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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馆幽话3:梦川璃歌(下)

鱼馆幽话3:梦川璃歌(下)

简介:
一部写透了人与妖,情与欲的纯正志怪小说!讲述北宋繁华盛世下的妖怪奇闻文字典雅婉转、细腻妖娆,看似写怪力乱神,实则以鬼魅写人心。剥开妖怪的七情六欲,窥破人心的光怪陆离!真正区别于日本妖怪文化,扛起中国风妖 鱼馆幽话3:梦川璃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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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馆幽话3:梦川璃歌(下)》第五话 息烽烟

    鱼姬的故事说到这里,摇了摇手里的酒壶,在自己面前的空杯里又斟了一杯酒水,拾起杯子走到栏边朝天一倾,一阵细密的雨丝就悄然而至,将夏夜的暑热一扫而空。鱼馆中的众人方才从刚才的故事里回过神来。

    龙涯鼓掌叹道:“果然精彩。”

    明颜倒是没有听懂其中的关隘,不解地问道:“这位帝女怎么能确定自己一定能说动钺帝出兵呢?若是钺帝按兵不动,岂不……”

    魇璃笑了笑:“她没有十足的把握,只是知道一个道理,狼终是要吃肉的,就算它装狗装得多像,它都无法遏制自己的本性。居高位者多多少少是有些狼性的,就算上面还压着更恐怖的东西,也不可能完全断绝对于利益的渴望。何况这利益原本就与他休戚相关,他差的只是一个机会,以及一个足以信任的盟友。”

    龙涯言道:“帝女当初执意从风郡救出的小皇子铘,就是梦川纳给忘渊的投名状。” 鱼姬微微点头:“其实天道仅存的三部都需要借一场战争,来结束当时各自的困境。风郡想独大,梦川想崛起,而忘渊期盼的是自保。何况各自阵营内部的权力争斗也需要一个释放口,由此达到一个可以长期稳定的新格局。人总说‘英雄造时势’,抑或是‘时势造英雄’,其实这两个说法都没错,只不过是个人观棋,能看穿眼前之局的不算聪明人,而能窥见未现的局势,方才是聪明人。然而能与天对赌者,又在聪明人之上了。”

    明颜似懂非懂地愣了片刻,继续追问道:“那么这场仗真的打起来了吗?”

    鹰隼微微侧首,沉声言道:“是的,这一战避无可避。”

    蛮乌城

    且说魇暝等人还未赶上大军,梦川大军已然越过天柱的界限,直逼风郡外疆边境上一处唤作蛮乌城的所在。那蛮乌城距天柱百里,虽只是一方土堡,但因循地利却是一处视野辽阔的高地,又有若干掩体连绵数百里,乃是易守难攻之地。

    时至正午,梦川大营中军的瞭望车上已然立了一个少年。

    只见身高七尺,唇红齿白凤眼羽眉,俊美之余眉眼之中另带几分张扬之气,一对紫金双歧长角在头顶熠熠生辉。三叉银纱冠,插一对雪白的长翎,只因紫金角光彩夺目,而晕染得纱冠长翎一片亮紫。着一身雪甲,嵌一条蟒纹玉带。怀抱紫金锏,腰插几面调军遣将的令旗,殷红的披风就和他身后那面赤色“桀”字旗一般随风张扬。

    此人正是梦川二皇子魇桀。

    魇桀借着及目镜打量蛮乌城许久,见城头旗帜昭彰,乃是一个 “翔”字旗,心想风郡主帅何时由太子时羁变成了老四时翔?不过也无所谓,他只想借风郡军力削减北冥大营势力,对手是谁皆不在他考量之内。只需要使得北冥大营有所折损,最好是士气低落,就算败给时翔,他也有南川大营的兵力可挽回战局,到那时父皇自然也不会怪罪,而大皇兄的势力也必然大受打击。

    想到此处,魇桀嘴角露出一丝阴翳的笑容,挥舞手中锦旗,着三千轻骑兵、三千战车出战。

    蛮乌城城头上的风郡主帅时翔以及目镜窥视梦川阵营,见得帅旗下的魇桀也是奇怪,本以为来人乃是惯于征战的梦川大皇子魇暝,不想却是这么个少年。他既有心借战事将时羁取而代之,自然是有备而来。见梦川阵营一开,奔出数千轻骑兵来,吃惊之余也是喜上眉梢,寻思莫非是天要助我建功?于是一面以五百铁甲战象迎战,一面调集五千弓箭手在蛮乌城上接应。

    那些战象皆是身高四丈的庞然大物,腿如殿柱,数丈长的长牙利如斩刀,皮糙肉厚且身披锥子甲,刀枪箭矢皆不入。三千战车既无法阻挡战象的骁勇,又无法快速应对,几个回合下来,出战战车被战象踩作木碎,驾车的军士几乎全军覆没。

    梦川的轻骑兵虽行动迅捷,但对上如此凶蛮之物也是束手无策。那些长鼻挥出均有千钧之力,稍有擦挂也势必是皮开肉绽筋断骨折。更何况战象凶猛,一路冲撞践踏,早把三千轻骑兵冲得七零八落。再加上蛮乌城上箭雨如织,于战象无损,对轻甲的骑兵却是极端要命的杀招!虽然骑兵们倾尽全力以死相搏,却无力回天,半日下来尽数覆灭!时翔虽想乘胜追击,但见梦川阵营中既无辅佐,又无后援,任凭出战的军士死伤殆尽也未有任何动作,恐是梦川诱敌之计,眼见日暮西垂,便鸣金收兵。风郡的战象除了倒毙的数十头象尸外,尽数回归风郡阵营。

    魇暝虽日夜兼程,赶到之时只见蛮乌城下已是一片狼藉,有风过处带起一股浓浓血腥。可怜数千男儿还未建得功业,就被一干蛮兽飞翎结

    果了性命!

    魇桀见得魇暝与一干亲兵赶来,倒是有些吃惊,他本以为魇暝此刻尚在赤邺疲于奔命,所以才会肆无忌惮地拿北冥大营开刀,不想战事一起,魇暝便到了此处。而今见得魇暝乘怒而来,也不免慌起神来。

    魇暝一向爱惜营中将士性命,而今见得首次交战梦川三千轻骑、三千战车便死伤殆尽,三军士气颓靡,自然甚是气恼,上来就是重重一拳落在魇桀脸上:“你肆意挑起战事之事本座姑且不提,北冥将士虽非你麾下,但也是我梦川子民,便是你有何等盘算,也不该拿他们的性命来儿戏!”而后冷声喝道,“左右,且将二皇子押下!”

    大帐之内魇暝、魇桀双方亲兵数量相若,此刻早一个个刀剑出鞘,剑拔弩张。

    魇桀不防备魇暝会突然动手,自不曾避了开去。一拳下来顿时觉得口鼻麻胀,吃痛在口边一抹,只见一片殷红之色,自不免心头火气想和魇暝拼个你死我活,却忽然想起临行前璐王的叮嘱来,于是按住身后随从的兵刃懒懒笑道:“皇兄真会说笑,皇弟敲响龙鸣鼓也是怕皇兄失利,有意分散风郡注意,为何皇兄脱险而归反倒怪起皇弟来……何况战场之上,自然有死有伤,那些骑兵为国战死,从重抚恤犒赏便是,怎生连这个也拿来说事?看来皇兄对皇弟的误会不小啊。只是而今大敌当前,咱两兄弟还同室操戈,这……合适吗?”

    魇暝气得浑身发抖,乾指斥道:“也罢,而今战事告急,本座且不与你一般见识,他日班师回朝,父皇面前,本座自然要为屈死的将士讨个公道!本座既回,你也该将北冥大营兵符交还了。”

    魇桀冷笑一声,从怀里摸出一枚四寸长的青铜鱼符来递到魇暝眼前晃了晃:“兵符在此,皇弟也乐于交还皇兄,省得再生误会。” 魇暝取回兵符,冷眼白了魇桀一眼,牙缝里蹦出一个“滚”字。

    魇桀打了个哈哈,转身离开主帅大帐。他已然遂了心愿,心想便是魇暝回来,也势必无法挽回如此低落的士气,无谓再做纠缠。此处乃是北冥大营,十万军士皆是他的人,若是激怒了魇暝火拼起来,反而自己会吃亏。此时理当退出,等南川大营重兵到了再作打算。

    魇桀离了大帐,却见帐后魇暝几名亲随正守着一只精钢兽笼,只是幕围低垂,寒气森森,也不知道其中关了什么猛兽。魇桀暗自留心,就在左近看看,见那些个亲兵看得严实也就离了开去,寻思皇叔暂领的南川大营兵马应有三日行程才到,于是跨上坐骑金毛犼奔梦川方向而去。

    魇暝看着魇桀离去,脸上的表情稍稍缓和,刚才故意摆出那副架势就想趁魇桀心慌意乱之际收回兵符,以免与他再做纠缠贻误战机。这蛮乌城下至天柱之间皆是一马平川,又属风郡属地,而今即将入夜,倘若风郡趁夜偷营,只怕在这毫无屏障之地北冥大营会再受损失。而今取回兵符,就得趁夜将大军调离此地,免得再受损失。

    魇暝打定主意,火速换上平日军中穿戴,而后下令换下“桀”字旗,重立北冥大旗。将士见得主帅回营,先前的哀伤颓靡消散不少。

    魇暝身边的亲随将领也各自回归本职,就大帐之中听凭魇暝调遣。

    随后大军自后开始拔营,唯独是阵前的营帐皆弃在原地不动,以免被风郡看出端倪。先是虎贲营残余战车押送投石车、冲城车等行动迟缓的队伍先行撤离,继而是前军先锋营掩护后军工兵紧随,步兵、骑兵、弓箭手等中军呈连续方阵押后,数万大军趁着夜色悄悄起行。唯独是魇暝亲率六千银甲重骑并三千弓箭轻骑留守殿后,且命骑兵们策马在营内来回奔走,尽可能闹出大的动静来。

    蛮乌城上的时翔首战告捷本有乘夜偷营之意,不料却见得梦川阵营帅旗易帜,心想行军打仗哪里会如此儿戏,自是不免泛起了嘀咕。再加上见营帐之中灯火通明,而阵营之内也随处可见篝火闪现,人影幢幢,看上去似乎比之战前还要士气高涨。

    尤其是见得帅旗之下督军的魇暝,就连时翔也不由地暗自惊叹。只见魇暝跨骑一头浑身莹白的麒麟神兽,头顶三叉赤金冠猩红长翎,身披锁子银甲,足蹬流云鹰爪靴,银白色的披风在夜色之中尤为瞩目,虽然没了传说中那一对银光夺目的双岐灵角,但一眼望去尽是王者风范。

    时翔见得此景,心想梦川大皇子果然名不虚传,难怪连那不可一世的时羁也会折在他手上。而今看来魇暝一到,梦川士气大振,此刻再贸然前去,自然是讨不了好处,如此一来唯有暂时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