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范在媳妇家大门口团团乱转,脸上的汗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艳艳,别闹了,开门吧,眼看就到时辰了,赶紧跟我上车走了。”
“走什么走?不是跟你说了嘛,想结婚就赶紧拿三十万来,要不然,今天这个婚就不结了。”
艳艳的二姨在屋里嚷道。
封范皱起了眉头:“艳艳,我没听错吧?我的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就孤儿一个,连个亲人都没有,连给你的彩礼十万块钱,都是我借的,你现在让我拿三十万来,我上哪去给你弄去?”
艳艳的二姨刚要说话,艳艳的闺蜜李雪说话了:“哎吆,听这口气,还怪艳艳了?你孤儿一个是艳艳害的吗?你要把这个账算到艳艳头上吗?你弄不来三十万,那是你的问题,有磨牙的这个功夫,还不赶紧筹钱去?”
封范耐着性子道:“艳艳,这是你的真实想法吗?咱们之前不是都讲好了吗?再说,我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也没瞒你什么,这今天结婚的日子,你又临时提出来加钱,这不是为难我吗?再说了,咱俩结了婚,咱家的钱都是你把着,现在给你,和以后给你有什么区别?你先跟我去把婚结了,大家都等着呢。”
这个时候,封范的丈母娘王仙芝说话了:“你说那话纯粹是放屁,那能一样吗?这钱现在拿出来,那叫脸面,我家艳艳比谁家姑娘差?别人结婚都几十万,上百万,艳艳差哪了?告诉你,今天你拿来这三十万,艳艳立马上车跟你走,要是拿不来,那就别怪我不客气,我是不能看着我家艳艳跳火坑。”
这时候,艳艳的二姨紧张的问李雪:“他要是真拿来三十万,怎么办?”
李雪嗤笑道:“放心吧,他就一个穷屌丝,他上哪弄三十万去?再说了,他就算真拿来三十万,也不怕,再让他买奔驰汽车,看他还有什么本事?”
王仙芝又问道:“李雪,你给我说句实话,那个黄少真的对我们家艳艳有意思?”
“哎呀,王姨,放心吧,黄少都快被艳艳迷得魔怔了。”
听到李雪这么说,王仙芝长吁了一口气,满脸向往的坐下来,开始憧憬起未来了。
事情的起因就是,林城黄少垂涎于艳艳的美貌,为了得到艳艳,便派出了艳艳的闺蜜李雪来当说客,答应只要艳艳跟着他,就给艳艳家一千万。
这个条件让双方一拍即合,恨不得立即跟封范解除婚约。
他们明知道封范没爹没娘又没钱,就故意提出这么一个条件,为的就是让封范争取不到任何机会,从而顺利跟封范解除婚约。
艳艳家的要求让封范猝不及防,很是伤心,想不到艳艳竟然是这种人,
想想这些年,自己对待艳艳知冷知热,鞍前马后,哪点不够意思?对艳艳家任劳任怨,不知疲倦,像个劳工一样。可是现在说翻脸就翻脸,一点情谊都不讲,封范不由得火大了。
他对着里面说道:“艳艳,咱俩从高中那时候就处,这感情可是从小培养起来的,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光认钱不认人了呢?对得起这么些年的感情吗?”
听到这话,王仙芝一下炸庙了,一下就从屋里跳出来,骂道:“什么叫感情?你刁毛没一根,穷得上半夜饿肚子,下半夜睡凉炕,让艳艳饿着肚子陪你讲感情?什么玩意儿?穷种一个?也配和我家艳艳谈感情?”
封范再也忍不住了,就道:“你的意思,今天的婚就结不了了呗?”
王仙芝冷哼了一声:“对头,就结不了了,爱咋咋的。”
既然撕破脸皮,王仙芝干脆不装了。
封范见话说到这个地步了,摆了摆手指,指关节发出一串咔吧咔吧的响声,道:“既然结不了,那就把我的彩礼还给我吧。”
王仙芝一听当即不干了:“彩礼?什么彩礼?我没见什么彩礼。”
封范见她耍无赖,也不再搭理她,直接对立面喊:“艳艳,咱俩订婚,我给了你家十万块钱的彩礼,把钱还给我。”
艳艳终于说话了,她站起来冲外面道:“彩礼?彩礼我给我弟弟了。”
“什么?你把我的彩礼给你弟弟了?”
艳艳冷漠道:“对,给我弟弟了,跟你有关系吗?”
封范脸色阴沉下来:“这不好吧?婚结不了,彩礼还要赖我的不成?”
王仙芝气势汹汹从屋里跑出来,指着封范的鼻子骂道:“封范,你要脸不要脸?怎么的?你给出的东西,还想要回去吗?这些年,我们家艳艳跟着你,落什么好了?不得给她点精神损失吗?”
不等封范说话,艳艳的弟弟二刚拎着棍子就出来了:“就赖你的了,怎么的?你能把我怎么的?滚!再不滚,把你腿打折。”
这一幕,直接把接亲团的小伙伴们气炸了,几个小伙子撸胳膊挽袖子就要上前较量,却被封范拦住了:“算了,今天不是闹事的日子。”
封范心里明白,这个时候上去理论,是在人家门上,无论什么理由,只要人家报警,这些小伙伴都得被民安局请去喝茶。
自己怎么都好说,但是不能因为自己的事儿,连累别人。
他咬着牙,对小伙伴们道:“回去,这个婚不结了。”
一伙人垂头丧气的回到家里,全村的男女老少都等在院子里,正要放鞭炮,却被接亲团制止了。
但见封范一个人回来,大家都愣住了。
封范红着眼圈,强做笑容,挥挥手,道:“人不来了,咱自己吃。”
“啊?”结婚大喜之日,新娘子竟然不来了,大家活了这么大,头回听说。
这就尴尬了,这种事放在谁身上都不好受,哪还有心招待客人啊?
因此,大家表示同情的同时,都打算退场。
却不想,封范拦在了大门口,他的脸上已经平静下来,说道:“大家别走,婚结不成,但是酒得喝,这些年,各位老少爷们儿,婶子大娘,大嫂大哥兄弟姐妹们没少帮衬我,我正好借这个机会感谢大家。街上站着的,也都进来,大家今天不醉不归。”
此时街角上一个穿着黑棉袄棉裤,尖嘴猴腮的老头儿,看着封范不由得点点头,跟着走了进来。
他坐在一个角落里,没有人跟他一个桌,因为没有人认识他,关键是他太怪了,大三伏天的,别人穿着背心裤衩,他却穿着棉袄棉裤。
太阳要落山的时候,客人们都走了,然而那个穿着黑棉袄棉裤的老头儿还坐在那里,封范端着酒壶过去,道:“老人家,我来敬你杯酒……”
那穿着黑袄黑裤的老者抬起头来,两个人眼光对上了,却见老人的眼睛细长,像极了女人的眼睛,实在妩媚。
封范心里奇怪,不由得再看,却忽然感到,那双眼睛像个深渊,那一刻,忽然就觉得自己头重脚轻,一头跌进了那个深渊里,随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