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衡,我们分手吧”
杭城,六月,晚上八点半。
突如其来的大雨冲散了人来人往的美食街,苏杳没带伞,双手挡着雨狼狈的躲到路边建筑物下面。
她甩了甩手上的雨水,拿出手机打电话,但铃声响了很久,对方始终没有接。
一个小时前,她跟着未婚夫陆衡来逛美食街,但还没开始逛,男人临时有事,丢她在路边就离开了。
陆衡平时很忙,不是加班就是应酬,连跟他出来逛个街都需要提前预约。
夏天的雨很大,苏杳接连打了2个电话未接后,准备打车回家。
显然,这种随时随地被人丢下的场景她并不陌生。
暴雨天气出租车很少,苏杳等得无聊,正厌厌的翻着朋友圈,突然,一辆骚里骚气的蓝色迈凯伦在她面前刹停,溅起的水花差点喷她一身。
苏杳放下手机,拧着眉抬头,与此同时,驾驶座的男人摇下车窗,露出精致的侧颜,视线相撞瞬间,她下意识躲开。
是宋时屿。
那个从小就跟她不对付的死对头。
他探出脑袋,伸手给她打招呼:“苏杳杳,好巧啊……”
她脸一转,不想理他。
偏偏这时,她铃声响了。
看见是陆衡打的,她并不想接,只不过有些事她想早点了断。
电话接通,还不等她先开口,那边的人就来了句:“自己打车回去吧!我现在有事,来不了了”
这命令般的语气,就好像把她一个人丢在路边理所当然。
苏杳重重吸了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云淡风轻道:“陆衡,我们分手吧!”
“你又在闹什么?苏杳,我真的很忙,没时间跟你玩这种小把戏,我今晚已经陪你出来了,你还想怎样?”说到最后,那边的人显然已经没耐心了。
苏杳只是轻描淡写的笑了笑:“我没闹,我认真的”
随后电话挂断,她利落的把这个号码拉入了黑名单,同时打开微信,把置顶的联系人拉黑删掉。
她动作决绝,没有丝毫留念。
一旁的宋时屿微微侧头,有些幸灾乐祸:“怎么,又被男朋友甩了?”
之所以说又被,是因为半年前,她22岁生日的那天晚上,凌晨十二点半,天上飘着雪,室外温度零下-2,而半醉的她却被陆衡丢在了酒吧门口。
那晚上,是宋时屿把她捡回了家。
漫天大雨下,苏杳就这么蹲了下来,任由飘过来的雨水打湿她身体。
宋时屿叹了口气,打开车门下车,拿伞为她撑着,在他记忆中,这个向来不可一世的苏家大小姐好像并不爱哭。
当然,除了那晚之外。
半晌,他蹲下身子,与她保持距离,勾唇一笑:“大小姐,原来你也会哭啊?要不要我把肩膀借你靠靠…”
原本哭得正伤心的人,听到他的话后猛地起身,擦掉眼泪,然后,重重踩了他一脚。
“额,苏杳杳你……”宋时屿吃痛,卷着脚退了两步。
“你什么你,闭嘴!”苏杳一把抢过宋时屿的伞,继续等车。
他就靠在一旁,一边遮雨,一边看她。
苏杳高高瘦瘦的,细弱的腰身被白色的收腰短裙衬得很完美,只是那道背影在夜晚的雨中,却是孤独而脆弱的,仿佛一碰就碎。
苏杳从小就长得比同龄人高,明明只大他两个月,却足足高他一个脑袋,以至于他从幼儿园开始,就被她欺负到了初中毕业。
直到高一,宋时屿才开始长身体,从160一跃长到186,那时的苏杳168。
可惜那年宋家把生意做到了海市,他也随父母搬离了杭城。
因为长辈关系好,中途两人偶尔会见上一面,但高三毕业后,两人却再没联系过。
他再见苏杳是在半年前,那时候他得知她已经和陆衡订了婚,是别人的未婚妻了。
十分钟后,雨越下越大,苏杳没有打到车,美食街的商贩们也都收摊了,马路上只剩她们两个人。
宋时屿懒懒的站起身,温柔一笑:“喂,苏杳杳,你要去哪,我送你”
宋家早些年在杭城也是大户,宋时屿更是出了名的豪门少爷,迷恋他的姑娘们能绕着篮球场围一圈了,苏杳回头,对上那双极具温柔的眸子,居然也有那么一瞬间的心动。
她扫了眼周围,这个点确实很难打到车。
“回苏家吧”苏杳低头,语气沉沉:“麻烦你咯……”
宋时屿很少见到这样消极的苏杳。
他走过去打开副驾驶的门,帮她收了伞,从后座拿了件外套给她:“穿上”
夜晚的温度低,苏杳的手臂都冻起了鸡皮,但也没有去接他的衣服。
宋时屿见状,直接把外套裹在了她身上:“别把我副驾驶打湿了!”
衣服是热乎的,像是被人刚脱下来的一样,苏杳侧身,对他说了声:“谢谢”
“不谢”宋时屿勾唇:“回去记得把衣服洗干净了还我……”
宋时屿开得很慢,原本四十分钟就能到的路程,他硬生生开了一个多小时
苏杳到家时已经十一点了,客厅的沙发上只坐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
听见开门声,苏承抬眸,就看到一身狼狈的苏杳双手抱着手臂走了进来,她身上披着男人的外套,头发像是被淋湿过,但已经干得差不多了。
“你不是跟陆衡出去的吗?怎么回事”苏承从沙发上起身,走过来接过她的伞,又给她拿来毛巾。
苏杳什么也没说。
第二天早上,九点半,苏杳是被后妈夏宛喊起来的:“臭丫头,还不起来,人家陆衡都在客厅等你半小时了!”
苏杳揉了揉肿胀的双眼,不情不愿的起床,楼下客厅里,陆衡正在与苏盛品茶。
苏家和陆家合作多年,两家结亲也是商圈都看好的事,在他们看来,苏杳与陆衡仿佛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苏杳错过了早饭,肚子有些饿,看陆衡愈加不顺眼,冷冷问:“你来做什么?”
听到她冷淡的语气,陆衡恍惚间以为自己听错了,因为在他眼里,苏杳向来都是逆来顺受的,从来没有这样对他说过话。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苏盛忙给陆衡倒了杯茶:“陆衡,杳杳就是被我们惯坏了,你别跟她一般计较”
陆衡接过茶杯,笑着说没事,随后从怀中拿出礼盒,走到苏杳旁边打开,里面是一颗钻戒。
他自然而然的把戒指取出来,准备给她戴上:“杳杳,给你定做的婚戒,你看看合不合手?”
苏杳把手拿开,没睡醒的脸上露出一抹带着冷意的笑:“是我昨晚说得不够清楚吗,我们已经分手了”
此话一出,客厅里的几人都不淡定了。
苏承煮好面条从厨房端出来,就听到她说的这句话,他没有继续上前,把面条又抬了回去。
苏盛气得拍桌:“苏杳,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知道!”苏杳有胃疼的毛病,此刻胃有些难受,连说话都显得中气不足。
“胡闹!”苏盛额上的青筋都气出来了:“你跟陆衡结婚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了,你别跟我闹脾气!”
“我不会嫁去陆家的”
从小到大,她这个父亲只会一味的要求她听话,可这次,她不想再听了。
她转身,头也不回的上了二楼。
十多分钟后,房门被人轻轻推开,夏宛端了碗面条进来:“先吃吧,别又坨了小承还得给你煮”
家里有保姆阿姨,只是苏杳每次胃疼时,都只能吃得进苏承的东西。
后面不管苏盛怎么劝说,她也表示不会再跟陆衡有任何来往。
最后他怒极发话:“你们的婚期已经定了,只要你在我苏家一天,迟早都要嫁去陆家的!”
当晚苏杳收拾好行李,天没亮就拖着两个行李箱离开了苏家。
等第二天阿姨去叫她起床吃饭时,才发现人不见了,陆衡得知苏杳出走的消息已经是三天后了。
彼时,苏杳在城西的一家酒店,与宋时屿大眼瞪小眼。
苏家在城东,苏杳怕被父亲找到,才特意在离家二十公里的城西开了房。
因为还没租到房子,目前已经在酒店住了三天,谁知今早起来去续房费的时候,就见到拿着身份证来开房的宋时屿。
宋氏集团未来的继承人,什么时候沦落到住酒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