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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成帝王掌中娇

重生成帝王掌中娇

简介:
镇国侯府的小侯爷夏朝生,身为太子伴读,寄养在宫中,锦衣玉食,娇生惯养了五年。到头来,非但没能成为太子妃,还被赐婚给了残废王爷,穆如归。传闻穆如归性情残暴,狠厉无情,因为自己不良于行,便打断了身边所有仆 重生成帝王掌中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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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成帝王掌中娇》1001

    上京七月,暴雨如注。

    金銮殿前,身披银甲的金吾卫组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墙,而大殿之下,沾染鲜血的雨水奔涌向白玉雕刻而成的御路。

    ——吱哑。

    金銮殿的宫门被面色苍白的小太监推开一条缝。

    冰凉的雨丝刮进殿内,打湿了他青色的衣衫。

    小太监费力地踮起脚尖,目光越过金吾卫泛着冷光的铠甲,落在朱红色的午门之上——雨也变成了赤红色,自苍穹狠狠地浇灌而下。

    那是镇国侯府亲眷的鲜血。

    小太监打了个寒战,缩回脑袋,匆匆回到金銮殿内,匍匐在龙椅之下:“陛下……”

    蜷缩在阴影里的明黄色身影,形容枯槁,面色青灰,如若不是身上的长袍绣着腾飞的龙,任谁也不会信这就是大梁的九五至尊。

    他开口,嗓音沙哑:“九皇叔带人打进来了?”

    小太监又哆嗦起来:“尚……尚未。”

    “尚未?”坐在龙椅之上的穆如期费力地挪动,勉强坐直了身体,眼珠在深陷的眼窝里艰难地滚动,“什么叫尚未?”

    小太监瑟瑟发抖,不敢答话。

    穆如期跌回龙椅,喃喃自语:“尚未?”

    “尚未?!”他抱住头,手指在枯草般的头发间穿梭,喉咙间涌出的嘶吼在金銮殿内徘徊。

    正是此时,宫门再次打开,浑身湿透的太监跌在金銮殿前,尖细的嗓音里弥漫着浓浓的惶恐:“陛下,陛下!叛军朝凤栖宫去了!”

    凤栖宫是早先被废除的男后所居住的寝殿。

    穆如期闻言,大受刺激,最后一丝血色从他的面颊上褪去,人也从龙椅上狼狈跌落。

    雕满祥云金龙的黄金石阶上,具是他手脚流出的鲜血。

    他消瘦又羸弱,那些血仿佛带走了他浑身的精气。

    穆如期丝毫为察觉到疼痛,他牙齿打颤,干瘪的嘴开开合合,最终从牙缝间挤出一声含混的哭嚎:“朕没办法……朕没办法啊!”

    “朕……朕也不想赶尽杀绝……可镇国侯功高震主!”

    “至于夏朝生……他,他不仅是镇国侯侯府的小侯爷,还是我大梁的男后!他与朕不同心,朕怎能不防?”

    “朕……朕是被逼的……”

    两个太监不敢听宫中秘事,将头死死贴在白玉石砖上,噤若寒蝉。

    暴雨淹没了穆如期的喃喃,他抬起头,苍白的面上涌起疯癫的恨意:“毒酒是你们谁送去的?”

    两个太监同时一僵,继而痉挛着大呼:“不是奴婢!”

    穆如期闻若未闻,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朕,舍不得杀他,一定是你们偷换了朕御赐给他的酒,才让他……才让他……”

    “陛下,陛下不是奴婢啊!”小太监声泪俱下,抖如筛糠,磕得鲜血淋漓的额头再次重重砸在白玉石上,“陛下,您赐的就是……”

    他话音未落,就被穆如期踹倒。

    穆如期抽出佩剑,癫狂咆哮:“你胡说!朕怎么舍得杀他?”

    “……一定是你们……一定是你们……”

    吓得魂不附体的小太监顾不上尊卑,手脚并用爬到金銮殿的门前。

    沉重的宫门近在咫尺,他眼里迸发出一丝狂喜,抬起手臂,手指即将触碰到宫门的刹那,颓然僵在了半空中。

    须臾,鲜红的血水从金銮殿内淌出来,浸湿了金吾卫的皮靴。

    雨还在下,唯一不同的是,雨声中多了绝望的哀嚎。

    一片银光闪过,金吾卫齐齐拔出了御赐的龙剑。

    剑光所指之处,是缓缓穿过雨幕的玄甲铁骑。

    “让开,都给朕让开……”明黄色的身影从金銮殿内奔出来,穆如期一手拎着两个死不瞑目的太监的头颅,一手拎着染血的长剑,高呼,“皇叔……九皇叔!”

    他用肩膀撞开金吾卫,扑到御路上,一个不稳,直接从一人多高的御路上跌落,像一瘫失去生机的烂肉,轰然砸在血水遍布的水洼里。

    穆如期痛得眼前发黑,却不肯放开手中的头颅。

    他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龙袍沾上泥污,散发出阵阵恶臭。

    “九皇叔,你看……我把……我把害死朝生的太监杀了……”穆如期献宝似的将头颅举起,“是他们在朕赐给朝生的御酒里下了毒!九皇叔,你信我,我……我不想害他的!”

    “他是我的发妻,我……我不想害他啊……”

    穆如期的哀嚎被马蹄声踏碎。

    身披玄甲的士兵从他身旁目不斜视地碾过。

    “九皇叔!”穆如期眼里闪过一道慌乱,仓惶爬过去,“九皇叔!”

    玄甲铁骑徐徐分散,身着赤红色长袍的穆如归自铁骑中走来。

    “九……”穆如期狂喜抬头,在看清穆如归怀里之人垂下的手后,仿佛被掐住了喉咙,剩下的话演变成了恐惧的喘息。

    那是一只发青的已死之人的手。

    他认得那人。

    那人……已经死去三日了。

    穆如归微垂着头,不在乎拔剑的金吾卫,也不在乎唾手可得的皇位。

    天大地大,他眼里只有安然沉睡之人——穆如期的废后,镇国侯府曾经的小侯爷,夏朝生。

    人人都说,废后是被一杯毒酒赐死的,然而,夏朝生纤细的脖颈间还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穆如归低沉的嗓音就像是惊雷,在穆如期的耳畔炸响。

    他两股战战,目光闪烁,手中的长剑跌落在地上。

    血染红了雨水,也染红了叛军的双眸。

    穆如归闭上双眼,拥紧怀里的人。

    他冲进凤栖宫的时候,准备殉主的太监三河说,夏朝生不愿死在害死侯府九十八口的凶手手里,饮下毒酒后,不等毒发就横剑自刎了。

    三河哭着跪拜在地:“王爷,您来迟了。”

    穆如归的身形微微摇晃,屋外的冷雨变成了锋利的匕首,随着太监的话,一寸一寸地剜着他的心。

    三河还说了什么,穆如归一概没听见,那声“来迟了”不断地在他耳畔回荡,他听得心如刀绞,气血翻涌,五指抠进皮肉,鲜血滴滴答答跌碎在宫殿冷白色的石砖上。

    “奴婢本该三日前殉主而去,”三河抓住穆如归的衣摆,带血的字从牙缝中挤出来,“之所以不肯就死,就是为了等王爷回来!”

    “王爷,您一定要……要为小侯爷……报仇!”他话音未落,七窍流血,不等穆如归回答,已然毒发殉主而去。

    冷风灌进空荡荡的凤栖宫,穆如归伸出伤痕累累的手,扯出被三河攥住的衣摆。

    冰冷的承诺落在暴雨里:“好。”

    ——好,我会为夏朝生报仇。

    为镇国侯府报仇。

    为自己报仇。

    穆如归在凤榻上见到了安睡的夏朝生,他着一身鲜红繁杂的宫装,头戴金玉冠,即便死去多时,瘦削的脸上依旧残留着生前的迤逦明艳,唯独眉宇间多了抹郁气。

    他是世间最尊贵的凤凰,却栖错了梧桐。

    “朝生……”穆如归轰然跪倒在凤榻前,想要握住他冰冷的手,却又猛地缩回手臂,将五指在干净的帕子上细细擦了许久,才堪堪握住了夏朝生的指尖。

    他低下头,虔诚地吻他失去血色的五指。

    “朝生,我带你回家。”

    天启十年,九王爷穆如归谋反,斩梁王,平镇国侯府冤屈,不顾群臣反对,将梁王废后葬入自己的皇陵,遂斩尽梁王余党,午门前血流成河,哀嚎终年不散。

    穆如归在皇位上疯了三十年,最后随便寻了个懂事听话,又有皇室血脉的孩子为太子,冷眼瞧着他在权利的浸染下,一步一步走向贪婪的深渊。

    最后,太子捧着一杯毒酒来到穆如归面前。

    穆如归明知酒有毒,却一言不发地饮下。

    太子跪于殿下,颤抖不止。

    “你做得很好。”穆如归已经很老了,但岁月洗不尽他身上的杀伐戾气。

    他撩起眼皮,瘦削的面庞上忽而浮现出零星的笑意:“起码懂得用他走时喝的酒送我。”

    “父皇赎罪,父皇——”

    “赎罪?”穆如归把酒杯还给太子,“不必,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他起身,苍老的身形不复昔日的挺拔,眼里却透出了年少时明亮的光。

    他一个人向金銮殿外走去。

    他要走到皇陵去,他要走到夏朝生身边去。

    他这一辈子走得坎坷孤独,斩完最后一个害死夏朝生的人,便无事可做,迫不及待地想要追上夏朝生的步伐。

    金銮殿外下着暴雨,一如三十年前。

    “他不会等我三十年。”穆如归垂下眼帘,自言自语,“可我还是想去寻他,若是寻到了,便告诉他,那些仇……我都替他报了。”

    细雨如织,在位三十年的暴君露出了如释重负的微笑。

    恍惚间,时光飞逝如白马过隙,纷纷扰扰的岁月涌上眼帘。

    穆如归好像又回到了十八岁那年,见一户人家墙里种的桃树结了果,便翻墙而上,却听墙下有人惊呼:“不要——!”

    他猝然回首,撞进一席明艳的火。

    树下的少年着火红的骑装,脚蹬绣着祥纹的皮靴,手挽长弓,瞪圆了眼睛,气势汹汹地瞪着他。

    春风拂面,桃花似雪。

    穆如归一时看花了眼,只记得那少年颈侧有一点鲜红的痣,仿佛画卷中走出的精怪,勾人夺魄。

    穆如归临死前,如愿又听见了那一声“不要”。

    夏朝生对他说的“不要”。

    *

    “不要!”夏朝生猝然惊醒,眼前蒙着一层雾气,仿若金銮殿前的雨,怎么下也停。

    他艰难地伸手,没触碰到雨水,反而抓住了灰色的流金纱。

    冰冷的床纱从夏朝生的指缝间溜走,宛若消融的冰雪,他忽地打了个寒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