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通明的酒店大厅里宾客云集,来来往往的俊男靓女们衣着华贵,画着精致的妆容端着酒杯不断游走在人群中,觥筹交错热闹非常。
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堪称完美的笑容,往来寒暄游刃有余,谁都不想错过这个结识的绝佳机会。
而有一个人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酒店的二楼,一个满头五颜六色炸毛烫的青年正在走廊里焦急地来回踱步,他的脸上画了非常夸张的妆容,眼线粗粗的一根,连带着下眼睑也黑棕色眼影被加重,远远看去就像是被人揍过一拳又或是连续熬了几晚上的熊猫眼。
脸颊处的那些粉底和腮红也都被不断滴落的汗水糊成乌糟糟的一团。
就是直接拉去拍鬼片,都不用化妆的那种。
陶然完全注意不到这些,跟无头苍蝇一样地来回转着圈,走得脚底板都发麻也毫无所觉,眼睛直勾勾盯着拐角处,神色焦急。
虽说挖坑不填的作者可能会穿越,但是他明明认真写完了大结局,还开开心心HE了的!
而且穿越就穿越吧,穿成同名同姓的智障炮灰他也就忍了,但是为什么好死不死地在这个时候穿过来?
哪怕早半个小时也还来得及挽救啊!
一想到他身后的那扇门里眼下是个什么情形,就感觉头皮发麻。
但隐隐还有几分小激动。
就要亲眼见证儿子和儿媳妇的第一次美好会面了呢!
不可言说的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给他们贴心地开好了房间……
陶然觉得自己真的是亲爹,考虑得再周到也没有了。
这段剧情过后是怎么发展的?
陶然想得太入神了,来回晃悠的脚步也没停,刚一转身就被一个小姑娘直直撞进怀里,额头磕在他的下巴上,发出了不小的声响。
“嘶……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陶然捂着下巴,下意识扶住了她的肩膀帮人站稳,却摸到了一手的水渍。
小姑娘手里拿着的红酒撒了大半,将她精美的长裙染得斑驳不堪,肯定是没法见人了。
“实在不好意思,你有没有带替换的衣服?我给你开个房间换一下?或者派人送你回去拿?”女生长相甜美,眼泪汪汪捂着额头的模样实在可爱,看得陶然越发不好意思起来。
“陶……陶总!”她原本用手揉着额头,看清陶然脸的那一刻,瞬间变得面色惨白,用力挣脱他的手后退了两大步。
偏偏她又穿了高跟鞋,惊慌之下左脚绊右脚,踉跄了两下,手肘狠狠在墙壁上磕了一下才稳住身形,整个人已经害怕得发抖。
像是见到了什么洪水猛兽。
“我……我没事,我不……不用!我先回去了!”她哆嗦着说完,朝陶然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然后歪歪斜斜地踩着八厘米的恨天高跑远了。
陶然摸了摸自己的脸,有这么吓人么?
然后突然想起了自己这具身体的人设……
倒还真不赖人家小姑娘。
他的西装上也沾上了酒液,但因为是黑色的,所以除了味道有些刺鼻,影响不算大。
本来马上去换衣服是最稳妥的,可陶然却半步都不敢离开,出于剧情需要,他身后这扇门碰巧感应锁坏了,即使不用门卡也可以直接打开。
换句话说,谁都能进。
万一被什么阿猫阿狗进去占了他儿子的便宜,他非得原地爆炸不可!
虽说眼下这情况叫医生比较好,但是c药这东西说白了也不是什么特别严重的事,发.泄出来就好了。
更何况还是他的男女主第一次甜蜜会面的关键剧情,是怎么都不能出错的。
所以女主为什么还没来?
透过门缝,已经隐隐能听到里面过于粗重的呼吸声渐渐平复,整个人都虚弱了下来,又看了眼手表,已经过去快二十分钟了……
陶然急得满头冒汗,大滴大滴地顺着额头滑落,又被卷翘的睫毛兜住,被他不舒服地揉开,手背上瞬间晕开一片黑棕色的水渍,可想而知他脸上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他伸长了脖子,楼梯口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女主穿什么衣服来着?
陶然仔细回忆了下自己的原着,“一席白色丝质长裙柔顺地垂下,勾勒出曼妙的身段,虽然不是出自名家设计,但做工也算上乘,衬得她肤色如瓷般细腻透白。海藻般的蓬松卷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随着她的脚步荡开水色的波浪,俏皮又天真……”
白色长裙,蓬松卷发,出现在二楼的女人……
陶然仔细思索了一下,眉头越皱越紧,然后瞳孔猛地一缩,浑身都开始难以抑制地发颤。
他刚刚不小心撞到的那个小姑娘好像就符合以上所有条件!
这时候所有人都在一楼大厅交际攀谈,只有女主不太喜欢那种氛围主动上来躲清静的,不然不至于二楼给他们准备的休息室这么冷清。
嘶……
陶然倒吸一口冷气,女主被他阴差阳错赶跑了,那我儿子怎么办?!
就算是亲儿子,绝对男主标配,各方面能力杠杠的,怕是也要憋出点毛病来!
现在离药效起作用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
陶然打了个哆嗦,连忙掏出手机给小助理打了个电话,让他赶紧请私人医生过来,记得做好保密工作。
不然儿子的老婆跑了名声还毁了,他非得内疚死。
深呼吸一口气,陶然退回了门边,小心翼翼地拧开了门。
屋里没开灯,很黑,走廊的灯光透过门缝凝成细小的一束,打在凌乱的大床上,正好对上那张微微偏过来,细长的泛着水汽的眸子。
陶然鼻尖嗅到了空气里过于潮热的气息,连忙关上门,伸手去摸一旁的开关,却触到了一只滚烫的手。
他哆嗦了一瞬,有些不可思议地又摸了两把,根根修长,确实是人类的皮肤没错。
这死小孩什么时候跑过来的?
刚刚不是还在床上吗?
他的大脑瞬间当机,然后就被一只大手用力捉住了手腕,下一秒一个滚烫的胸膛压了过来,紧接着脖子上就被人狠狠咬了一口。
“嘶……疼疼疼……那是肉啊小兔崽子!”陶然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用力动了动手腕,却怎么都挣不脱,生生被拽着别到了身后,眼看那开关离他越来越远。
为什么这崽子都被药效折磨了这么久,力气还这么大?
颈窝里塞.进了一颗毛茸茸的脑袋,细软的碎发蹭着他的耳尖,陶然有些怕痒地躲了躲。
似乎是被他的惨嚎声吓住了,晏池终于松了口,维持着这个姿势没有动,整个人显得有些迟滞。
趁着这个机会,陶然小心翼翼地想把自己从他的禁锢下解救出来,仅仅是挪动了一点距离,又被人瞬间按了回去,被动地感受着从那薄薄衣料下透出来的骇人热度。
一想到这人为什么会是这么个情况,陶然心头那点不易察觉的委屈瞬间就消散了。
不论是作为导致眼下这尴尬场景的始作俑者,还是作为作者本人,他都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不就是咬一口嘛……
自己亲儿子,应该的,应该的……
陶然默念几声,逐渐平复下过快的心跳。
他的眼睛已经开始慢慢适应这种黑暗,可以隐约看到一个朦胧的轮廓。
站在他面前的这个男人,是他笔下的主角,是倾注了他所有喜爱和心血的孩子,比他高上半个头,优秀又漂亮。
因为凑得极近,他可以感受到晏池喷在他脸上,浓重的鼻息,能看清他细长的眼睛,隐隐还有水光在里面。
是不是很难受?
想到这小孩已经忍受了多久这样的折磨,陶然就感觉心头一痛,不由自主地想要伸手去摸摸他的脸,一动才想起来,自己眼下还是个被禁锢的状态。
而他这点动作,落在晏池眼中,都是想要挣扎逃离的意图,手上用力把他抓得更紧了,然后凑过来,黏黏腻腻地用鼻尖在他侧脸上蹭了蹭。
浑身都散发着极度危险的气息,就像是大型猛兽在进食前,确认自己食物的可口程度那般。
令人心头发毛。
陶然被这过于亲昵的动作吓出了一身鸡皮疙瘩,过于迟钝的神经终于被重新接连上,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这人眼下是个什么状态。
又想要做些什么。
“等等等等!你搞错人了,我是男的!”陶然惊得要跳起来,在那人再度凑过来的时候拼尽全力挣扎起来,颇有些鱼死网破的味道,力气不小。
晏池一时半会制不住他,只能暂时松手。
然后就被陶然用力推了一把,脚下一软,摔在了地上。
陶然连忙摸索着去开灯,整个房间都亮了起来,他回头一看,又连忙去扶他,“没事吧?”
他看着小孩力气那么大,以为药效对他影响不深,没想到也是强弩之末,触手的肌肤滚烫,颇有几分骇人。
“好烫……你……”陶然哆嗦着手想去摸他的额头,却被晏池拍开,又将脸别开,眉头拧得死紧,眼睛都闭上了,像是多看他一眼都会中毒。
陶然心虚得厉害,但是这事他也没法控制。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在这个时间点穿过来。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手底下的皮肤越来越烫了,再这样下去,孩子就要烧傻了!
医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
他索性一咬牙一狠心,用力把人抱起来,将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撑着他颤颤巍巍一步一晃地往浴室走去。
别看这人瘦,但是浑身都是结实的精肉,又没什么力气,几乎把全身重量都压在了他身上,重得很。
“滚开……”
“你别碰我……”
晏池开始挣扎起来,半点肌肤都不想跟他触碰到,但是药效起效这么久,又出了那么多汗,整个人都虚弱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