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雪意躺在大床上,随手掀开真丝薄被,袒露出满身暧昧的红。这是一身被人精心灌溉过的皮肉,就连苍白的指尖都没被放过,烙印着点点齿痕。
他撑着虚软的身体坐起来,望向落地窗外灯火通明的庭院,火烛银花,一眼无垠。
这是邵家位于城南的私人庄园。
今天晚上,这座庄园的每一寸角落都被点亮了,正举行着一场盛大的宴会,欢迎邵家二公子邵云重留学归来。
裴雪意轻轻笑了一下,带着些许嘲讽的意味,莲花瓣似的眼眸像盛着一泓雪水,冷冷清清的倒映着远方繁华夜色。
这时候邵云重大概正在致辞,谁能想到呢?此刻在宾客面前衣冠楚楚的邵二,就在一个小时前,还在这张床上发疯一样干他。
“野人,疯子,牲口…”
他被他压在身下,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狼狈,偏偏嘴上还不肯认输,用能想到的所有词汇咒骂他。
“裴少爷,您醒了吗?”
卧室外面有人敲门,声音不大,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裴雪意躺回床上,没有理会。
因为无人应答,敲门声愈加急促,对方似乎耐心耗尽。
裴雪意皱眉,厉声道:“滚!”
门外顿时安静下来。
过了几分钟,走廊里传来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床头的呼叫系统有电话进来,老管家的腔调礼貌而规矩:
“裴少爷,晚宴即将开始,您还有十五分钟。”
“您再不起床,我们要开门进来了。”
管理着整个庄园别墅的大管家,拥有这个庄园里每扇门的开门权限,开门只是分秒钟的事。
“我没穿衣服。”
裴雪意慵懒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从老管家手中的总呼叫器里飘出来。
卧室门口还站着管家的助理、邵云重派来接人的贴身保镖、提着礼服的工作人员、以及两名女佣人。
闻言,几个人面面相觑。
老管家遭遇职业滑铁卢,尴尬地摸了摸胡子,当然是不敢进去的。
他万分为难地看向年轻的保镖小伙,“您看,我也没有办法,您还是亲自给二少爷打电话说明情况吧。”
“Fuck!I want to resign!!!”
年轻的保镖先生咆哮着扬长而去。
他是个美国人,平时入乡随俗,都说中文的,关键时刻把母语都飙出来了。
两位女佣小声地嘀咕着。
“他刚才说什么?”
“他说这个逼班上不下去了。”
管家咳了一声,瞥向她们,两人赶紧噤声。
夜色渐浓,名利场气氛正酣。
今天的晚宴在专门的私宴厅举行。
庄园里的私宴厅面积很大,最多可同时容纳近千人,高挑的穹顶尽头是美轮美奂的手绘壁画,厅内长桌堆满鲜花美酒和各色餐点,身穿西装礼服的宾客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各自谈笑风生,场面十分融洽。
邵云重做完致辞,就被父亲和大哥领着跟各位长辈打招呼,在众人面前露个脸,这也是今晚这场宴会的主要目的。
在国外留学的这几年,他一直都在参与集团的海外业务,但对国内的人和事并不熟悉。今天晚上这个场合就是告诉大家,邵家的二公子回来了,以后将正式接触邵家在国内的商业版图。
邵云重见过各位长辈就离开了,今天这样的场合,他无须留下来跟任何人攀谈交际,因为没人能让他巴结奉承。
离开私宴厅,他终于能喘口气,到空中花园会会朋友。
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打进来的。
保镖理查德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崩溃。
邵云重皱着眉头听完他的口头离职报告,然后听这个美国人发疯,说自己“受够了无休止的去叫老板的partner起床”这件事!
按理来说,邵云重听到一堆抱怨,是应该生气的,有哪个打工人敢这么跟老板哭丧?但很诡异的,他被“partner”这个称呼给取悦了。
他好好安抚了理查几句,然后拨通了私人助理的电话。
“胜天,安排你个任务。”
殷胜天这时候正穿着华丽的礼服、踩着漂亮的高跟,在宴会上跟几个职业投资人调情,接到老板的电话,她虎躯一震,顿时警觉起来,“什么任务?”
“去叫阿季起床,哄他穿好衣服,把人打包送到空中花园。”邵云重说。
殷胜天头皮一紧,“我可以拒绝吗?”
“你说呢?”
“老板…”
“今晚慈善拍卖的第一件藏品,我拍下来送给你做生日礼物。”
这就让殷胜天很难拒绝了,她脱掉高跟鞋拎在手里就往外狂奔,“他如果不配合,我可以采取暴力手段吗?”
“只要你别说是我允许的。”
“以后他给你吹枕边风,给我穿小鞋呢?”
“不会动摇你首席助理的地位,年终奖加倍。”
邵云重挂断电话,进入空中花园。
今天空中花园没有完全开放,只允许小部分人进入。这个时间点,能躲在这里偷闲的大多是年轻的二代、三代们,都是跟他私交不错的。
他们讨论的话题不像私宴厅里那些老家伙除了项目就是养生,年轻人的话题多少有些不太正经,氛围也比私宴厅里随意。
邵云重进来的时候,往座位区一扫,这群家伙都有伴儿,个个左拥右抱,男女不忌。
众人见他过来,纷纷起身举杯,“云重,欢迎回国!”
邵云重从侍者手中接过一杯香槟,朝热闹的人群举杯,“今天太忙,招待不周,大家随意。”
他喝了一口香槟,拈着杯子往花园的中心走去,自然而然坐在了圆形沙发最中间的位置,其他人也落座,分别坐在他两侧。
“你们刚才说什么呢?那么热闹。”邵云重问。
离他最近的是发小冯寰,笑得收不住,“我们正说子瑞呢,这家伙包养了一个唱昆曲儿的学生,听说是戏曲学院的,看身段,以为是女人,卸了妆,竟然是男的。”
“你今天没见着他吧?他爹妈正因为这事儿生气呢,都不让他出门了,说他包养个戏子,怎么怎么不像话。你说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戏子戏子的,他爹妈怎么那么不开化呀?”
“谁说不是呢?人家唱昆曲儿的,正儿八经的戏曲学院,还是一本呢。不过他以前不是只喜欢女的吗?这回怎么看上个男的?”
“那大学生的扮相比女人还女人。”
“什么?难道你见过?”
“我还真见过,说实话长得也就那样,卸了妆挺寡淡的一张脸,就是挺知冷知热的,挺会伺候人,反正把子瑞迷得五迷三道的。”
“知冷知热?他想要会伺候人的,怎么不找他家保姆啊?”不知道谁接了一句。
这话引来一阵哄笑。
他们这群人走到哪里都有人奉承,最不缺有人对他们好了,在座的几个人里,有人从小连鞋带都不用自己系,什么样的温柔体贴能把这群人感动呢?
邵云重听着他们的对话,蓦地笑了,漫不经心地点评道:“没吃过好的。”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众人却听懂了,这是说游子瑞没眼光呢。
听邵云重这么说,大家又开始起哄。
“云重眼高于顶,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能入你邵二的眼。”
“那必定是一等一的样貌和性情,皮子里子都好看,缺一不可。”
冯寰听到“性情”二字,想起云重屋里那位炸毛的样子,又冷不丁瞧见云重脖子里一道血淋淋的抓痕,差点没笑出声来。
他也跟着起哄,神秘兮兮地说:“你们都没见过云重金屋藏娇的那位吧?”
“什么时候的事儿?”有人问道。
其他人也纷纷看向冯寰,一个个的目光中流露着八卦。
“云重。”冯寰看向邵云重,“阿季什么时候到?今天这么热闹,你都不把人放出来放放风?”
就在这时,殷胜天发了一条消息过来,他们已经快到空中花园了。
邵云重看了眼手机,放下手中的香槟杯,“他在路上,就快到了。”
冯寰立刻坐直了,看向空中花园的入口,其他人也跟他一样,都伸长了脖子,望向同一个方向。
不怪他们夸张,实在是太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近邵云重的身。
就这么大约等了有两分钟,有人进来了。
两位侍者在前面引路,众人只看见高大的黑衣侍者身后有位身形单薄纤弱的白衣青年。
他穿一件白色斜襟的中式盘扣衬衫,下装是浅竹青色的宽松绸裤,柔顺的黑发刚刚及肩,随意束在耳后。那是一张极标致的脸,眼睛的弧度宛如一瓣莲花,秀美的有些阴柔了。他一个人站在那里,雌雄莫辩,风月无边,衬着满园的蔷薇,倒让今晚在场的所有人黯然失色了。
裴雪意被侍者领着,来到邵云重跟前。
邵云重身边坐满了人,他看了一眼,没找着坐的地方。
“过来。”邵云重笑着看他,向他伸出手。
他还没反应过来,便被邵云重拽进怀里,坐在了对方腿上。
裴雪意拧了拧眉,坐得并不舒服,那被过度蹂躏的地方还难受着。他稍微挣扎了一下,被邵云重扶住了腰。
这细微的小动作落在旁人眼睛里,大家只当他们在闹小别扭。众人又想起刚才邵云重说的那句“没吃过好的”,现在算知道什么是“好的”了。也无怪乎云重会那么说了,当真是个妙人。
不过也有眼尖的认出来了,这不是几年前天天跟在邵云重身边的那个小竹马吗?他们竟然真的是这种关系,要说会玩儿还得是邵云重,玩得一手好养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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掐指一算,今天夏至,看看黄历,适合动工,我赶紧挖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