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刺激。
好像穿成三流小妈文里双男主那个有钱又短命的亲爹了。
盥洗台的镜子前,一个身穿灰色浴袍的男人晕晕乎乎地用指尖碰了碰自己的脸,再低头,又看着自己的腰胯露出了一脸震惊。
这段时间,她苦苦追更的一本小妈文停更了。吊得她茶不思想,临睡前还在刷新,就想知道豪门兄弟中到底是哪一位抢到了刚刚守寡的小妈。
结果睡梦中脑袋猛地一痛,再睁眼,她就伴随着涌入脑海的混乱记忆看到了自己的新模样——
一个身姿挺拔,头发后梳,眉眼带着威势与野心的中年男人。段氏集团的最高掌权人,段势。
“先生?”外面忽然传来两下短促的敲门声。
“段势”一米八七的伟岸身姿顿时吓得怂包一缩。
谁?
一个小心翼翼的女声传进了洗漱间:“先生,你还好吗?要不要请医生再来一趟?”
这是……本书的女主闻人怜?
“段势”用手按了按头顶贴着纱布,隐隐作痛的伤口上,“不用了!”
记忆倒回昨晚,正是段势本人参加闻家三爷闻有方庆功宴的剧情。
在书中,闻三爷为了和地产大佬段势结盟夺权,便把自己养在外面的私生女闻人怜当成礼物送给了段势。没想到段势这个人不讲武德,收了人家女儿,挤进了闻家家族董事会,转手就把闻三爷卖了。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闻三爷丢权心痛,被辱又气,拎起一瓶罗曼尼·康帝就抡到了段势的头上!
所以现在,闻三爷的私生女,段势的小妻子,本书的女主角闻人怜,正战战兢兢地在外面等着他的发落呢。
“段势”好奇又谨慎地往外看了一眼,可惜洗漱间意式风格的水波纹玻璃门上却什么都没映出。
闻人怜,人如其名,在书里是个楚楚可怜的小白花,哪个男主对她付出更多,她就更依赖哪个。一直到两个男主的总裁老爹意外死亡,闻人怜的感情线都没有明确,引得读者为此吵得天翻地覆。
现在老天给她一次机会,她岂不是可以弄清楚女主心中的真爱到底是谁了?
“段势”又看了一眼自己这幅陌生的样子,为自己打气一般,伸手把额边掉落的头发捋了上去。
“不就是做爹么。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爹跑么?这爹……我做了!”
“咔哒”一声,洗漱间的门被打开。
段势脸上却装的严肃冷漠,迈步走了出来,眼神一转,看到了守候在旁边的年轻少女。
非常年轻、娇嫩的少女。
原书中,闻人怜有一个三观极歪的情妇母亲虞心蕊。在虞心蕊的世界里,美貌是女人最大的倚杖。所以她极其娇宠闻人怜。从小到大,闻人怜没晒过几次太阳,也没贪嘴吃过几口零食,化纤的衣服和人造革的鞋子也没机会磨砺她的肌肤,家务更是没沾手过一次。
所以她匀净,娇嫩,楚楚柔顺,像一朵似放未放的白百合,散发着待人采撷的吸引力。
而他此刻又变成了高大的男性体型,只觉得女孩看起来更加娇小无害,好像随便动动手脚就能完全控制住她。
原来从男人的眼睛里看女孩,女孩不但柔弱可爱,还这么容易挟持啊。
“先、先生?”闻人心惊地仰起脸。
怎么办,段先生从来没有这样久地盯着她看过。他要因为爸爸动手的事大发雷霆了吗?他会把她赶出段家吗?
“先生,今天的事,我真的很抱歉。”
眼看对方小脸都吓白了,段势收回目光往床边走,按照记忆中的语气腔调回道:“和你有什么关系?”
“爸爸他……打伤了先生……”
段势回想晚间的场景,脸上流露出对“自己”的一种钦佩:“你爸爸耍酒疯连自己也没放过,我怎么能再怪他。”
那一瓶罗曼尼·康帝在原主段势头上炸开的时候,酒会上所有人都惊了,连冲动行凶的闻三爷都不敢相信自己所为。助理小黄立刻就要报警,结果段势随手擦了擦发间浓稠流动的血,拦住了小黄。
他手里捏了一堆闻三爷的把柄,连人带血地贴到闻三爷耳边,一个威胁换一个瓶子让闻三爷自己砸自己。等闻三爷鬼上身似的把自己砸了个头破血流后,他又揽着闻三爷的肩,仿佛刚才的斗狠未曾发生,亲兄弟一般请大家继续喝酒。
在场众人皆心惊,谁不心惊段氏集团掌权人的嚣张狠辣?
所以闻人怜害怕。连段势的两个亲生儿子都夜不能眠,生怕段势今晚迁怒了闻人怜。
“你去洗漱吧。”此刻的段势却轻松地放过她了。
可闻人怜却眸光一震,又低下头,神情恍惚地离开了。
段势没关注她的微表情,只把手刚往浴袍腰带处一搭,满脸挣扎。
这要一脱……可就……
这要不脱……往后……
他呼吸再呼吸,准备再准备,手突然一挥,战场扬旗一般瞬间把自己的身上的浴袍掀了——
艹啊!完全无法接受男人的身体啊!!
他立刻闭上眼睛,内心哀嚎许久,只手在床尾沙发上乱摸,摸到闻人怜为他准备好的睡衣之后,才像瞎子摸象那样抖开换上了。
闻人怜带着淡淡浴香出来时,就看到床上的男人像经历了什么苦战一样,正虚弱又出神地半躺在床上。
她低眉敛目地走到床边,被子掀开,人轻手轻脚地爬上了床。
段势却“腾”一下从床上翻了下来。
“你你你你干嘛?!”
闻人怜身体一僵,瞬间意识到了自己恐怕是误会了。段先生让她洗澡,其实并不是让她用身体弥补父亲错误的意思?
她立刻脸红到充血一般,手脚并用地爬下了床,极度窘迫又无处逃避地站在了那里。
段势尬住了。
在原书中,段势刚娶了闻人怜的时候本来是想睡她的。但是闻人怜因为被家人逼着嫁给了足以做自己父亲的男人,精神十分紧绷,再加上她有厌食症,段势的手一碰她,她竟然应激反应到去吐了。
原主段势是什么样家财万贯、自负又傲慢的人物啊,根本不屑对女人用强,所以竟然就由着自己的小妻子睡了大半年落地窗边的软塌。
他明明应该继续按照段势的风格行事。可此刻,他却又说不出,让闻人怜继续去睡软塌的话。
不看不知道,窗边供人暂坐的软塌,实际上像公园长椅那样又短又窄,既便是闻人怜这样较小的身材估计也是伸不直腿,翻不了身的。
她被虞心蕊养的那样娇嫩金贵,嫁入豪门之后,竟然夜夜都这样缩成一团苦熬,真是让人不忍。
闻人怜还在难堪地解释:“先生,我误会了,我……”
“我是说。”段势纠结着打断了她的话,“你起码要穿上睡衣再上来吧。浴袍潮湿,我不喜欢。”
闻人怜怔了刹那,又六神无主道:“我、我这就去换。”
等她忐忑不安地换了一件藕粉的睡裙再走回来时,更尴尬的情况出现了,床上,段势已经笔直笔直地紧贴着床的一边闭眼了。
是应该继续爬床侍主,还是像往常一样缩进窗边的小沙发里呢?闻人怜内心挣扎得厉害,直到睡裙下裸露的小腿都开始发凉,她才不得不抬起了脚。
掀起被角,小心拘谨地躺在了床的另一边,闻人怜竖起耳朵听着,直到过了许久段势都没有发出任何指示,她才暗暗松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一夫一妻,同床共枕,睡得像隔着门板的两条对联。
其实段势听着她窸窸窣窣的声音,哪睡得着。
他闭着眼,心中盘算,明天就让人给卧室换一个巨大、巨软的沙发床,然后立刻马上就把闻人怜赶到沙发床上睡去!
他们只凑活今天这一晚,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
第二天早上,段势一睁开眼,人麻了。
……既然都是硬,他为什么不直接死了算了?
这种身体反应太陌生,段势也不敢乱动,只能借着搂抱住少女的姿势小声道:“这只是个意外,你别放在心上,也别告诉别人。”
闻人怜缩成一团,头都滑到了枕头下,声音又轻又闷:“嗯。”
段势又强调:“谁也别告诉。”
闻人怜:“嗯。”
“好。”段势翻身下床,带着不受控制的零部件,屈辱地走进洗漱间洗澡去了。
听着洗漱间微微透出的水声,闻人怜慢慢用双手遮住了自己发烫的脸,又往被子里藏了藏。
本来昨夜她和段先生睡得远远的,但是没想到先生昨晚在床上翻得那么厉害,非要把腿搭在她身上……这一夜到底算什么……
床头的手机“叮”一声跳出了一个闹钟。闻人怜赶紧伸手关掉。
段先生公司事物繁忙,作息格外规律,几乎每天六点钟就会自然醒。她总是在他洗漱的间隙抓紧整理好自己的小塌,不想被他看到懒散怠慢的一面。
手机屏幕一映入眼帘,层层叠叠的新消息便如海浪般地涌到了闻人怜面前。
【江善】:闹钟响了吧,醒了吗?昨天怎么样?
【江善】:怎么一晚上没回我消息,怜怜,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江善】:六点十分你要是还没下来,我就去敲门了!
闻人怜看到“敲门”两个字吓了一跳,十指飞快地回复消息。
【闻人怜】:马上下去。
想到发消息者的莽撞冒失,闻人怜不敢再耽搁,连忙去衣帽间。
说是衣帽间,其实比寻常人家一整套房子都大。房间两边错落有致地放着茶褐色的玻璃橱柜,所有衣物、皮包分类悬挂一目了然。中间是半人高配饰摆台,自传仪一刻不停地托着腕表、墨镜丝巾等物品在暖色的柔光下旋转,流光溢彩,华丽如奢品商店。
可是属于闻人怜的物品,只有墙角的一个瘦长小柜子。
闻人怜取出一套不会出错的米白色针织套裙,换好之后就迅速走出了房间。
她脚步匆忙,穿过二楼浮雕立柱的走廊,正要踩踏中央楼梯,身形却忽然凝滞。
她抬起了头。
眼神冷淡的黑发青年恰巧从三楼阶梯走下。
青年手里不紧不慢地扣着衬衣的冷镀金袖扣,经过闻人怜身边时仿佛没有看见她,自然而然地和她擦肩而过了。
“段修。”闻人怜反而小声叫着他的名字,依赖地追在了他身后,“我昨晚没事。”
段修目不斜视地下了楼,刚转到餐厅的方向,眉头就忍耐地皱了起来。
“怜怜!”一个身穿黑色卫衣和破洞牛仔裤的年轻男孩眼神急切地看着段修身体后方,大步往前走了过来。
段修伸手便抓紧了他的手臂,压低的声音带了警告:“我说过,别这么叫她。”
江善一脸不耐烦地甩开段修的胳膊:“你想叫妈你就叫,少来管我!”
闻人怜刚好听到最后一句,脸上顿时写满了羞耻与窘迫。
江善走到她身边,见她面色有异,又回头瞪了段修一眼,这才抓着她的手腕往吧台走:“昨天晚上怎么样?段势他欺负你了没有啊……”
来往送餐的佣人低首垂眉地经过。闻人怜不敢挣扎得太明显,只好跟着江善去了。
段势给头上的伤口换过药,穿戴整齐进入餐厅之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画面——江善和闻人怜两人正挤在右边的吧台煮咖啡。而段修,正眼神阴郁地远远看着他们。
这是什么兄弟相争修罗场啊。
段势的心情顿时就兴奋了起来,但是他的眼神还是很警惕地观察着双男主看到他的反应。毕竟是男主,会不会识破他的身份?
没想到,段修眼光一扫到父亲的身影,立刻握拳在唇边咳了一下。吧台边的江善应声回过头,连忙拉开了和闻人怜的距离:“我先过去了。”他低声说完,手握着杯柄若无其事地转身走向了餐桌。从始至终,他们兄弟俩连眼神都不和他对视一下。
这种尴尬、疏离、互不在乎的父子关系……简直太好融入了!
段势放心了,坦然了,再次入戏了。
他慢慢踱步走到长条餐桌的另一端坐下,责备的目光落在了小儿子脸上:“咖啡机非要抢着用?长这么大了,一点规矩都没有。”
江善皱眉转过脸,不明白从来都对他不管不顾的老爹今天发什么疯。
段势看着他不满的样子,不由得嘴角勾出一抹冷笑,说出了心里最爹里爹气的一句话。
“怎么,我这个当爹的还不能说你两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