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0年4月的一个早晨,蓬勃的朝阳从东方升起,清新的空气里飘着野花的香气。
“铛铛铛”,村口大槐树下的上工铃敲响了,青山大队的社员们从家里涌出来去田里上工。
大伙扯着嗓门大声说话,互开玩笑。人群中有个长相猥琐的中年男人咧着嘴,冲着妇女队长吴玉芬开玩笑:“哟,玉芬,瞧你肚子这么大是不是又怀上了?你家铁柱不但白天勤快,晚上也挺勤快呀,哈哈哈。”
在场的社员们爆发出一阵大笑。
被开玩笑的吴玉芬不恼不怒,笑着骂道:“奶奶我肚子里装的就是你,你这个孙子!”
大家又是一阵大笑。
这些社员们笑得肆无忌惮,一旁的女知青们不好意思地红着脸低着头,虽然她们下乡有段时间了,可还是十分不适应这种不分场合乱讲荤段子的不良风气。有部分男知青们则是另外一番模样:他们目光明亮、兴致勃勃,互相挤眉弄眼,无声而兴奋得用目光交流着。
众人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大田边。趁着上工前的一点空隙,女知青周清容悄悄靠近吴玉芬,小声问道:“玉芬嫂子,星辰她恢复得怎样了?”
吴玉芬说道:“还是那样,一直昏睡,一醒来就哭着说,刘玉娇的钱不是她偷的,她从小到大没偷过钱。”
周清容说:“我也不相信钱是星辰偷的,只是我出身不好,说出来也没人信我,就算我想帮她也帮不了。”
吴玉芬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周清容,这姑娘模样生得好,性子也好,可惜就是出身不太好,是资本家的女儿。周清容平时为人小心谨慎,不敢多说一句错话,她都自身难保了,哪有余力帮助何星辰?
周清容问完话悄悄地返回知青队伍准备干活。
刘玉娇一直在悄悄地关注着周清容的一举一动,等周清容一回来,她就冷笑一声,对同伴说:“某人这病生得真是时候,这样一来,我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丢了钱也只能干吃哑巴亏了。”
同伴们附和道:“可不是嘛,人家病得确实是时候。”
刘玉娇又接着说:“这一招真是高,咱们这种心眼子少的人可对付不了这样的人,以后大家可都小心些吧。”
“你放心吧玉娇,不用你说,我们大家也不会理会她。谁愿意跟一个小偷来往啊。”
大家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这个何星辰平时就招人讨厌,我早就看不惯她了。平常就抠抠搜搜的,做事一点都不大气。”
“她还一副总是受了欺负的模样,还爱装可怜,看着就倒胃口。”
“还假积极。”
“对。”
周清容默默地低着头,咬着唇,忍了再忍,还是忍不住出声,怯声说:“我觉得星辰不是你们说的那样,她挺善良热心的,干活从不偷懒,她还帮彩英嫂子干活。”
看到有人替何星辰说话,刘玉娇冷哼一声,睨了周清容一眼,轻蔑地说:“资本家的女儿同情一个小偷,这可真是亲帮亲,你们两个简直是蛇鼠一窝。”
周清容忍着气,争辩道:“星辰不是小偷,毕竟谁也没有亲眼看到她偷你的钱。就算是法官审案子也得讲究证据。”
刘玉娇扬声说道:“不是她偷的,那是谁偷的?她没偷我的钱她哪来的钱买吃的用的?”
“星辰说过了,那是她堂姐给她的。她堂姐在黑省建设兵团,每月有工资领。”
“她堂姐的汇款单呢?”
“钱是她堂姐的战友捎来的,她送林红回家探亲时去拿的钱。你要是不信,大可以等林红回来时问问她。”
刘玉娇高声说:“林红跟我不对付,又跟何星辰玩得好,她当然帮着何星辰说话。她的证词不足为信。”
接着,她用严厉的语气说:“周清容,你一个资本家的女儿,一个黑五类,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这么说话?要不是我们这些人宽容大度,你早被撵回去陪你父母一起改造了。请你认清自己的身份!”
其他人幸灾乐祸地看着周清容。
周清容眼眶发红,低头不语。
她默默地干活,要是林红在就好了,她口才好,出身好,又有正义感,肯定愿意替星辰说话。
刘玉娇见周清容不言不语了,脸上带着一丝得意的笑容。
……
吴玉芬家的偏房里,何星辰满头大汗地醒来了。
她慢慢地坐了起来,脑中像潮水一般地涌入一波又一波的记忆,那是原来那个何星辰的记忆。原主出生于省城工人家庭,兄弟姐妹五个,她是老四,上面有两个姐姐一个哥哥,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她是家中最不受重视的女儿。
等到上山下乡运动开始时,家中大姐已经嫁人,二姐为了躲避下乡火速嫁了个比自己大八岁的男人,大哥和弟弟是男孩子怎么能下乡?于是年仅十六岁的何星辰被家里人推出来做为代表下乡。
何爸说:“你胆子小,正好到广阔天地里锻炼锻炼。”
何妈说:“政策如此,我们也没办法,你一直都是家里最懂事的孩子,你要为家里着想,为哥哥弟弟着想。”
原主下乡后,十分不适应乡下的生活,跟同住的知青相处不来,无数次在深夜默默流泪。还好,她的生命里还有一束光,那就是她的对象胡家华。胡家华在隔壁大队插队,生得高大英俊,性格活泼开朗。他说,知青处对象影响不好,所以要瞒着别人。缺爱又单纯的何星辰对胡家华是掏心掏肺,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却对胡家华很大方。
看完原身记录片的何星辰叹息一声,原主的一生应该叫做《被cpu的星子的一生》。
除了这些历史问题,何星辰还面临着另一桩现实问题:她被刘玉娇冤枉偷钱了。
刘玉娇是家中的娇娇女,出身于干部家庭,人长得漂亮,性格活泼开朗,身边有小姐妹护着,又招男知青的喜欢,在知青点可谓是众星捧月、一呼百应。
被这样的人冤枉,何星辰是百口莫辩,刘玉娇带头把何星辰的铺盖扔了出来,赶出知青点,这事惊动了一队的社员们,不少人都过来看热闹。妇女队长吴玉芬只得把何星辰先接到自己家暂时住着。经历这一系列打击的原主一病不起,就便宜了现代的何星辰。
何星辰没想到自己只是被传染得个重感冒而已,却赶上了穿越的末班车。真是可惜了她辛苦挣和费尽心思算计来的巨额财产,还没来得及挥霍呢。她希望两人是互穿,让可怜的原主也享受享受。
如果不是互穿,她的财产也不会便宜别人。她怕自己出意外便宜了白眼狼弟弟,早早地就公证了遗嘱,遗嘱也放在当律师的朋友那里。她死后,财产将全部捐给山区失学女童和孤儿院,反正绝能不能便宜那对不负责任的父母和两个弟弟。
只感慨片刻,何星辰就迅速拉回思绪。她对那个世界没有太多留恋,在哪里活不是活?反正都一样不好活,在这里也能凑和活。
她思索着自己眼下的处境:七十年代的农村,条件是艰苦,但也不是不能忍。她是留守儿童,从小轮流寄养在乡下的奶奶家和外公家,像杂草一样野蛮生长,适应性应该不成问题。
环境艰苦她忍了,但是,被人冤枉是小偷这事,何星辰坚决不能忍。
对于这类事情的处理,何星辰很有经验。
大不列颠著名胖子丘吉尔说过:“谁要是冤枉你吃了他的东西,你不要剖开肚子自证清白,但你应该把他的眼珠子吞下去,叫他在肚子里看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