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是黑的,路灯昏黄的光,却非要钻进窗帘的缝隙,将黑夜染上了欲/望和暧/昧的颜色。
林珂睡着了,却似乎又是清醒的。
林珂一直处于迷幻状态,隐隐约约的意识里,又非常希望自己确实是清醒着的。
他熟悉的身体的气息,他火热的嘴唇,他柔软的吻,还是和以往一样有一点侵略/性/的。
林珂觉得自己像一只贪婪的蜂鸟,拼尽全力去吮吸花蜜中的香甜,让她陶醉,意乱情迷。
“珂珂,两年了,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方之城滚烫的面颊贴在她耳边。
林珂彻底清醒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许是睡得太久了吧,腰酸背乏的。
她在床上赖了一小会儿,意识还陷在昨晚的梦里,实在是太真实了。
梦里的感受还很清晰,意识到之城还在身边,是快乐的。
睁开眼睛,现实确是破碎的。
方之城,昨晚那么真实的存在过的梦里人,早已化风而去了。
是她自己一直放不下,舍不得放下,不愿意放下,才会频频入梦吧。
林珂将被子蒙在脸上,仿佛又听见之城说,
“我辛辛苦苦养大的白菜,怎么舍得让别的猪拱了?”
“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珂珂,你是梧桐,我做凤凰。”
可如今梧桐依旧,凤凰涅槃,却未重生。
她去浴室洗澡,好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
“叮咚,叮咚”,有人摁门铃。
门开了,江波看到林珂穿着家居服,长发湿漉漉地披在肩头。
江波想起初见林珂的模样,那时候林珂站在方之城身边,歪着头,笑眯眯地样子,像一只,嗯~羊驼,呆萌呆萌的,青春、阳光又可爱。
现在,林珂看到是他,面无表情的转身走回客厅。
江波把一个装了钱的鼓鼓信封放在餐桌上:“这个季度建筑公司的分红。”
林珂还是和从前一样,沉默不语。
江波站在原地,以往也是这样,他站一会儿,看林珂冷淡的表情,就会转身离开。
可是,今天,江波站着时间有点久。
林珂有些诧异了,转过头看他。
江波说:“两年了,你还有恨吗?”
没有回应,屋里静悄悄的,落针可闻。
江波转身要走时,听见林珂说:“昨晚又梦见我哥了,你梦见过他吗?他入过你的梦吗?”
江波站住,答非所问:“如果时光倒流,你还是要和他离婚吗?”
林珂从沙发上站起身来,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江波,江波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
林珂神情中有痛楚:“时光能倒流吗?”
之城出事后,林珂和江波第一时间去了新加坡。
林珂在停尸间见到之城的身体,哭的晕厥过去。
仅仅只隔着将近半年的时光,竟然已是物是人非。命运如此捉弄,又是如此残忍。
那起事故因起重机吊装绳破断,致预制板坠落。
当时建筑师加安全监督的之城,用力将旁边的工友推出事故区,他自己......倒在血泊中。
之城在送上救护车前,和围在身边工友说了最后的遗言:“跟......我妻子......说,我没做过,没...对不起...她,这辈子......只......爱过她......”
林珂从昏厥中苏醒过来后,像被打了鸡血似的,睁着两只布满血丝的眼睛,和江波及工友一起办理之城丧事,联系大使馆,讨要赔偿金。
林珂全程参与,没漏掉任何细节,而且火化前验明正身时,伏在棺前,抚摸着之城的脸,是看了又看。
江波说:“你愿意相信我吗?我没有骗你,我对天发誓,说的都是实情,那件事和之城没有关系,之城一直都不知道我喜欢他,他只是把我当兄弟。”
江波的眼里隐隐含了泪:“林珂,你坐下好吗?认真听我把事情经过讲清楚。”
当时房地产刚刚起步,方之城和江波合伙开创的建筑公司,生意并不是很好,两人一筹莫展,找关系,拉投资,联系投资人。
那天傍晚,方之城和江波一起去应酬,席间几个老板对于融资并不爽快,反而是不停的劝酒。
方之城拼尽全力陪酒。酒席散后,之城几乎醉的人事不省。
江波酒量比之城好,他的意识还是清醒的,他送之城回家路上,被之城吐了一身。
等将之城送到了家中,两人全身上下全是污秽,还散发着难闻的气味,闻之令人作呕。
林珂不在家,江波犹豫了片刻,还是把之城拖进浴室。
刚开始,他只是想把他们的脏衣服换下来。
再将自己和之城冲洗干净,等把之城弄/到床上后,打算换上之城的干净衣服就离开的。
可是当他看到水龙头下,这个自己朝思暮想的人,裸/露的/匀称的/身体。
爱慕之城多年的江波,压抑持久的感情“轰”的一下爆发了,冲昏了本就意识有些混乱的头脑。
酒壮色/胆,江波将一丝/不/挂的之城抱到床上,正在他意乱情迷之中。
林珂开门进家,她看到的就是两个赤/身/裸/体/的男人,纠/缠/在一起的画面。
林珂当时开了画廊,为了帮之城缓解经营上的困难,她分了几个年龄段的绘画班,为了增加收入,加设了许多绘画课,几乎一堂接着一堂。
累的快要虚脱的林珂,三观又被重锤狠狠敲了一击,几乎把她击成粉末。
林珂事后不听之城的任何解释,执意要离婚,而之城执意不肯,在这样僵持不下的情况下,之城又去了新加坡工作。
江波垂着头:“真的全是我一个人的错,之城他,并不是男同,这事发生后,之城对我非常恼火,和你解释,你根本不听,他百口莫辩,他又去新加坡工作,是想让你冷静下来,没想到发生了那样的惨剧。”
林珂长长呼出一口气来:“江波,我不恨你,不恨任何人。我恨我自己,是我自己太自以为是了,推翻了他曾经对我所有的好,我甚至都不信我哥爱过我。”
之城是外公抱回来的孤儿,林珂四岁时,被父母送到外婆家的时候,之城已经在外公家了。
之城比林珂大五岁,从小,林珂就是之城的跟屁虫,林珂走不动的时候,之城就抱着她,
背着她,小时候的林珂几乎是在之城的背上长大的。
林珂双手捂住眼睛中的泪,不让它们流出来:“这件事以后,我才知道,眼睛看见的也并不是真的。
这两年,后悔内疚自责,才知道自己这么糊涂,甚至觉得是自己逼死了之城。”
江波坐在沙发的一角,他背对着林珂,揪着自己的头发说:
“你要那样说,我都要以死谢罪了,我以为他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我无怨无悔的爱他,却没想到,因我的一时冲动,害死了他。”
江波缓缓吸了口气,平复下心情,继续说:
“发现自己爱上之城后,挣扎过,痛苦过,可又要隐藏这样的感情,装着若无其事的和他称兄道弟,就像陷进一片沼泽地,越挣扎越沦陷,只有绝望。”
林珂长长叹气,问江波:“你是什么时候对我哥有想法的?”
江波:“上大学的时候,我和之城都是建筑系,当时我们都在系游泳队。”
大一那年夏天,江波在游泳队集训。
游到深水区时脚突然抽筋,游泳馆里的人很分散。
零星有几个深水区路过他身边的游泳健儿,全都像鱼雷一样快速滑过。
方之城刚好游到深水区,只有他发现他在溺水挣扎,救了他一命。
那时候江波觉得自己很丢脸,也很庆幸。
丢脸是竟然在游泳馆差点要了小命,庆幸遇到之城。
从江波被之城从游泳池里救上来后,他就无可救药地陷入了之城的情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