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红豆背着一篓野菜从小雁山下的小树林回到村子,路上碰到村里的村民,一一笑着打招呼,那些大叔大婶也对她笑着颔首。
擦肩而过后,免不了一些闲言碎语传入耳朵里。
“唉,红豆这孩子也是可怜。”
“可怜什么,人家弘文现在可是秀才,前有官家之女,又怎么会看上一介乡间女子。”
“可是,红豆当初差点就和弘文定亲了。”
“你也说了,是差点,那不是还没定亲,这只能说,红豆没那福分。”
闻听那些碎语,蔡红豆慢慢垂下了眼帘,她紧了紧手里的镰刀,快步朝家里走去。
回到家里,甫推开门,蔡红豆朝里喊一声:“爹娘,我回来了。”
说着,她走进厨房,放下手里的镰刀和背上的背篓。
蔡娘子正在厨房做饭,看到红豆回来,忙招呼道:“快去洗手,饭马上就好。”
“哎!”
傍晚,一家人围在院子里的木桌上吃饭,蔡老三食不知味吃着嘴里的粗面馍馍,第三次抬头看向对面看起来和往常没两样的闺女,嘴唇掀动几下,最终他开口道:“大丫头,不行,咱就不去了。”
闻言,蔡红豆将嘴里的粥咽下,而后抬起头,浅浅地弯了下嘴唇,道:“爹,你说啥呢,能挣的钱为啥不挣?”
“唉。”蔡老三却只沉沉地叹了口气。
蔡娘子却立即道:“就是,红豆,咱家也不缺那俩钱,你就别去了吧。”
蔡红豆垂下头,低低道:“爹,娘,我没事,我能去。”
蔡娘子还欲说什么,红豆的妹妹,青豆突然开口:“娘,让姐去呗,这事又不是姐亏了心,为啥不让姐去,姐不仅要去,还要光彩照人地去。”
闻言,蔡娘子立即瞪了自家二女儿一眼,骂道:“就你话多!”
话落,却不再说什么了。
吃完饭,蔡红豆和蔡青豆一起收拾碗筷,洗着碗,蔡红豆的神思却飘到了远处。
蔡红豆所在的村子叫蔡家庄,是个只有二十几户人家的小村子,村子生活还算安稳,安稳在于能吃饱,但也仅局限在吃饱的地步,村人嘴里说的弘文名叫王弘文,自小跟蔡红豆一起长大,两人感情甚笃,后来两家也有结亲的想法,蔡红豆心里自然而然就将王弘文当成了以后的家人。
谁知,王弘文前几日参加院试,一次便考中了秀才。成为了秀才,便与吃土农家有了天翻地覆的差别,恰好,县丞大人看中了王弘文的资质,欲招他为婿,将自家三女儿嫁给他,王家没想到还有这等好事,自然忙不矢答应了。
至于两家打算结亲的想法,自然就假装不存在了。
对于这件事,说不失落是不可能的,毕竟蔡红豆一直将王弘文当成自己将来的依靠,可惜……也许就像村民说的,是她没那福气。
垂下眼,叹了口气,蔡红豆不再多想,麻利收拾好碗筷,又给猪鸡喂了食,趁着天色将晚,便早早散了头发,准备歇息。
第二天还要早起呢。
这次婚宴,蔡红豆也要去帮忙,作为帮工的身份。
这是他们这边镇子上的习惯,镇子上办婚事,讲究铺张开大办,但一家人又忙活不开,便会聘请乡下的农女做帮工,帮个几天忙。
农女老实又能干,他们放心。
王家自然没能力在镇子上买房子,但是县丞嫁女儿,直接给女儿和女婿在镇子上买了栋房子,方便女儿可以常回家看看,也方便王弘文在镇子上求学。
别人都说,王家小子出息了。
隔日,蔡红豆一大早就起来了,勉强吃了个饼子填胃,便赶去村头集合。
赶到时,四叔已经到了,四叔拥有村子里唯一的一辆排子车,每隔几天便要去镇子上一趟,每到这天,想去的村民便会来村头这里集合,乘坐四叔的排子车去镇子。
这次,除了蔡红豆,王家还请了一个帮工,那就是蔡招娣。
蔡红豆和蔡招娣是蔡家庄最秀丽的两个姑娘,也是周围十里八乡有名的俊俏姑娘,所以镇子上办喜事一般都是请她们做帮工。
蔡红豆还是昨天那身灰褐色的衣服,土里吧唧的,唯一能看的是衣服还算干净,没什么补丁,与蔡红豆形成对比,蔡招娣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件土黄色裙子,虽然也不新,但看起来比蔡红豆体面多了。
蔡红豆走过去,半垂着眼帘,跟蔡招娣打招呼,“招娣。”
蔡招娣偏过头,斜了她一眼,又仔仔细细上下打量她那一身穿着,嗤笑道:“红豆,你怎么穿这样就出来了。”
蔡红豆没觉得自己这一身有什么问题,反正只是去帮忙的,又不是去吃喜酒的,这次王家办喜事只请了村长和里正两人,村里其他人都没请。
她不好意思笑笑,没说什么。
招娣从小就跟她不对付,蔡红豆一向嘴笨,说不过别人,久而久之,就养成了别人说什么都一笑置之的软脾气。
蔡招娣暗暗翻了个白眼,想到这次的目的地,不由掩唇一笑,“红豆,你说弘文大哥……哎呀,你也不要难过,谁让人家是官家小姐呢,与我们这些泥腿子是不一样的。”
蔡红豆笑笑,说:“我不难过。”
失落是有点,但并不难过,也许,她对王弘文没什么太深的感情吧。
蔡招娣嘴角的笑容僵了一下,她才不信呢,如果早早定亲成亲了,现在她蔡红豆就是秀才娘子,以后说不定还能成为官夫人,她心里就没一点遗憾和不甘心?
现在这种淡然的态度不过是掩饰内心的卑微罢了。
她重新扬起笑容,“这人呐,福气薄就是福气薄,命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
蔡红豆低下头,没说话,蔡招娣见没人附和她,觉得没意思,撇撇嘴,也不再说话了。
坐上排子车,临到中午,两人才叮里咣当来到镇子的王宅。
一下车,蔡红豆便看见王娘子正在招呼人往宅子里搬酒,大概是婚宴那天要用到的酒。
蔡招娣扬起笑脸,颠颠走过去,高声喊道:“王婶!”
王娘子转过头,看见她们来了,笑着叫一声,“招娣,红豆,你们来了,快进来。”
看见蔡红豆,她脸色未曾有丁点改变,仿若还是村子里那个平易近人的王婶。
蔡红豆和蔡招娣跟着进去,刚放下行李,便被叫去帮忙,蔡红豆是自小干惯了活的,手脚十分麻利。
她刚开始还有点拘谨,慢慢的心情就宁静下来了,虽然是陌生的环境,但左右还是熟悉的人,而她也只是来帮忙的而已。
这次,她们要在这里住三天,等后天忙完了婚宴才能回去。
蔡红豆忙了一下午,傍晚时才见到王弘文,他穿着一身崭新的秀才杉,眉间漾着喜意,充分阐释了何为“春风得意”。
猝不及防见到蔡红豆,王弘文顿住脚,呐呐看着她,“红豆……”
蔡红豆手里握着湿布,抿了下自己鬓角的碎发,轻声开口:“王大哥。”
听到这称呼,王弘文神色一暗,以前她都叫他弘文哥的,他张张嘴还欲说什么,蔡红豆忙举起手里的湿布,说:“我先去忙了。”
说完,她转头,慌慌张张走开了。
后面,王弘文盯着她盈盈一握的细腰,眼色慢慢变暗。
这一忙就忙到了夜半,王娘子也刚搬到镇子上的宅子没几天,各处都没收拾,想着等她们来了一块收拾,所以蔡红豆和蔡招娣着实累了一天。
尤其是傍晚,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蔡招娣揉揉酸疼的胳膊,丢下一句“明天再来”便进房休息了。
蔡红豆默不作声打扫完最后一点,才准备回屋休息,她放下木桶和湿布,擦了擦鬓角的汗,又捶捶酸疼的腰,抿着秀丽的唇,表情一派宁静。
她快步走向自己房间,中途路过厨房,厨房火光冲天,一个少年还守在里面熬骨头汤。
那是王弘文的书童,被王娘子买来伺候王弘文的。
瞟到蔡红豆,少年忙端起桌子上一碗骨头汤走了过来,“红豆姐,你忙完了,雨天寒气重,快将这碗骨头汤喝了。”
蔡红豆看了眼滚得白里泛黄的骨头汤,忙摇头,“不了,我不渴。”
闻言,少年脸上露出落寞的神色,“红豆姐,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蔡红豆忙摆手:“没有的事,你不要多想。”
“那你就喝了这碗汤。”少年将那碗汤举到她跟前,神情倔强地看着她。
犹豫了会,蔡红豆只好接过那碗汤,说:“行,我喝。”
端着碗,她小心吹了两下,等不烫了,端起来一饮而尽。
见她喝完,少年笑了,露出两个小虎牙,十分可爱,“红豆姐,你来这里烤烤火吧,等身上没寒气了再去睡。”
“好。”
蔡红豆坐到火炉前,拢住膝盖,搓了搓手,盯着火炉里燃烧的熊熊烈焰,眼神渐渐失了焦,身上寒气渐渐消退,困意也慢慢袭上脑海,蔡红豆勉强撑住自己的眼皮,“石头,我好像睁不开眼了。”
耳旁,石头的声音特别飘忽,“红豆姐,我送你回房。”
蔡红豆迷迷瞪瞪的,“好。”
石头搀扶着她往左走,蔡红豆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她脑子虽然迷糊了,但意识还没完全失去,这,这明明不是回房的路。
她开始挣扎,“不,不对,这,不对,快,快放开我。”
石头人瘦瘦小小的,力气却极大,他紧紧箍着蔡红豆,轻声道:“红豆姐,你别怨我,我是奴仆,只能听主子的吩咐。”
蔡红豆睁大了眼,是,是那碗骨头汤有问题。
她被推搡进了柴房,腿脚虚软地趴在地上,这会,忽觉身子忽冷忽热,内里一股燥火滕然而起,热得她恨不得,脱掉自己的衣服。
抬起视线模糊的眼,蔡红豆兀自挣扎,“石头……”
石头不忍地别开了眼,怕自己突然心软,忙躲了出去。
蔡红豆狠狠揪住自己胸前的衣服,闭紧眼睛,眼角浸出泪珠,脸蛋悄无息漫上一抹恍如秋枫的红晕,贝齿死死咬住下嘴唇,片刻,唇间溢出一丝血丝,为她稍显平淡的唇色添上一抹魅惑。
好热!真的好热!
过了会,外面传来小声的交流声。
“就在这里面?”
“是的,公子。”
“行了,你下去吧。”
那是……王弘文的声音,蔡红豆猝然睁开眼,眼里射出恐惧,忧伤,痛恨等。
不能……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她狠狠咬了口舌尖,慢慢朝窗户那边爬去。
外面雷声轰隆作响,雨点噼里啪啦打在窗户上,窗棂地里咣当作响,她慢慢挪到角落里,吃力地抬起头——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红豆……”
一道闷雷“轰”地砸下来,眼前突地闪过刺眼白光。
迷迷糊糊间,身体恍如落入一朵白云中,身下软绵绵的,似乎还有弹性,周身也被温暖包围,蔡红豆难忍地呻/吟一声,身上突然覆上一具热腾腾的重物。
蔡红豆闷哼一声,手臂不觉扑腾,想要推开身上那具重物,但身子实在虚软无力,她只努力了一下便颓然搭了下来,手指不觉攒动,蓦然,捏到了一个硬物。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