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辞辞坐在母亲病床前,手中削着苹果,人却有点心不在焉。
水果刀划那么一圈,心思也在沉重空气中千回一转。
母亲今早突然发病昏厥,还好是周末她没去学校,火急火燎便送来医院,医生责备说顽疾未愈还在操劳家务杂事,江辞辞听在耳里,只觉得不是滋味。
双亲离异多少年,母亲的病重就有多少年,母亲的病重有多少年,江辞辞一个人咬牙扛下的生活就有多少年。
苹果皮啪嗒掉下,她握着刀的手停住,想起早上去找父亲的场景。
不堪,不堪。
那个女人穿着红色的高腰裙,斜靠在门框旁,极其美丽的一张脸,美丽而妖艳,妖艳而刻薄。江辞辞只看了一眼就唰地低下头,女人的鞋子也是红色的,她就盯着那抹红,说来找爸爸借钱。
红裙女人先是笑着纠正了她的称呼,又说可惜她老公不在家,然后摆出女主人的姿态邀请她进去喝杯茶。以江辞辞的语言能力自然推脱不掉,然后她就在客厅看到了那个女孩。
周末真是糟糕啊,江辞辞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过周末,那个女孩在家,那个女孩有着长长的漂亮黑发,那个女孩有着礼貌得体的微笑,和她一样的十六七岁年纪,却活在截然不同的世界。
“这么多够么?”红裙女人说,崭新钞票在她手间摊展开来,江辞辞想去接,钞票便哗啦啦从那女人指间滑落,散在地上。
她说抱歉,诚意十足。
江辞辞心说,你去死吧。
十七岁的女孩,何尝有过这么恶毒的心思,江辞辞却发自内心地想,你去死好了。
她弯下腰去捡,一张张捡起,红裙女人像看风景一样看她,远处的长发少女也在,两道目光犹有实质,砸在她背上声声响亮。
最后一张钞票被女人踩住,红色的鞋压在纸币上,鲜红对照,刺目十分。
江辞辞死死咬住牙,握着水果刀的手下意识用力。
她至今不敢想起当时她请求女人挪开鞋的样子。
“嚓——”
水果刀深深划过右手手背,咔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啊!”江辞辞疼地大叫出声,手背已涌出鲜血。病**浅眠的母亲被惊醒,睡眼微朦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江辞辞心中乱的不行,哪里知道怎么说,又怕被母亲看到手上的伤,连忙起身,说着去厕所便跑了出去。
她捂着手出门,心思沉浮,也不知走到哪里。
现在是晚上八点左右,周围大多是病人和护士,三三两两或散步或交谈。
“说来今天好多床都不知道怎么了,病症很奇怪啊。”
“你那层也这样吗?我这的病人也是,很多明天就要出院的,今天的状态却比刚入院还糟。”
“是啊,都是脸色极差,吃不下任何东西,跟原先的病状都不对应,我还在想不会是埃博拉吧,检查一通,却没什么异样。”
“埃博拉是不可能吧,不过啊……”
两个护士聊着天路过江辞辞,话中内容奇异,心神不定的江辞辞却只略略听了一两句进去。
她无意识漫步,一下便走到了电梯前室,看了下楼层数,才发现都到这么高层,再往上就是医院的VIP病房。
江辞辞有些回过神,低头发现手背血痕瞩目,这才想着回去稍稍包扎下。目光偏转,看见前方落地窗前有人站着。
是一个身形高瘦单薄的少年,穿着深黑色正装西服,略略偏着头眺望窗外。他的发色似乎比常人来得浅,月光照着便微微呈暗金色。
背影很是眼熟。
她心下奇怪,踮起脚向前想看看是谁,一不小心碰到旁边的大盆栽,还不待她反应,前面的人已经敏锐地转过身来。
江辞辞瞪大眼睛,所有的震惊都摆在脸上:“席……同学?”
那人的震惊似乎不比她小,眉间皱起,目光中还带着凛冽,待看到对面的人是谁之后,似乎又被她震惊得一本正经的表情逗乐了,眉目微敞,轻勾唇角便笑出声来。
笑声爽朗,比起爽朗,更多的又是一种优雅坦然的亲切感。
江辞辞却被他笑的又是一惊,心觉自己脸上一定十分难堪,嘴中扯起话题转移注意力:“席……席同学,你,你怎么在这?”
“席同学”没有回答她,反而抬手朝一旁的长凳指了指,声音轻快道:“难得这么巧,你也在这,坐下聊聊吧。”
坐下?聊?
江辞辞大惊,猛地后退一步,已经坐下的席同学奇怪地看向她,那目光坦然分明,她又一脸肃穆地强行收回脚,大步走上前。
席同学全名席诀生,是江辞辞的同桌,一个月前换的。
席诀生是高一下半学期才转来的,听说之前一直待在国外。他身上带着所有优等生的特征,成绩优异长相好,极佳的家教也养成了天生温和亲切的性格。他举止言谈皆优雅自若,对班上的每一个人都十分和善友好,倒不是刻意摆出来的自来熟,似乎他不用说什么做什么,每个接触他的人都会情不自禁与其交好。哪怕是江辞辞这样被同学们认作孤僻古怪的人也是如此。
这样一个优秀到近乎完美的人,却有一点十分奇怪,那就是时常请假。江辞辞和他同桌才一个月就深有体会。不过她这样不善与人交际的性格,常常没有同桌倒也轻松自在。至于他请假的原因,听说是有特殊的家族疾病,具体是什么,却没有任何人知道。
“我呢,一直在楼上住院,老毛病了,不过等会就要出院了,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席诀生的声音平和清朗,听起来似乎还带着轻盈的愉悦感,“你呢,在这干嘛?”
他声音十分好听,江辞辞走了老久的神才反应过来他在回答刚才的问题:“噢……噢噢我啊,我陪我妈妈来看病。”
“这样……你妈妈在哪层哪间?”席诀生顿了顿,忽然问道,见江辞辞目光疑惑,补充了句:“我有空可以去看看。”
江辞辞想了想还是告诉他了,心中却有点奇怪,他不是明天就要出院了么。
话题展开突然,气氛凝固的却十分理所当然,两人并排坐在长凳上,江辞辞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感受到了十足的尴尬,两手无意识交握来去,才发现先前未止好的血又涌出。
“你的手怎么了?”席诀生忽然开口问道,“不要紧吧?”
每一种疼痛似乎都是被不要紧吧这四个字触发的,他这么问了,江辞辞才后知后觉地感到疼,她吸口气,刚想要摇头,却听到旁边传来声音:“把手给我。”
席诀生的语气有点奇怪,当然内容也很奇怪,江辞辞反应过来就是摇头拒绝:“不不,你要帮我包扎吗?不不不,这点小伤,我回去自己弄下就成。”
她说的很快,连小伤的伤字都紧张地咬成了平舌。可席诀生并没有理她,重复道:“给我吧。”
三个字简简单单,语气还是平和亲切带着温柔的,甚至连他的表情都是没有改变的温和坦然的微笑,江辞辞却分明感受到了其中有某种不容任何拒绝余地的东西。
她咬咬牙,将受伤的那只手递过去。
席诀生接过她的手,在江辞辞没有任何任何的预料之下,微微低下头,将唇贴向她的伤口。
手上触感温热湿润,江辞辞大惊失色。
比任何大惊失色都要来的大惊失色。
“席……席……席同学——”她几乎语无伦次,两眼瞪得大大的。吸血!这是什么原始的包扎方式吗!江辞辞内心简直要崩溃,想要强硬收回手时,席诀生已经抬起头来。
唇上带着触目惊心的鲜红血迹。
他伸出手抹去血迹,白皙指尖映着鲜血红得妖艳,江辞辞才发现他之前把下唇咬破了,有着一个微小的伤口。
带着微小伤口的唇轻启,他说:“看看吧。”
江辞辞低下头。
手背平整光滑,白皙依旧,先前的伤口,仿佛根本不曾存在。
少年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温和,亲切,又带着点神秘的嘱托,仿佛对谁都是如此。
“你可以把这当做某种魔法……”
江辞辞抬起头来。
席诀生站在她面前,少年的发色天生偏浅,月光照耀下便微微发着暗金的光,整个人似乎笼罩着梦境一般的颜色。他将手指竖起置于唇前,做出一个嘘声的姿势。
“或者是,”他说,“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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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人新人!请多指教啦【鞠躬
末世背景,丧尸设定,主角基本都是(普通)高中生,没重生没空间也没什么太大的金手指,有的只是一群少年少女在末世之中生存和成长
还有这个席同学并不是男主,他在接下来会长期掉线_(:зゝ∠)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