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来读小说网 >言情> 与君同
与君同

与君同

简介:
预收接档文《瞻云》专栏可戳。————————————————本文文案如下:朔康五年,齐皇室式微,诸侯四起。为笼络权倾朝野的大司空蔺稷,天子接回远在封地的胞姐隋棠长公主,赐婚下降。大婚当日,隋棠独守空房。直到七日后,月上中天时分才迎来新郎。却被他一把捏起下颚,将藏于牙中的毒药抠了出来。彼时隋棠因在婚仪路上被撞,双目暂且失明,正惶惶不安时,昏暗中却闻男人道,“今日天色已晚,先歇下吧。”这夜隋棠做了个梦。梦中她看见自己,难产诞下一子,后不到两炷香的时辰,便毒发身死。死前一刻,她抓着蔺稷的手,平静道,“不必唤医官,不必累旁人,无人害孤。是皇弟,曾让太医令凿空了孤半颗牙齿,在你我二人大婚之日将一枚毒药埋入其间,用来毒死你。”“非孤仁心下不了手,实乃天要留你。送亲仪仗在铜驼大街为贼人惊马,孤被撞于轿辇瘀血堵脑,致双目失明,至今难寻机会。所以,司空府数年,原都无人害孤,是孤自备之毒,渐入五脏。”“大齐气数尽,孤认输,君自取之。”她缓了缓,似还有话要说,譬如她帮扶的皇弟,她家摇摇欲坠的江山,她才生下的孩子……然到底再未吐出一个字。所有念想化作一声叹息,来生不要再见了。隋棠在大汗淋漓中醒来,捂着余痛未止的牙口,百感交集。不知该为毒药被除去而庆幸,还是该为毒药被发现而害怕……却觉身后一只宽厚手掌抚上自己背脊。男人嗓音暗哑,“别怕,臣明日便传医官来府中,给殿下治眼睛!”*蔺稷拢紧榻上人,他记得前世。前世,隋棠死后,他收拾她遗物。被常年监控的长公主寝屋中,几乎没有完全属于她自己的东西。他整理了很久,才在一方妆奁最底处,寻到一份她的手书。久病的盲眼妇人,笔迹歪扭凌乱。此生三恨:一恨生如浮萍,半世飘零久;二恨手足聚首,却做了他手中棋;三恨双目失明,从未见过我郎君。世人道,蔺氏三郎,霸道专权,欺主窃国。但他是第一个待我好的人,我想看一看他。#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注:1、男主重生,女主是靠梦境记起前世的。2、先婚后爱梗,公主vs权臣,1v1,双c,he。3、感情线双向奔赴,剧情线偏正,本质是披着权谋皮的恋爱文。————————预收文《瞻云》文案如下:上林苑秋狝,皇太女遇刺身亡。薛壑领兵赶回皇城时,江瞻云已经尸骨无存。未央宫明光殿里设着她的衣冠冢,里头放着寻回的半个玉铃铛。世人皆知,嵌七宝玉珏是滕州薛氏祖传的信物,是尚主护国的象征。只是这一代皇太女言行乖张,更与薛壑不和,嫌弃玉珏单调,生生派人制成了铃铛。戴在脖颈间也就罢了,她还用余料做了足链小铃铛,红罗帐中里即便他不在也能叮叮当当响不停。新婚夜,恪守礼节的青年郎君就是被这般气出殿去的。他宁可领军镇守边地一生,也不想和这等少主共处一室。“殿下若不改改性情,收收脾气,早晚——”性命堪忧,江山易主。这八个字,他想说很多次了,那日到底没忍住。谁曾想,一语成谶,江氏一脉至此断绝。为保社稷安宁,薛壑力排众议,扶年仅十三岁的异姓王明烨为新皇。**新皇继位的第五年,薛壑将族妹薛九娘扶上后位。他想的很好,如今朝局之上他稍占上风,若再控住后廷,便能重新改天换日。他要恢复江氏天下,给江瞻云报仇。原来,当年的始作俑者就是他一手扶持的新帝。知晓真相的那年,他从教坊中救下一名女子,让她顶替了早夭的族妹。派人精心教她六艺,亲自授她文武,将她养成一把听话又锋利的刀。只是自这把刀入了九重宫阙,上了至尊位,薛壑愈发觉得难以控制。直到那一日未央宫论政,文武百官当前,新帝被身后长剑贯胸而过。垂帘的皇后掀帘而出,一手拔剑踢开天子,一手捧着天子玺印,对着被溅了半身鲜血的薛壑盈盈笑道,“孤实在想不出,除此以外还有何旁的法子,能让孤拿回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江瞻云贵为储君,年少放浪不羁,任性而为,终于在十八岁那年栽了个大跟头。所幸天命顾她,留她一口气残喘。既没有死绝,她便是爬也要爬回属于她的位置。然前路险阻,举步维艰。忽有一日,她寻得捷径。那是在长街的教坊门前,她看到了她那位在新婚夜被她气走不曾入洞房的驸马,那个暴着额角青筋与她说“若非前人盟约即定,臣绝不会尚主”的年轻将军。青年从马车上下来,腰间香囊不慎落地,香囊中滚出半个玉铃铛。他面无表情地捡起来,给铃铛拂尘的手微抖。ahref="http://m.moxiexs.com"target="_blank"【魔蝎小说】/a 与君同
您要是觉得《与君同》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微信里的朋友推荐哦!

《与君同》1献天马

    天子嘱咐完,太后抹干泪,隋棠也不再以拳抵颊,只忍过左边牙口的疼痛,抬眸冲手足与母亲露出个温婉的笑。

    她没有继承生母何太后的仙姿佚貌、靡颜腻理,不过中上之姿。

    唯有一双杏眼,皮上无褶,型圆尾翘,睫羽密如小扇掀起便露出清澈至极的乌亮瞳仁。明眸一瞬,似山间清泉濯石,粼粼生光。

    先帝在时,便曾赠她“粼”字为乳名。

    一双秋水目,忍不住叫人多看一眼。

    何太后多看了一眼,才止住的眼泪又落下来。

    少年天子扶住她,隋棠上来扯她衣袖,“那女儿不嫁了!”

    何太后低垂的视线里,看见扶在臂膀上的两只手。半晌拍了拍那只少女的柔荑,轻轻拂去,抓上天子的手,同他一道抬起头,吩咐侍妆女官给新妇盖上喜帕。

    这日是朔康五年八月初三。

    太卜令起卦,喜神正南,宜嫁娶,道此乃未来数年间难得的良辰。

    故而即便新郎依旧为战事所绊,尚在数百里之外的鹳流湖作战,赶不及回来迎亲行礼。但为吉时吉事,天家还是定了这日举行婚仪,将长公主隋棠送入司空府。

    初秋时节,天高气清,日光和煦。

    洛阳皇城中,编钟声起,玉罄声响,太极宫阊阖门缓缓打开。

    云旗引路,霓旌招展,玄金华盖如云簇,宫人侍卫相序出,拥来宝马雕鸾六骑车。

    送亲队伍绵延数里,前头开道的旌旗队已经驶入铜驼大街,后尾压阵的兵甲队才踏出阊阖门。

    长街两道观礼的臣民目光挪去,皆在震惊中慢慢安静下来,一瞬不瞬地望向送亲队伍的尾端。

    那黑压压的玄甲骑兵。

    列队成二十方阵,共四百骑。

    个个身披玄甲,跨坐天马。

    天马,便是大宛国的汗血马。

    三百余年前,大齐的第三代帝王高宗皇帝派官员出使边陲诸国,官员带回各国产物,其中便有这天马。

    此种马奔跑时脖颈流出的汗呈红色,似血鲜亮,因此得名“汗血马”。汗血马不仅外表英俊,且具有超强的持久力和耐力,可以长距离骑乘,速度是寻常战马的三倍多。

    为此,高宗皇帝亲征大宛。后大宛称臣,送王女来和亲,其中一项嫁妆便是天马千匹。而和亲的女郎,更是在大齐土地上,为高高在上的帝王培育骏马,供其征战四方。

    于是,第一个百年里,大齐军事能迅速崛起,平突厥,收羌族,逐匈奴,汗血马功不可没。只可惜,世间万物,盛极而衰。

    进入第二个百年,许是懂得培育天马的人才日渐凋零;许是这异族的天马终究不适应他国的风水土壤,寿命减短;又或许掌权的君者从武功偏重文治,武将铁马让道;也或许是层层的腐败,武功文治日益衰退……两百年辉煌过去,大齐皇室早已没有了作为禁军精锐的天马骑兵营。偶有那两三匹,也只是用来传种,豢养在广林园中,供王侯将相消遣观赏,似闭眼躺在帝国的功德簿上,来回数昔年之战绩,便作了今日之荣耀。

    第三个百年,王朝起起伏伏,终于走向末世。最近的肃、厉二帝,更是任由权柄下滑,边陲之地异族虎视眈眈,朝中宦官执政不见天日。曾经已经降服的外邦譬如大宛,更是不知在哪一年的夜里,忽就举兵而起,附做另一强国的臣子,里应外合给已经不再强大的齐皇朝再添一刀。转头破城而出,回去故土再培天马,奉给新的主子。

    细算来,如今大齐百姓对天马的认识,多半来自传闻和画册。最近的一次,乃听闻大司空蔺稷以四百天马做尚公主的聘礼,奉给天子。

    那是在三个月前,新人行过文定,驸马下聘。只是在外征战的大司空并未回京,只让胞弟蔺黍携礼回来。

    也是今日这般列队的二十方阵,匹匹宝马头细颈高,四肢修壮,淡金色的皮毛在盛夏日头下油亮熠熠。脖颈各缠红花赤珠,背驮珍宝金银,以聘公主。

    四百天马从外郭城宣平门入,由南往北,经铜驼街,奔阊阖门。

    长街两道的百姓,初时还以为寻常给天子进献的贺礼,暗里嘀咕,“如今还有哪位诸侯会给天子送这般大礼?”

    “可不是吗,惶惶几十个春秋,就差把这皇室瓜分完了!”

    “莫不是见那长公主同大司空结了亲,示好来的?”

    “也不一定,毕竟我大齐绵延三百载,纵是如今式微,然吾等立身之地还叫作齐地,举止依旧是大齐的礼仪,我们也世代皆为齐人,便是天命依旧在齐!”

    “这话也在理,战乱多少年了,纵是把这地切得四分五裂,然城楼上插的还是“齐”字王旗,御座上坐着的还是齐天子、隋家人。”

    “关键这御座从长安挪到洛阳,非隋家天子自愿,是……”

    “天马!”人群中,不知何人发出一声惊叹,将讨论的话头拐了个弯。

    “毛细皮薄,奔而生汗,汗在脖颈,赤红如血。”有人附和。

    “瞧见了!瞧见了!”更多的人呼叫起来。

    “是汗血马!”

    确如他们所言,策马走在最前头的少年将军,在阊阖门前执缰下马,依礼跪身,却是眉眼桀骜,话语清淡,“臣受家兄所托,以此四百天马为聘,见呈陛下与长公主。”

    当年是外邦异族送女和亲,进献天马;如今是臣下尚主,一样天马为聘。

    盛夏的晌午,日光耀眼如火,给人一种皇朝依旧鼎盛的错觉。

    社稷安定,君贵臣恭。

    而今日,更让人意外的是,天子竟然将这份厚礼全数赠给了长公主添妆之用,便是又回到大司空手中。

    可谓君臣和睦,同心一体。

    四百天马上了铜驼街,百姓欢呼之声愈重,处处喧腾鼎沸,喜气洋洋。只是原本整齐的队伍却晃动起来,臣奴惊恐,花车倾斜,公主跌撞在车壁,容色尽失。

    从天而降的刺客持着明晃晃的刀,直逼新妇轿辇。

    所幸护卫花车的八十禁军都是天子身边虎贲军,兼之迎亲的新郎胞弟,骁勇镇定,从容指挥,不过小半时辰,便制服了刺客。

    蔺黍办事利落,趁着太医令给公主验伤的功夫,审清刺客身份,前来回话。

    “殿下,刺客受不住酷刑已然招供,乃冀州邺城人士。”

    冀州邺城。

    如今坐镇冀州的乃远亭侯卫泰,拥兵二十万,是厉帝廿十年割据一方的诸侯,眼下正同蔺稷在豫州争夺鹳流湖。

    这显然是接到了天子接走胞姐的消息,趁着这一日送亲时辰,来切断天家同蔺氏的联姻。

    “殿下除了头疼,还有何处不适?”闻讯赶来的中贵人瞥了眼车外的将军,低声问道。

    隋棠惊魂未定,捂着昏胀的脑门,“眼睛仿佛……”

    眼睛不疼,但模糊不清。

    她用力晃了一下脑袋,隐约见得外头拱手而立的少年将军。他穿一身玄色铠甲,腰间佩挂金色弯刀。在他身后,他的坐骑,一匹枣红色的天马,再后面有侍者高捧的金灿灿的五谷,还有开道的云旗白茫如雪,旌旗有赤棕黄绿黑五种颜色,还有,还有……

    隋棠闭眼又睁眼,目光垂下来,看见自己身上袍服,以朱玄两色为内衬,下摆再采十二色,乃黄、红、橙、绿、青、紫、黑……

    黑,黑色。

    隋棠攥在袖摆的双手掌心濡湿。

    有一个瞬间,她除了黑色,几乎再不见其他色彩。

    “殿下——”中贵人再度唤她。

    隋棠努力睁开眼睛,片刻,慢慢看见眼前躬腰候话的人,看清周遭的一切。

    “还好。”她喘着气,终于重新吐出一句话来,原本捂头的手移去了左边面颊抵在那处牙根上。

    眼睛尚且能视物,隋棠便来不及顾及这处,只本能担忧牙中之物。被这样一撞,若是碎了要如何是好?

    太医令王简和中贵人目光随之而动,他们皆是天子近臣,自知那处玄机。

    “殿下头撞在车壁上,自然疼的,缓缓当无大碍。”至此太医令望闻问切结束,边回话边近身安抚,“殿下莫忧,旁处都无碍。”

    隋棠颔首,敛正姿容。

    “既没有其他不适,便让花车继续前行,莫误时辰。”中贵人接过话,转首对外头的蔺黍道,“有劳将军继续引路。”

    话音落下,侍女上来理妆,将军策马开道。

    长街上刺客尸体被拖走,清水泼洒冲刷血渍,礼乐依旧,钟磬高鸣。一场对天家帝女的刺杀,不过一个小小的插曲,一切照旧。

    隋棠却没能就此安心下来。

    花车后,宝马良驹蹄声哒哒响起。

    每一声,每一步都踩在她心脏上。

    她四岁便远赴封地,虽见识过人如草芥,民生多艰。但只当是天高地远,缺少教化监察,京畿之中不至于此。是故对天子所言的当下君不君,臣不臣的局面只当是夸张之谈。

    直到此刻,方才切身体会到手足的困境。

    原来为人臣者,会在昭昭白日之下,派人刺杀上君者。毫无人臣之道,譬如卫泰。

    而另有人臣,活捉刺客,竟是可以不过府衙只三言两语直接判罪定案,杀人夺命。如此草率霸道,譬如蔺黍。

    更有甚者,扯来一张画皮,给了一副面子,却撕碎里子。

    譬如蔺稷,她素未谋面的夫君。

    她被送入洞房的一刻,生生被拦了下来。

    司空府的人说,奉大司空之命搜身。

    搜身。

    极其荒唐的两个字。

    公主下降臣子,臣子竟要搜公主的身。

    “阿姊,自蔺稷将朕从长安迁来洛阳,朕就再未见过虎符印章,不知诏书为何物,三公九卿一半官员朕都不认识。”

    “这四百天马,雄雄赳赳,说是给您的聘礼,为朕重建精锐营,但朕哪里敢要!”

    “阿姊,你也姓隋,为了你我共同的国土,你帮一帮阿弟。少时一别,以为诀别。今日终得团圆,却也是为离别,然此别离,或许能得永久团聚。阿姊,不说为国,便是为家,你想一想母后!”

    “阿粼——”

    手足的乞求,母亲的呼唤,萦绕在隋棠耳畔。

    她深吸了口气,展开双臂,由司空府的人搜身。

    婚服繁琐,外袍几重,内裳几层,一件件剥落。

    屋内安静得可怕,除了布帛细碎的摩擦声再无其他。铜鹤台红烛高燃,千灯晃影,隋棠头昏脑涨,视线模糊,她看不清她们瞧她的目光是带着讥诮还是同情。

    只随着最后一件贴身的小衣脱落,感到一阵寒凉,早就沁汗的后背生出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整个人又怒又惧,似置身于茫茫长夜里被风雨无情吹打的大齐王朝,摇摇欲坠。

    蔺稷着人剥下的不仅仅是她的衣裳,还是隋齐天下绵延三百年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