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北城位于青玄大陆的最北端,是大宇国内的一个普通小城。每到冬天,总有数千衣不遮体的穷人因为严寒而死。
但今年是个例外。
已经到了快过年的时候了,不仅不见往常的严寒,甚至还酷暑难耐。整个大宇国已经连续在烈日下暴晒了超过两个月,境内河流湖泊尽数见底,大地干涸,农作物更是近乎死绝。虽不再有人冻死,但渴死、饿死之人数百倍于往年。路边、田野,随处可见枯骨,一片人间炼狱之景。
一个干瘦的小男孩正顶着烈日,挑着水桶有气无力地走在官道上,他要去五里外的一处水井碰碰运气。如果那里也没水了,他便只能去更远处的水井打水,而那么遥远的距离,以他现在的身子骨,恐怕是要有去无回了。但男孩根本没想那么多,无论如何,今天他必须打回水来。父亲在一次出门打水之后就再没回来,如今,只有他能给病倒在床的母亲打回一桶救命的水来。
他并不知道这场史无前例的大旱只是因为一个叫“旱魃”的上古魔神逃到了大宇国。而如今,它正遭遇一位道门大能的追杀。
只见那位大能御剑飞速逼近旱魃,一道青光略过,发出雷鸣般的音爆声。待到逼近旱魃,他口中轻叱。在旱魃的正上方凭空出现一把巨大的雷电之剑,朝着旱魃极速斩下。瞬间便来到了旱魃头顶三寸处。旱魃不敢轻敌,只得停下身形举臂便挡。一声轰鸣,狂暴的气浪充斥四间。旱魃被狠狠轰入地下,砸出一个方圆十丈的大坑,尘土弥漫,不能视物。
见状,大能也停下遁光,在空中注视着大坑,搜寻旱魃的踪迹。只见他四十来岁的样貌,眼神中透着一丝玩世不恭与正气凌然。一头乌黑的长发在狂风中随着一身白色麻衣长袍一同猎猎作响。腰间别着个葫芦,却不知是不是个酒葫芦。
片刻后,大能嘴角挂上一抹轻蔑的微笑,以指为剑,一道银色剑光直奔百丈外的地面激射而去。与此同时,地面突然尘土炸裂,一团蓝色的身影从地下冲射而出,堪堪避开那道剑指,飞到空中。似乎也知道再逃不过去了,旱魃没有再飞遁逃离,与道门高真相对而立。
只是虽然停下了身形,却仍是看不到它的面貌,只能看到它处在一团蓝色的熊熊烈火中,直烧的数十里外几朵硕果仅存的白云瞬间蒸发。
大能看着对面的旱魃也是微微皱眉,运起剑元隔绝了这异常的高温。
“堂堂僵尸之祖旱魃,居然只会逃跑,倒是让贫道长见识了。这里四处空旷,正合适你我好好耍耍。”大能嗤笑道。
“僵尸之祖,旱魃一出,赤地千里。”一个分不清男女的沙哑声音从火焰中传出:“哈哈哈哈哈哈……”不知为何,旱魃突然大笑不止,只是这笑声却充斥着无尽的悲凉和怨恨。
大能翻翻白眼,莫名其妙的看着突然大笑的旱魃:“听这意思,还是只有故事的僵尸?”
“你可知我为何周身燃火?”旱魃停下笑来问道。
“不是为了耍酷?”大能一脸的好奇,完全没有一位得道大能该有的稳重。
“……”旱魃望着这个显得有些玩世不恭的对手,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片刻之后郑重道:“再给我点时间,我便能控制住这异火了。”
“好,我等你——个鬼,当贫道三岁孩童呢。不管你这火是怎么回事,都不能让你再祸害世间了,受死吧!”说罢一柄银色长剑凭空出现在手中。随即长剑散发出浓郁的水元气,变成了一柄散发无穷寒气的冰剑。
“水能克火,来尝尝贫道这招“冰封”吧。”
说罢,一剑直刺旱魃。毫无花哨的一剑,却让沿途的气温急降,前一秒还酷热难当的空气中突兀的就下起了鹅毛大雪,就连旱魃周身的蓝色火焰似乎都黯淡了一丝。
冰剑以无视距离的速度突兀的就出现在了旱魃周身火焰外一寸,眼看就要刺进火焰。面对这极端克制的一剑,旱魃却连闪躲的意思都没有,只是一声怒吼,周身火焰的颜色尽又蓝了几分,随之而来的就是整片空间的温度竟又骤然升高,甚至比之前更高了一倍有余!无尽的热浪向外冲出,首当其冲的冰剑表面竟然肉眼可见的融化了,可冰封万物的寒冰甚至没有碰到蓝焰!见状,大能急忙撤剑翻身后退。
“嘿,水虽能克火,火却也能克水。”一道略带戏谑的沙哑声音自火焰中传来。
“哼,那就尝尝这剑——“大五行灭绝剑阵”!”
一声怒吼,银色长剑冲上高空,遂即又幻化出四剑。五柄长剑上金、木、水、火、土五形之力分别爆发,组成一个圆形剑阵。一闪之下,就来到了旱魃头顶,将旱魃笼罩在了剑阵之中。
只见剑阵之中的温度迅速降低,火焰渐渐熄灭。阵中的一切五行之力被迅速抽出,分别被五柄长剑所吸收。一身火属性灵力的旱魃一皱眉头,猛然爆发出更强大的火焰,暴虐的烈火重新充斥整个剑阵,试图以蛮力冲破剑阵。只是却突然一顿,气机不增反降,似乎是莫名受了伤,周身蓝色火炎渐渐暗淡,灵力也开始一丝一毫的被剑阵所抽取。若时间一长,剑阵之内必然成为一片五行不存之地。旱魃自然也没有跳出五行之外,五行不存,它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但凡五行之属,几乎都被此剑阵所克制,难怪能称的上“灭绝”二字!
旱魃似乎并没有什么底牌可以冲出这个霸道绝伦的剑阵了:“剑阵很不错,若换了我巅峰时期破它倒是不难,以现在的重伤之身倒真的没辙了。”话随如此,却不见它有任何绝望的意思:“只是——就凭这个剑阵,你可留不下我呀。”
听闻此话,大能眉头一皱,心中思索着它会耍什么花招。只是还没等他想明白,便听到了一个意外的答案——“因为我父皇来了。”
话音刚落,一只由岩土组成的大手突兀的从地上直冲云霄,瞬间来到剑阵处,抓住剑阵狠狠一握。一阵轰鸣声后,除了被大能见机不妙急忙撤出的银色长剑本体外,其余四柄幻化的长剑已经消失无踪。而旱魃已经站在了巨大的手掌中,被大手护着疾驰而去,一个呼吸间竟已消失在视线之中,速度快的简直不可思议。
这时,天空中才传来一句话:“旱魃二十年内必能控制异火,在此之前我保证它不会出现世间,还请道友网开一面。”
网开一面?大能想着之前的巨手:悄无声息出现,一握就破了他的杀手锏,而且速度比他还快了不少。
“我倒是想留下你们,只是实力不允许啊。”大能一脸无奈,随即又紧锁眉头,想着这整件事中透露出的种种诡异:旱魃的火到底是怎么回事,似乎它自身也无法控制这火?还有这突兀出现的神秘人,连面都没露就救走了旱魃,此人到底是谁?旱魃口中的父皇就是此人?那么旱魃又是什么身份?这一切都说明这位僵尸之祖身上似乎有着什么惊天的秘密。
“难道也和那个计划有关?”大能似乎有了一个猜测:“算了,再猜也猜不出什么,反正这场大旱算是暂时解除了吧,我也好交差喽。”说完摘下腰间葫芦浮了一大白,“嗯~~~,就是这个味儿。玉竹峰的梅子酒真是百喝不厌,可惜就剩这一葫芦了,回山后又该去偷,啊呸,去借几缸了。”
说完,大能就欲踏剑远遁而去,却在此时瞥见了一个身材瘦小的孩子倒在不远处的一口水井边上,旁边还有一个破碎的水桶。他身上衣衫褴褛,浑身是血,似乎是受到了这场战斗的波及。
“糟糕,这里四面不见村庄城镇,这小娃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唉,也不知他还活着不。”大能当下便向这孩子飞去。
这倒霉的小男孩正是那个要打水回家给娘亲的苦命孩子。离家五里外的水井果然是没水了,没辙,只能靠这瘦小的小身板硬是走了快50里地,终于到了这口水井旁。正满怀希望的朝井口探头看去,就被一股狂暴的力量掀出数丈远去,随后又不知被什么力量在身上割出无处深可见骨的口子。
浑身剧痛难忍,鲜血直流的小男孩虽然身受重伤,却奇迹般的没有死在两大修仙高手的交手于波中。只是命虽暂时保住了,却也是顶不住伤势太重,眼见就要昏过去了。就在小男孩闭上沉重双眼的一刹那,模模糊糊的看到一个白衣身影从天而降,来到他的身边。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仙人?伴随着这个疑问,小男孩终于沉沉昏睡过去。
大能一落地,便急忙几道剑指点在小男孩身上先给他止血,再小心翼翼地给他渡了一道精纯剑元,吊住他的性命,一时三刻当无大碍。之后再仔细地查探了一遍他的伤势,微微皱眉道:“这小家伙只是个未曾修行过的普通孩子,看这身子骨,甚至还不如普通孩子,被我们的力量波及居然还能活下来,这运气简直好的不可思议。只是这伤势不太妙啊,皮肉伤倒是没大碍,只是我们的真元已经侵入他体内,再加上他如今这么弱的身子骨,我若强行帮他驱除,怕是他自己会先承受不住炸成一团肉泥。可要是不加处理,我总不能一辈子都用真元护住他的性命,就算可以,他也基本就废了,只能在床上趟一辈子,这可如何是好?”
大能恼怒地挠了挠自己的头发:“你这小子,往哪不好打水,非跑这儿来!好嘛,这你让我怎么办?被我伤及了,总不能就这么扔你在这自身自灭吧!”
恼怒归恼怒,却还是一道真元包住小男孩,让他跟着自己一起向南方飞速遁去。
“哼,再棘手的伤势,掌门师兄总有办法的。有什么麻烦事交给他就好了,哈哈哈哈……”
就这样,随着天上一道银虹掠过,小男孩跟着大能离开了生养他的青玄大陆,向着大能所在的门派飞驰而去。
一路上,大能一边仔细给小男孩治疗外伤,一边将他的画像分发给了当时在附近的宗门弟子,让他们帮忙打听他的消息。家住哪里?父母是否健在?
剑宗是整个天下用剑之人的信仰,宗门设在中央五蕴大陆的北方,靠近北方的清玄大陆。顾名思义,剑宗之人虽也有用别的灵宝的,但大多数弟子都以剑为本命灵宝,宗门所传剑术剑诀冠绝天下。
陆阳和何镜清都是剑门近两年新进弟子,被分配了看守山门的任务。这日,两人正在山门处认真执勤。只见天上一道剑光自远处飞速靠近,转眼间离山门就不足一里距离了,却还完全没有停下之意。二人一惊:莫非是有人要硬闯剑宗?何镜清连忙运气喊道:“不知哪位高人到访剑宗,还请停下遁光,自山门而入”而陆阳已经飞到了空中随时准备拔剑迎敌。
正当此时,一道霞光直飞陆阳面门,速度快的陆阳竟完全没有反应过来。霞光急速飞到陆阳面前一尺处便突兀的直直停下,悬在他眼前。陆阳这才反应过来,震惊之余,也是一整后怕,若非对方没有杀心,他此刻已是一具死尸了。咽了口口水,陆阳才注意到了霞光中露出的一块令牌,脸上立马露出恭敬之意,抱拳一拜:“恭迎师叔祖回山!”
遁光没有任何停顿一闪而过,向着剑宗最高的一座山峰掠去,那里正式剑宗宗主所在之地——剑峰。随后,那块令牌也立刻飞回了遁光中。
这道遁光里,正是那位道门大能和仍然昏迷不醒的小男孩。
遁光飞至宗主所在的剑锋前终于停下,大能抱着小男孩径直从天上跳向了峰顶的议事大殿。
“掌门师兄~~我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