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
漫天大雪
天空像是被人捅了一个大洞,鹅毛般的大雪飘飘洒洒不要命的,一股脑的全往下倒。
刚刚落下的雪片还未来得及看看一这个世界,便被紧随而来的同伴压在身下。
周而复始,整个幽州北部依然看不到别的颜色,唯有白茫茫一片!
而如此暴雪已连续下了整整一日!
大青山是幽州最北侧的边陲之地,往北便是无尽冰原。连绵的山脉中,有一处山脉忽然拔地而起,此山峰高耸入云,东西长有数十丈,南北宽则只有丈许。犹如一柄自天而降的利剑,被当地人称作天剑峰。
天剑峰两侧常年有北方的寒流越过,而后顺着山体慢慢下落,仿佛垂落人间的云。
垂云县便坐落于此。
雪,对于当地人自然是极常见,只是如此这般只一日便将整个镇子埋进雪窝里,即使是镇子里活得最久的老人也是没有见过。
一片苍茫之中,垂云县很是寂寥。
唯有那呼啸的风雪昭示着大自然的威力。
县城里,雪依然在下,路边无家可归的流民显然是再也无法度过这个冬季,决计等不到来明年的春天。
其实照这个下法,不出三天镇子里能熬过这个冬季的也大有人在,即使他们有片瓦遮身。
寒冷绝对是最难熬的时光。
至于过冬的煤炭那是大人物和富贵之家才有的奢侈品。
雪白的县城如此情景,按理说应该无人外出才对。可天下事却总有不合时宜之处。
一条小巷里,雪已经堆积的快要没过房顶。
却有一道黑影在茫茫雪白中甚是惹眼。
细细看去,黑影是一个留着胡须的中年汉子。
暴风雪好像对这汉子的影响并不太大,于这白雪中闲庭信步走着。
所过之处竟是一个脚印都不曾留下。
走了一会,汉子就那么站在雪上好似辨认了一番,这才抬步跨过已经被雪淹没只剩一丝痕迹的院墙。
汉子看着脚边抬腿即可踩踏的积雪,狠狠骂了一句‘贼老天’。
这才开始将肩上扛着的麻袋丢下,开始挖掘!
那麻袋方一落下,便砸出一个大洞,眨眼不见踪迹。
而汉子仿若味觉,自顾自的挖着。
很快,汉子眼前出现一道门楣。
看着门楣汉子唾了一口,开始加速,很快两扇木门便出现在眼前。
只是还不等汉子高兴,那本就松软的积雪忽然倒塌,这次便是将汉子和门一块埋了进去。
‘笃笃笃~’
积雪之下沉闷的声音传出,像是敲门声。
随后就听‘吱呀’一声,房门便被打开。
“吆,还知道回来啊,我还以为你打算死在哪个女人肚皮上呢”!
一个很有风韵的半老徐娘双手扒着门,神色不善的盯着门前被积雪掩埋的汉子。
而那些松软积雪此刻却是奇怪的并未涌进房内,仿佛门口有一道无形的屏障阻挡。
汉子对此一幕并不感到奇怪,只是嘿嘿一笑
“瞎说什么,我哪里是那种人,这不是出去办正事了嘛”!
说着话,将手伸进雪窝里一捞便将先前的麻袋拉出,在身前晃了晃满脸得意。
妇人神色虽仍有不善,但却也未多言。伸手接过麻袋,转身就朝里走。
汉子连忙进屋,麻溜的将门关上拴好。
然后就听门外轰的一声,破败的木门差点被大雪压开。
屋内显然是烧着炕,温度与外面的寒冷截然不同。
神色不善的小声嘟囔了两句,抖落身上积雪,一转身复又腆着脸跑到妇人身旁嬉笑道:“婆姨,我这趟出去可真的是办正事的”。
妇人撇撇嘴并不相信。
“对,办正事,对你来说那档子事可不就是正事”!
言语间虽有讥讽,却并未有丝毫怒气。
对此汉子倒也不搭茬,只笑了笑将妇人随手丢在地上的麻袋解开,露出里面真面目。
“咦~这是从哪里弄来的娃娃,怎么穿的这么单薄怪异”?
妇人说着也是上手将麻袋彻底打开,原来里面是一个少年,约有十三四岁的模样。
“这衣服怎么如此奇怪,咱们走南闯北可从未见过这般服饰
还有,这衣服也太大了吧,也不知道是这娃娃从哪里偷来的”!
妇人一边摆弄着那奇怪的衣服,一边扒拉着少年。
“咦~到是生的俊俏唻”!
随着妇人的扒拉,终于将少年从明显大了几号的衣服里弄出,露出一张极为俊美的稚嫩脸庞。
只是此时的少年正处于昏迷之中。
汉子啧啧一笑,咂咂嘴道:“你这婆姨懂个什么,只看脸皮。好看顶个什么用”!
妇人摸摸少年的脸庞满是嫌弃的瞥了一眼汉子。
“好看当然顶用,自己生的丑还看不得别人好看了”!
说着话的光景,就要伸手将少年从肥大的衣服里扯出来。
汉子皱了皱眉,抢过少年将那快被脱掉的衣服胡乱往少年身上一裹,喃喃道:“你个婆姨可别瞎搞,这还是个娃娃”!
妇人有些不满,撇撇嘴倒也不再说什么。
汉子见状又是一笑,扛起少年就朝里走。
掀开一道厚重的布帘,里面又是一间小屋。
小屋内陈设极为简单,只有一张大通铺占据了大部分空间。
大通铺上,几个被捆缚着手脚的孩童正面带惊恐的看着突然进来的汉子。
这群孩童有五六人,大多在三四岁左右。
只有一个年岁稍大的少女,约十六七岁。此时也同样被捆缚着正神色复杂的看着进来的汉子。
汉子进到屋内,扫视一圈发现并未少人,也不说话只把少年往铺上一丢,转身便朝外走去。
随着门帘遮盖,屋内复又归于昏暗,只有一盏油灯荡着缕缕黑烟,滋滋的烧着。
少年猛然落到铺上,吃痛之下竟是悠悠醒转。
明亮的眼睛里透着前所未有的迷茫。
用力摇摇脑袋,赶走最后的昏沉,少年开始打量周围。
光线很是晦暗,看不太清,只隐约间能看清这是一间极为老旧的房屋。
自己正躺在一个温暖的大炕上,大炕的另一头正有几个小孩子正同样打量着这边。
几个孩子外侧,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到未关注这边,此时正努力的磨着手上的绳子。
虽然看不清楚少女模样,但隐约间少年看着这应该是一位生的不错的女子。
“艹,他娘的,我这是到哪了”?
试着活动活动身子,想要看清情况,只是这一动,少年又是猛然一惊
“我艹,这他奶奶的,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看着那胡乱裹在身上的保安服,还有白嫩的身体,少年彻底凌乱迷茫!
.......
少年名叫秦渡,
华夏人氏。
出生在华夏中部,家庭说不上富裕但也不愁吃喝!
懵懵懂懂中,渐渐长大很多事情都已不记得,只知道好像换了很多家幼儿园。
然后上了小学,一年级时赶上乡村学校裁撤,便转到了另一所去。
二年级时刚转的学校又进了裁撤名单,然后继续转学。
如此这般磕磕绊绊换了三四个学校才读完小学。
坎坷的求学路成绩自然不好,只是再不好也是要上中学的。
然后收秦渡入学的几个初中也是接连关闭。
高中肯定是考不上的,好在读完了九年义务教育。
便早早跟着村里人南下打工。
向往的大城市并不如想象的美好,处处都透露着恶意。
而最残忍的则是一如上学时那般,只要秦渡打工的地方,厂子也好饭店也罢,往往都坚持不到一年就会因种种原因倒闭。
至此秦渡终于相信自己应该就是天煞孤星的命,到哪克哪,克谁谁倒闭。
发现这个问题时,秦渡已然将近二十岁。
认命的秦渡失落之后,只得回家随着父母种地,靠着那不算肥沃的农田以及老父亲到工地上搬砖这才维持着生活。
不过说来也怪,秦渡这个天煞孤星仿佛对家里没啥影响,除了种地苦点倒也算是安稳。
安稳的日子虽然能过,只是当看到同龄人一个个过年时都开着或好或坏的小汽车回城时,内心的失落也是自然而然。
种地,饿不死,但也绝对存不住钱!
看着同龄人一个个结婚生子,在城里买房买车,而自家这边连个上门说媒的都没有。
‘不能这么过下去,一定要到城里去’
动了心思,自然不愿再去种地,但又怕天煞孤星的命找工作克到别人。
于是整日郁郁寡欢,愁眉苦脸。
父母虽不明说,也知自家儿子心病。
于是在不知托了多少关系之后,终于在县城里谋了一份工作——保安。
县人民医院的保安。
依着他们所想,即使秦渡在能克人,也总不至于将医院给克倒闭了。
人嘛,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
于是,秦渡收拾行囊再次离开家门踏上了保安之路。
这一年已经二十八九岁!
正当穿上一身锃亮的保安服准备开启新生活,秦渡却是发现手中握着的遥控器使用的越来越少。
原本门庭若市人头攒动的医院门口慢慢的经稀疏起来。
一周之后原本稀疏的大门直接沦为门可罗雀之地,不见一个人影!
秦渡坐在岗亭看着手机上本地的新闻,也是大大称奇。
偌大的一个县城不知从何时起竟然没有一个生病的,也是神奇。
这天煞孤星的体质,也是真tm没谁了。
唉,也好,没人生病也算是为人民谋幸福了!
如此想着,秦渡心安理得的坐在门岗,毫无愧疚的领着每月照发的工资!
半年后,不出意料,一个惊动整个县城的消息传出——人民医院倒闭了!
此消息一出,举国哗然,此等奇事当真千年难见。
而‘罪魁祸首’倒是美滋滋的领着一笔遣散费,正准备换一家医院。
秦渡有个梦想,刚刚生出的梦想——天下再无疾病!
这个梦想很伟大,伟大的犹如天方夜谭,但秦渡相信只要自己挨家医院干下去,这一天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