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淡风高,鸿雁凄楚,正是菊老秋黄的季节!一片萧索,一匹骏马,驮着一个意兴沮丧的年青武士,脚踢在一条荒凉的古道上。
晚山暮照,夕阳分外红,更增添了无限的落暮。
马蹄声得得地敲着山石,像离人心弦上惆怅的节奏,在晚霞的红光里,他不禁感慨地长吟道:“一抹晚天霞,嫣红透碧纱;西风声里哀雁低。正是客愁愁不稳,硫柳外,下归鸦。
桃李别君家,霜凄菊已花;五湖遗恨满天涯,欲将心事间流水,水不语,浪淘沙!”
这是一阔后多令,在他低沉的声调中吟出来,别具一种伤感的意味,长吟甫毕,忽地晚风中送来一阵钟声。
年青人的精神略为振作一点,脚下一央马腹,蹄声得得,退向着钟声迎去,目光渐春,晚霞却更灿烂了!
他正是最近掀动江湖的工哪咤司马瑜,从首次在追魂太岁阎飞的别在上初现侠踪后,他的名字已经流传在每一个江湖人的口中,以后更是一连串的离奇遭遇……
结识了第一个红粉知己——俏罗刹冷如冰,联袂西下,华山之巅力毙神剑星环夏侯鲁与恶鬼手仇真。
再在西湖水寨中参与了罗刹会,与艳罗刹靳春红结下了一段半爱半恨的姻缘,更由此牵入了一椿绝大的江湖风波中,太湖之畔访凶人,邂逅了改邪归正的“信口开河”李仙薄与“笑脸方朔”公孙述……
同时也因机缘凑巧,遇上了翠衣仙子。不止习得了威力无传的五行神功,而且还得到了薛冬心惟一爱女薛供的劳心相许,最后是太湖中小岛上的一场惊天巨变;最无耻的凶人阴阳童子东门黑已伏诛,却走脱了元凶混元笔方天毕,小岛陆况之际,他,冷如冰、靳春红等几个人幸免于难,可是他的师尊“长眉笑煞”萧奇与冷如冰的师伯铁剑先生展翼却永无讯息,想来是凶多吉少了!
奇怪的是薛浪,她是被方天华救上岸来的,见面后只交待了几句话就匆匆地离去了!
冷如冰追念师门怨重,决心返回天山绿梅谷,为铁剑先生展翼的衣冠置家,同时守节一年!
靳春红要追随师尊东海三魔东返钓鱼矾去研习一些武功,因为她是东海齐氏兄弟的推一传人。
李一定与公孙述倦意江湖,只想在山水之间以寄余生,第二天也结伴离去了,剩下他孤单单的一个人。
功成名就,却抵不过心中的空虚,随意飘游了一段时间后,他重临太湖之畔,遥祭了师尊萧奇一厘美酒。
然后再到嘉同城畔想一访薛冬心与薛淇的,谁知凤去楼空,她们母女俩都不知搬到什么地方去了;
他是个不惯寂寞的人,可是茫茫江湖,他却不知该何去何从,冷如冰跟他约好在一年后重聚,当然不能去打扰她,靳春红忙于练功,去找她也不合适,薛演又走了,三个红粉知己竟没有一个能陪着他的。
挟着三分哀思,七分惆怅,他只好漫无目的地飘游着。
这天他走了整天的路,跨下马疲,马上人饥,刚好又在这四元人遗迹的荒凉古道上,所以一听见钟声之后,他的精神才好了一点。
有针必有寺,无论如何总可以休息一下,找点东西略充饥肠,同时也好让牲口歇歇脚!
转过山头,隐隐见松林一片,佛楼斜角,红墙半闪,墙外有石泉飞溅。峥淙如琴,环境十分清幽。
马到山门外,他人不禁有点失望,因为残扉半阁,暮道中可以望见一片蔓草,显然是一所废弃的古寺,连山门上的寺名都不见了,成群的蝙蝠在空庭中飞舞着,足见无人已久……
“奇怪!好好的一所寺院,怎么会荒废了,而且我方才明明听见有钟声,难道附近还有别家寺院不成!”一面在心中暗忖,一面却下了马,听任它到涧边去饮水啮草,自己却飞身上了庙楼,举目向四周眺望着。
但虫声卿卿,松林起伏,黑压压的针海如涛,却没有一丝灯光,心中更奇怪了,暗忖道:“四下俱无庙宇,则方才的钟声一定是由此间发出,可是看此地的光景,却又不似有人的样子……”
正在狐疑之间,忽然又是一阵钟声,由庙院后来传来,十分清晰,显见得钟楼就在临近。
司马瑜心中一喜,很高兴证实自己的判断没有错误,一面飞身下了庙楼,快步向庙后走去。“
穿过大殿,只见殿上供的神像多半泥漆剥落,露出里面的木头架子,显得十分颓败,司马瑜因为急于找点东西果腹,无心多作凭吊感慨,匆匆绕过大殿,只见后面一座回廊,像个四字一般,回廊下都是房屋,中间空出一大片庭院,院中杂草丛生,高可及腰。
左边的廊届中隐隐透出一丝激光,因此他毫无犹豫地就朝那个方向走去,直到窗报外才站住脚!
这些腐屋也十分破旧了,他走到窗子口探目一看,心中又怔住了。屋中点着,一点绿豆大的灯火,照着一个形容枯瘦的老僧,手拿着半秃的挑尘,缓缓地挥动着;废寺!老僧!这些情景并不足奇,奇怪的是那老俗的对面是一大排油漆剥落的棺木,老僧正是拿着拂尘去掉落格上的浮尘,口中还絮絮切切地念着经。
司马瑜等了一下,才定下心来,暗想这也许是别人寄枢的,这废弃的古寺既已作为停灵的地方,难怪没有香火,年久失修了。
想到这儿,他更定心了,刚想出声招呼,可是那老僧的哺哺声也大了起来,竟然念的不是经文。
司马瑜听得很清楚,他是在对人说话,口气十分柔和,低沉沉地诉说着:“孩子们!时间又快到了,刚才我已经敲过钟了,你们总该所见了吧!快准备着起来了……”
司马瑜走过来的时候,脚步放得很轻,老僧绝对不会发觉的,这屋中也没有别的人遗迹。那么老俗是对谁说话呢?除非是对植中的死人!
想到这儿,司马瑜不禁有点毛发惊然的感觉,忍不住咳了一声,老僧似乎没听见,缓缓地移动脚步,走到另一具棺木前面,依然是挥动拂尘撞诗,口也哺哺地重复刚才那几句。
一间难满棺木的屋子,一个电灵似的老僧,饶是司马瑜胆大艺高,也难禁背上透过一阵沁沁凉意。
再等了片刻,他忍不住开口道:“老师父!”
这一声叫得很响,老尚尚算是听见了,缓缓地转过身子,司马瑜怕他看不见,急忙转到门口站着。
老僧微现惊色道:“咦!你不是此地的!”
他的问话很奇怪,可是司马瑜想不到这么多,连忙跨进门去,作了一街道:“小子司马瑜,偶然游山经此,因天色已晚…”
老僧哦了一声道:“原来你是过路的……”忽地他脸现惶容遣:“不行!你不能进来,我们换个地方再说话!”
说着放下佛尘,拿起桌上的油灯,抢先出了门,朝前面走去,司马俞甚是不解,也只得跟在他后面出来!
老借用手护着灯火,不使它被风吹灭,走了五六丈,连过四间廊屋,才推开最后一间屋门进去。
袭着那一点微光,司马瑜可以在破敝的屋门中望进去,只见那经过的一些,其中都放满了根木。
只有这最后的一间,才像是老僧的居室,里面放着一些简单的家具,以及锅炉柴炭等炊具。
老僧将油灯放在桌上才打量着司马瑜道:“此地十几年来,从无人遗迹登临,相么是怎么找来的?”
司马瑜又拱拱手道:“在下四处游历,今日途经此地,刚好错过了宿头,因为听见老师父鸣钟,才循声找到此地……”
老僧脸色一动道:“相公是被钟声引来的?”
司马瑜微觉奇怪,心想你把钟敲得这么响,我怎么会听呢,可是口中仍极为廉逊地道:
“正是!在下从早晨登上这条山道,沿途仅未发现店镇人家,直到现在还没有吃过一点东西!”
老僧掀动长后笑道:“这里原来是这官道,自从十五年前山下另辟道路后,却已发置不用,路分原来的几家居户也远走了,难怪相公找不到宿处了,相逢即是缘份,香油只有一点山肴野蔬,相公若是不嫌简陋,就请随便用一下吧!”
司马瑜见他说话很和气,连忙稳谢不止,老僧摸出火石,将炉子点燃了,又在水架上取下一些风干的肉脯,开始替司马瑜整治食物,同时笑道:“相公不相见怪,老油未曾茄素!”
司马瑜连忙道:“那里!那里3酒肉穿肠,佛在心头……”
老僧笑道:“那是酒肉和尚想出来的解嘲语,当不得禅机使用,其实老销倒不是故意不守清规。只因此地别无出产。购买又不方便,除了山鹿野兽外,别无可食之物,老相不得已,只好吃草了!”
司马瑜应声道:“老师父说得很是!好在此处不太有人来,老师父就是吃点荤腥,人家也不知道……”
老僧微笑道:“相公这话老油不敢苟同,出家人所修者心,所律者已,完全是在乎一己之心,不是做给人家看的!”
司马瑜脸上一红道:“老师父教训得很对,在下不过是信口胡说,老师父不要见怪!”
老僧微微一笑,没有再说下去,司马瑜因为说错了话,讪讪的也不好意思再搭腔,默默地看他忙着。
等了一会儿,锅中肉已熟,香气四溢,老僧把肉脯切好放在木盘中,又在棍下拉出一个酒坛来笑道:“这是老钻采山果自酿的酒,相公将就着用吧!”
司马瑜这次学乖了,没有多说话,只是连连稳谢,老僧取出碗筷,各倒了一大碗,举碗邀客。
司马瑜见那酒色橙黄,香味很重,喝在嘴里,除了酸甜之外,另具一种辛辣之味,酒性非常之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