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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光同尘

和光同尘

简介:
嫁给陈生的那个晚上,我在红酒里下了药。杀死了陈生也杀死了自己光与尘同出,和光同尘。 和光同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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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光同尘》lili第二章

    和光同尘

    1

    这是我和陈生在这个城市碰壁的第七年,抱团取暖的第五年。

    陈生是我工作饭馆里的传菜工,那天我下班回家的路上被几个小混混尾随,被逼到墙角后。

    面对他们的污言秽语,我紧盯着路人求救,可他们漠视。

    有路人看不过我的挣扎,出言相助:「你们。。。。。。你们别为难一个女孩子!」

    「你看,她长成这样,谁要啊!」

    「她就是欠我钱,不然谁管她啊!」

    「她不是婊子屁股上露这么大一块肉。。。。。。」

    路人摇着头走了,小混混在我的屁股上抓了一把,他说:

    「妈的,这么晚裤子上掏这么大一个洞给谁看?」

    裤子上的洞是我晚上收拾桌子的时候,被桌角冒出来的钉子划破的。

    现在它间接成了我的罪证。

    我摸了一个石块,砸向摸我的小混混。

    陈生就是在那时出现的,昏黄的路灯打下来,陈生与光同出,带着破烂的菜叶子,用力站在我的面前扔向小混混们。

    那些菜叶子我认识,是老板扔出去准备喂猪的。

    陈生拉着我跑的时候,我看着他脑袋后面被我扔出石头砸破的血窟窿,里面的液体涓涓流动着凝结成我心头的朱砂。

    我和陈生跑上跨海大桥,尽头是灯火辉煌,江水映衬下我似乎听得见高脚杯碰撞的声音。我们站在桥的这头,黑黢黢的,像巨大的喉舌吞噬着什么。

    我和陈生相携而行回到喉舌之上,斥责、打骂、哭喊都是贫穷的衍生。

    陈生把我送回筒子楼,转身就走。

    第二天我在楼下的桥洞里看见他,几张旧报纸蒙着脑袋睡得憨甜。

    我上前摇醒他,

    「你怎么在这?」

    他状若无意地扭头不看我,「我没地方可去啊,老板的窝棚里养猪了。」

    前几天,老板的儿子要养一只荷兰猪,陈生就没有地方可去了。

    我打开房门,示意陈生进去看看,他的脸上浮起红晕,我笑了笑。

    「中间挂个帘子,你跟我住吧,这里一个月50块。」

    「你不怕我是坏人?」陈生问。

    我笑了笑,手不由自主地抚上脸上狰狞的伤疤。

    那是小时候和野狗抢食,被野狗咬伤的痕迹。

    「没事,我这样谁要啊。」

    听我这么说,陈生没有说话,我能感受到身后的目光注视着我,是怜悯还是厌恶我不知道。

    陈生就这么住了下来,如果不是昨晚的偶然,我不会知道原来他一直住在饭馆后面的草棚里。

    餐馆的匆匆几面,我甚至以为他是老板的亲戚。

    他太干净了,明明都是在泥泞里挣扎的人,他却像阳光一样温暖、明亮。

    我们两个人相携一起去上班,因为昨晚陈生和我的反击,我们相携在孤寂的生活里好像生出了一种同甘共苦过的力量。

    从后厨出来的时候,陈生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手指微微勾动。

    我随着他出门,看在破旧的牛仔裤里掏了半天,亮出了半截麻花糖递给我。

    「早上没来得及吃饭,饿坏了吧。」

    我认得出来,那是昨天晚上最后一桌客人点的,那个盘子里剩了好多整根的,老板会端给下一桌的客人,像陈生手里的半根会倒进泔水里随着剩菜拿去喂后院的肉猪。

    我笑着接过一分为二的递给陈生一半,甜津津的。

    这一盘八十八是我一周的工钱。

    这是我生命中最后感觉到的甜。

    陈生扔出去的菜叶子里有一截刀片,昨天那一扔,万分该死地扎进了一个小混混的眼睛。

    2

    我没想过小混混会砸了饭馆,就在我和陈生躲在厕所里品尝完最后的甜出现的时候,饭馆已经一片狼藉。

    老板肥硕的躯体护着他的小孩,那小孩黑色的眼珠躲在老板的咯吱窝下滴溜溜地转动,看见我和陈生进来扯着嗓子喊:

    「他们在那里——」

    小男孩独有的声音,清亮地在打砸声中穿透。

    我呆愣住,被陈生扯着跑,身后是小混混们纷沓而来的叫骂声。

    陈生把我藏在一个巷子的破瓮里,自己去引开那群小混混,我能听到不远处的叫骂声还有隐隐的闷哼声,像刀背拍打在猪肉上。

    声音重归寂静的时候,我听见陈生微弱的声音,「没事了,出来吧。」

    我躲在瓮里依旧不敢动,我怕小混混的去而复返。

    我不知道我在瓮里躲了多久,直到月光从破旧的翁盖洒进来,我才爬出来。

    陈生弓着破破烂烂的身体躺在我脚下,指甲里还有泥土的残留,眼睛不知道被什么划伤了,紫色的肿胀里有白褐色的液体流出来。

    我探了探他的鼻息,微弱且悠长。

    我身上的所有钱昨天已经被小混混抢走了,至于陈生,他翻出的裤兜证明了一切。

    我只能拖着陈生往家的方向走,刚拐过巷子。

    「臭婊子,这么晚还没回来。」

    「黄哥,已经翻过了,没钱!」

    「臭打工的能有什么钱,玩玩就行了,王子你摸了屁股的那手昨天晚上都没洗吧!」

    「好久没碰娘们了,手痒!」

    紧接着是一声大过一声的狞笑。

    背上的人蠕动了一下,艰难地把头放在我的肩上,说:

    「回饭馆。」

    说完低低的「哼唧」了几声,再没有了动静。

    我小心翼翼地在狭窄的巷道转身去了饭馆,昏黄的灯光下老板挪动着身体整理被砸的稀烂的店面,看见我过来背过身低声的喝骂道:

    「你还有脸回来,你的工钱都没有了,还不够赔我桌椅板凳的呢,滚滚滚!」

    我看着陈生,等待他醒来。

    陈生没醒,等来的是老板抽气的声音,

    「还活着吗?」

    「活着,再不治就死了。」我说。

    「给,给你!」老板递来一张红色的钞票。

    我没接,陈生不能跟着我这么游荡了,我直勾勾地盯着老板养猪的草棚,没有说话。

    「我也惹不起他们啊,要是被他们知道我收留了你们,那。。。。。。」

    我点点头,捡起掉在地上的100块钱,又向老板摊开了手掌。

    「他的呢?」

    我看着老板的怜惜转化成厌恶,最后轻蔑地在兜里掏出50扔在地上,啐了一口。

    「拿走拿走,婊子和狗!」

    那一刻,我在脑海里演练了无数次,只需要拿起旁边斩骨刀,向着这个肥头大耳的人砍过去。

    陈生适时的呻吟唤醒了我。

    我拖着陈生走了一整夜,终于走过了那个大桥。

    原来秋天的晚风那么冷,我背上的陈生身体不时的抖动证明他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