里不痛快,大少爷没受过这种待遇,冷飕飕的眼神凌迟般看着医生「不想干了?明天就能给你打包走人。
」
医生嗤笑,双手揣在白大褂的兜里不为所动「温先生,你让我立马滚我照样这么说。
」
「看看清楚,这不是你耍横的地方。
」眼风扫向自己胸前军立附属医院的徽章
又看向小鸟依人般的徐芙「我们医院禁烟禁酒禁茶,这位小姐你麻烦也一起出去。
」
徐芙得意的笑凝固在脸上。
温凌的脸色慢慢冷了下去,而后一言不发拉着徐芙的手走了出去。
我感激的向医生笑笑。
年轻的医生朝我点了点头,口罩遮挡了神色,也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了出去。
4
我回了一趟温凌的住所,细致的收好我的东西。
敲开邻居小姐姐的门把养的各种各样的花送给了她。
而后面无表情的拆了跟装修格格不入的各种粉色物件。
把自己用的各种洗漱用品和拆下来的床品桌布一同扔进了垃圾桶。
不伦不类的设计被拆除,房间恢复了最开始灰色极简的色调。
这些东西本来就不属于这里,跟我一样。
可是那时的我不明白。
还兴致勃勃的拿本子写写画画做新设计忙了好几天。
跟他刚在一起时我总觉得不真实。
半夜悄悄拿手描摹他的脸,自己偷偷的笑。
不料人被我弄醒了,他也不生气。
宠溺的把我拉回床上,细致的给我掖好背脚,而后相拥而眠。
那时候我是真的爱极了他。
那时的温凌或许也是有那么一刻爱过我的。
如今闹成这个局面,早就该是一刀两断的关系。
我提着黑色的垃圾袋,把备用钥匙放在置物架物归原主。
最后看了一眼,房子恢复沉寂丝毫没有我生活过的痕迹。
想关门时发现温凌冷不丁的站在我背后。
我被吓了一跳,手上的垃圾袋掉在地上漏出显眼的粉色。
温凌定定的看着地上的垃圾袋,神色莫辨。
我回过神来,淡定的拢好垃圾袋。
他的声音有点低沉喑哑「你拆它们做什么?」
我觉得有些好笑「留着以后膈应徐芙?」我沉了脸色「温凌,我没有这种癖好。
」
温凌的视线落在我身上,莫名红了眼却答非所问「那是你花好几天布置好的,还有那些花费了好些心思......」
我满不在乎的打断他「那又怎么样?本来就是不该存在的东西。
」
那又怎么样呢?连人都走散了,还留着一些东西做什么?
温凌的眼神有些唬人,失控的抢走我手里的垃圾袋「这是我房子里的东西,你凭什么带走它们。
」
我有些无语的看着这个无理取闹的人「温凌,你好好守着你的徐芙,人不能太贪心既要又要还要。
」
我一字一顿的看着他抢过他手里的东西「别犯贱。
」
无视这个无措的男人侧身从他身侧绕过。
这到底算什么呢?
纵容徐芙欺我。
任由那群人拿我当笑柄。
眼睁睁看着我为四十万折了骄傲。
现在一幅舍不得的模样。
我的爱情早在外婆躺在手术室那晚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