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小杂种,楼梯栏杆擦干净了吗?还敢在这儿坐着?”一个单手叉着腰,穿着白色荷叶边围裙、表情凶神恶煞的女佣,一边对着她面前瘦弱的小男孩怒骂,一边扬起手中的鞭子抽打在旁边的阶梯上。
“擦、擦干净了。”小男孩大约五六岁的样子,水润的大眼睛怯生生的,瘦小的身子整个笼罩在女佣高大又严实的身影下。
女佣轻蔑地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嗤,慢悠悠伸手去摸栏杆,小男孩看着她的举动,心都快要跳出喉咙了。
“啪——!”
“这就是你擦的栏杆?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没有擦到发亮反光,都不叫擦干净了!”
女佣手上的鞭子猝不及防抽在小男孩的手臂上,立马浮现出一条殷红的痕迹,小男孩的大眼睛里噙满泪水,不敢流下一丝。
他第一次因为挨打流眼泪,女佣看见后就抽得更重了,嘴里还念念有词地说着:哭什么哭!再哭打死你!
“不准打我哥哥!”一个更为瘦弱的小男孩不知从哪里冲了出来,挡在女佣面前。
“反了、反了!你们都反了天了!”女佣的鞭子没有打到想打的人,尖声惊叫道。
莫菀迷迷糊糊中被刺耳的叫骂声给吵醒了,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皮质的沙发上,身上搭着一条薄毛毯,周围是全然陌生的场景。
她还没来得及弄清楚自己为什么躺在这里,便被站在楼梯口,挥舞着鞭子、嘴中骂骂咧咧的女佣吓得穿起拖鞋,跑过去大声制止道:“干什么啊你!?欺负小孩子啊!”
莫菀小时候就被继母虐待过,看到大人虐待小孩瞬间就应激的冲了过去。
“哎哟!”
女佣见到莫菀冲过来,已经甩出去的鞭子立马一个回旋抽在了自己的身上。
“夫人,对不起!是我教训这些小杂种的声音太大了,吵到夫人午休是我的不对!还请夫人责罚!”
女佣面色惊恐地跪在地上,朝着莫菀将手中的鞭子举过头顶,等着莫菀拿起鞭子处罚自己。
莫菀手上拦截的动作悬在半空中,这才看清跪在自己面前的女佣,头上长着一双会动的、尖尖的、毛茸茸的耳朵。
这是什么?cosplay吗?
莫菀难以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转头看向那两个被打的孩子。
小男孩自己都弱不经风的,还将另一个小男孩护在身下,圆圆的、灰蒙蒙的大眼睛里满是戒备,乌黑的短发间竖着警惕的白色毛茸茸的耳朵,龇牙咧嘴地瞪着莫菀。
莫菀忍不住伸手去摸小男孩头上的耳朵,却被小男孩尖锐得如同兽齿一般的牙齿死死咬住,莫菀顿时疼得大叫。
“小杂种还敢咬人?我打死你!”跪在地上的女佣起身就是一鞭子朝小男孩的脸上打去。
“啪——!”
小男孩因为惯性紧闭着双眼,身体害怕得不停发抖,嘴上也没有松开半分,恐怖的鞭子却迟迟没有落在脸上。
“夫人——!”
穿着睡衣的莫菀将小男孩拥进怀中,女佣情急之下大力挥下的鞭子落在她单薄的后背上。
“嘶——”
真疼!疼得莫菀的五脏六腑都在抽抽。
陆远洲本以为今天咬伤了这个女人,一定会被女人层出不穷的酷刑折磨。睁开眼却发现自己被抱在这个恶毒女人的怀里,女人怀中淡淡的薰衣草香味令他十分茫然,
坏女人这是要做什么?
陆远洲和自己的弟弟都是兽人,痊愈能力快,白天受了伤,过了一晚受伤的地方便会恢复如初,甚至受伤的那处肌肤会比以往更细嫩。也因为这个原因,坏女人和家里的佣人经常往死里打他们。
剧烈的疼痛让莫菀脑中蹦出熟悉和陌生的记忆。
从莫菀记事开始,对妈妈的印象就是一道模糊的背影,直到她那关系生疏的爸爸给她找了一个继母,继母住进家里没几个月就给她爸爸生了一个儿子。
莫菀的爸爸高兴坏了,对莫菀的关注近乎于无,继母也开始对她动辄冷嘲热讽、折磨打压,比如会让她在大冬天里去河边洗弟弟的贴身衣物,不洗的话就不给她饭吃。有一次莫菀去河边洗衣服不小心让弟弟的肚兜沉到了河里,回去后继母二话不说就给了她一耳光,打得莫菀脑子嗡嗡了一天。
长大后的莫菀在机缘巧合下成为了一个全职美食博主,每天除了拍自己是如何挖掘出每个城市里的美食,还会拍自己制作美食的过程,经常拍了一整天后还要熬夜剪视频。
最后的记忆就是莫菀像往常一样在家剪视频,突然感觉心脏一阵阵的刺痛,就失去了意识。
所以她应该是熬夜猝死了。
脑海中接踵而至的是另外一些陌生的记忆,现在的莫菀是兽世里的人族,万人公司董事长的千金,通过商业联姻成为了两个兽崽的后妈,爱兽崽们的父亲爱得深沉,但兽崽的父亲心中却一直有个无法忘怀的白月光,因为记恨兽崽们那张酷似白月光的脸,加上兽崽的父亲结婚后就飞去了国外处理公司事务,莫菀婚后便一直虐待毒打两个兽崽。
就连家里的佣人也仗势欺人,除了亲自给莫菀做饭以外,其他的活儿全丢给两个兽崽干,莫菀叫他们小杂种,佣人们也有样学样,欺负得越狠,莫菀还会给他们奖钱。
有的佣人不愿意虐待两个兽崽,私底下还偷偷给兽崽送食物的,就会被莫菀从家里带过来的贴身狮族保镖,狠狠教训一番,然后开除。
久而久之,留下来的佣人都是遵守莫菀的命令、心狠手辣的人。
“弟弟?”
一句清澈的童声将莫菀拉回现实,她怀中的兽崽的怀中的兽崽,白色的耳朵上带着黑色的条纹,泪眼朦胧的仰头时,两只圆圆的耳朵弹跳了一下。
好萌!莫菀的心被萌化了,同时她又与兽崽有着相似的遭遇,看到这两个兽崽就仿佛看到曾经的自己,莫菀心疼极了。
“夫人......我已经按照您的命令狠狠地打这两个小杂种了,是不是我打得还不够狠......夫人生气了......?”
莫菀能感受到女佣说完这句话后,怀里的兽崽们都害怕得颤栗起来。
陆远洲刚才因为惊讶被分散了注意力,听见女佣的话后,立刻觉得女人只是装装样子而已,又狠狠地咬住了她鲜血淋漓的手掌。
“啊——!”
“夫人——!”
莫菀忍着疼痛摆了摆手示意女佣不要过来,安抚着怀中的兽崽,另一只手轻轻抚摸、轻拍着兽崽瘦骨嶙峋的背,柔声说道:“别害怕,没事了……没事了,不会有人打你们的。”
窝在陆远洲怀里的陆初白,微蓝的眼珠里满是疑惑与期待。
弟弟被坏女人抱住了,被拥抱是什么感觉呀?是弟弟偷偷捡来的薯片沫,吃起来香香的感觉吗?还是被坏女人丢进垃圾桶的过期糖果,融化在嘴里甜甜的感觉呢?
陆初白想象不出来。
感觉到怀中的兽崽渐渐松了口,莫菀的心这才如释重负的放了下来,随即对待在一旁的黑猫女佣说道:“去做点东西给他们吃。”
“可是……夫人,您的手被这小杂种咬得这么严重,不包扎一下吗?要不,我把您的保镖钟玮先生叫过来,揍这两个臭杂种一顿,再扔进脏臭的地下室里!”黑猫女佣有些气愤地说道。
陆远洲瘦瘦的小手紧紧攥住哥哥陆初白,却没有挣脱莫菀的怀抱,贪恋着这从未感受过的温度。
他想再待一会儿,反正无论怎样,等会儿都会被坏女人的保镖打一顿。
虽然知道是因为原主自己心理扭曲,才让家里的下人也跟着骂“小杂种”,莫菀还是被气得发抖,怒道:“现在连我的命令都不管用了吗?叫你去做就做!”
黑猫女佣被吼得两只耳朵颤动了一下,她心想,夫人这次演戏演得真是真情实感,可能是因为陆总还有三个月就要回国了。
安抚了好一会儿,莫菀才放开怀中的幼崽,伸手说道:“走吧,跟妈妈一起去吃饭。”
陆初白见自己的弟弟呆呆的站着,对坏女人伸出来的手无动于衷,于是颤巍巍地送出了自己的小手。
只是伸到一半时,就被他弟弟陆远洲拉过手藏在了身后。
陆远洲忍不住在心里腹诽道,哥哥这个傻子,别人给点阳光就灿烂,什么时候被坏女人卖了还乐呵呵替她数钱呢!
小家伙,戒备心挺重,是好事也是坏事。
莫菀低着头看着两个幼崽笑了笑,说道:“不需要我牵着吗?”
“你不是我们的妈妈。”
清脆的声音中虽带着几分恐惧,但仍然坚定勇敢地反驳了莫菀的那句“跟妈妈一起去吃饭”。
陆远洲紧紧牵着哥哥陆初白,挺得板直的身体只挡得住哥哥陆初白的一半,仰头看向那个坏女人时,她正温柔的笑着,看着他们,往日从落地窗照进家里的阳光,仿佛从此刻真正变得暖和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