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疼得天旋地转。
苏锦下意识伸手去摸痛处。手立刻黏糊糊的。
挺过一阵晕眩,她努力睁开眼睛。
血!她摸了一手血。
脑中涌现出一些记忆。
一个瘦弱的小女孩背着猪草经过这里,被打群架的孩子撞倒,磕破了头,就这么悄无声息死了。
然后,因名牌大学通知书被人冒领,想不开跳崖的山里姑娘苏锦睁眼就来到了这里。
村头大树下,一群吹着鼻涕泡,脸像花脸猫,面黄肌瘦的村娃子正在打群架。
打得那叫一个激烈啊!
尘土飞扬,昏天黑地。
苏锦顶着流血的头,艰难扶着背篓起身的时候,那群孩子刚被闻讯而来的大人们拉开。
打得最厉害的俩熊孩子脸上都是血道子,本来就破的衣服更是破烂得不成样子。
自家的孩子自家疼。
杨桂花一看儿子铁蛋的惨样立马就不愿意了,伸手扭了狗娃子一把:“你个死孩子,下手咋这么狠呢?你看把我家铁蛋打的。”
哇!
狗娃子疼得大哭。
常年干活的农妇手劲很大的。
狗娃子的娘王梨花也不是好惹的,勃然大怒,上去就是一巴掌:“杨桂花,你要不要逼脸?老脸老皮了,动手欺负一个孩子。你家死孩子下手不狠吗?我家狗娃子也受伤了。”
杨桂花挨了一巴掌,还被喷了一脸唾沫星子。
这亏能吃吗?坚决不能吃。“嗷”一嗓子扑过来,扯着王梨花的头发劈头盖脸打起来。
一群熊孩子吓得纷纷躲闪。铁蛋和狗娃子这对难兄难弟互相看看,感觉事态严重了。
虽然他们打架了,但也没这么大仇恨,大人至于打这么猛吗?
“别打了,别打了,有话好好说。”
“就是,俩娃不懂事,一会儿狗脸,一会儿猫脸的,哪能较真呢!”
几个妇人一边劝一边拉,好歹把两人分开了。
好嘛!头发被抓成了鸡窝头,衣服被撕掉了几个扣子,鸡肋排骨都快露出来了。
两人还知道自己快走光了,默契地把扯开的衣服掩在一起。
“铁蛋,狗娃子,你们到底为啥打架?”村里最喜欢八卦,哪里热闹哪里钻的牛婶子操着大嗓门问。
“他抢我的鸡头米。”铁蛋指着狗娃子控诉。
“我在地上捡的,又不是你家的。”狗娃子理直气壮。
他俩打架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争抢地上的几粒鸡头米。后来两人的哥哥弟弟,堂哥堂弟一拥而上,演变成了打群架。
柯家村附近并没有湖,更不出产鸡头米。但偶尔会有外面来窜乡的小商贩过来兜售。
这个时代的鸡头米还没有被发现药用价值。它在鱼皇国人的眼中,还只是湖中野物,勉强能当零嘴的野物。
有些穷苦的农人就会在湖里捞一些,带到村子里换几个铜板。反正是无本的野物,换一个铜板都是赚的。
柯家村也来过卖鸡头米的。但那已经是半月前的事了。
牛婶子看看脚下:“这里天天有人来,怎么会有鸡头米呢?你们拿出来看看。”
铁蛋和狗娃子同时摊开紧紧攥着的拳头。
“喏!这不……”铁蛋的话卡在喉咙。
牛婶子瞪大了眼,本来就大的嘴此时张得能吞下一只不掐爪的蛤蟆。
杨桂花和王梨花也一言难尽地瞪着两只黑乎乎的小爪子上面的东西。
因为他们抓在手里攥得紧,有两颗“鸡头米”已经被攥碎了。还有两颗完好的,让铁蛋和狗娃子看得眼疼。
两人脸涨得通红,像被蛰了一样,急忙把手里的“鸡头米扔掉。黑爪子使劲在破衣服上蹭了蹭。
气氛忽然陷入诡异的安静。
噗!
“啊哈哈,哎呀我的娘,哎呀,哎呀,笑,笑死我了……啊哈哈!”牛婶子拍着大腿仰头狂笑。
“哈哈……这俩娃的泥巴蛋子眼啊!竟然把羊粪蛋当成鸡头米……哈哈!”
“还,还抢得打起来……哈哈!”
不行了!笑得快喘不过气来了。
牛婶子拼命捶打胸口。一边捶一边跟神经病一样,哈哈一阵,忍一忍,再哈哈一阵。
铁蛋和狗娃子因为几个大人肆无忌惮的嘲笑,恨不得找坑把自己埋了。
杨桂花劈头打了铁蛋一巴掌:“丢人现眼的玩意儿,眼被屎糊了吗?连羊粪蛋子都看不出来。还不回家去,丢人丢得还不够?”
没好气扯起儿子走了。
“有这抢屎的空,一捆柴都捡回家了,赶紧滚回去!”王梨花骂骂咧咧拽着狗娃子走了。
其他皮小子们一哄而散。
牛婶子好不容易止住笑了,捶捶胸口,揉揉肚子。做了几次深呼吸,才把那种想笑的感觉压下去。
她正想走,一转身看见了苏锦。
“呀!二丫,你头咋破了?流这么多血,伤得不轻啊!在哪摔的啊?”她倒不是多关心苏锦,纯粹是好事,八卦心作祟。
两个没离开的妇人,和牛婶子年龄差不多,闻言也看了她一眼。然后像看的什么脏东西一样,立马移开了。
“刚才他们打架,我背着猪草在这里路过,被柯来宝撞倒,摔头了。”苏锦口齿清晰陈述道。
三个妇人都意外地看看她。
平时唯唯诺诺,三棍子打不出来一个闷屁来的二丫,今天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口齿伶俐,敢抬头看人了。
真是稀奇事!
苏锦坦然面对着她们的审视,毫不畏惧。
没人会替她讨公道。但从今往后,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老柯家的德性。
在脑中涌入老柯家的信息时,苏锦才知道自己悲催地穿成了一本书中的炮灰。
那是一个烂尾作者写的《白莲凰后崛起极品窝》。这本书前期写的还不错,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作者越写越烂。气得她高三同桌拍桌弃书。但又对结尾念念不忘,老是在她跟前吐槽,她才对这本书印象深刻。
“啊?是来宝啊!大概是不小心吧!看着也不严重,回去抹点草木灰,明天就好了。”牛婶子扯扯嘴角,立刻改了口风,随便敷衍了几句,扭头走了。
柯来宝是刁婆子的心头肉,谁敢攀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