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八月末,进入夏末初秋季,斑驳的树影婆娑起舞,瞬息光影处,蝉鸣清亮。
今日北城继续发布橙色高温预警,与盛夏季无恙,此时距离褚书颜大学毕业,仅过去两个月。
褚书颜早早起床,换上系带白衬衫,这是她衣柜里最贴近领证的衣服了。
坐在桌前开始化妆,简单四步,卷发棒卷一个头发、描眉、涂隔离霜、擦口红,迅速搞定,打车直奔北城市滨河区民政局。
出租车大叔输入目的地,开始闲聊,“小姑娘,去领证啊。”
褚书颜尴尬地笑笑,“是的。”
大叔极为吃惊,透过车内后视镜瞄了好几眼,明明是一个学生的模样,“小小年纪就结婚啊,不多见不多见了,现在不是流行什么不婚主义嘛,怎么不见你对象来接你啊,不合格,小姑娘你可要三思啊,现在骗子多的很。”
越扯越远,褚书颜讪讪地笑,“家的方向不一样,就约着民政局见了。”
幸好这一截路途较近,一刻钟左右就到了,跨越的不仅仅是短短的10公里,更是踏上了早婚的列车。
临近民政局门口,出租车大叔发现了不得了的事,声音更大了,“谁家迈巴赫停路边啊?”
褚书颜不认识豪车,写文的时候查过,没见过真的,见了也不认识,“不知名的有钱人。”
擦车而过的时候,驾驶座的门被推开了,从里面下来一个宽肩腿长,身穿白衬衫、黑裤子的男人。
褚书颜不禁感叹,好身材啊,只是定睛一看那张脸,脸色瞬间垮下去了,原来是她的新老板。
准确来说,是今天要和她领证的人,即将成为她丈夫的褚致远。
两个人几乎是前后脚走进大门,褚书颜时不时偷瞄一眼,试图记住她未来老公的样子。
毕竟这是他们的第二次见面。
褚致远一言不发,由于腿长的优势,褚书颜需要快步小跑才能和他并排走路,气喘吁吁地开口,“你等我一下。”
打破了尴尬的沉默。
“抱歉,没注意。”褚致远微颔首,清冽的嗓音语气冷淡,脚步却放缓了。
“我们确定就这样领证了吗?”都来民政局了,才谈这个,显得矫情。
褚致远停住脚步,垂眸望着褚书颜,“对,还是说你反悔了?”
褚书颜立刻摆手,“没有,没有。”刚刚对上他具有压迫感的双眸,瞬间怂了。
无需排队,如今领结婚证的人寥寥无几,窗口处更是门可罗雀。
和隔壁的离婚窗口,形成鲜明对比。
两个人大厅填好单子,根据工作人员指示,去拍照。
临时决定领证,没时间或者是没想到去专业照相馆拍照。
“二位,笑一笑,大喜的日子。”摄影师不明白,郎才女貌的两个人来领结婚证,拍照时脸上却毫无喜悦之情。
知道的清楚他们是来领结婚证的,不知道的以为他们来领离婚证的呢。
摄影师提醒,“新郎挨新娘近一点,笑一下,苦大仇深的做什么。”
褚致远向左挪动了几分,挨得太近,褚书颜下意识向左移了一下,褚致远继续向左,旁边的人仍然向左。
即将出摄影框了,褚致远伸手拉住她的手臂,向自己的方向一带,低下头说:“别动了。”
温热的手掌透过衣服,灼在褚书颜的胳膊上,气息洒在她的耳廓,第一次和男生挨这么近。
褚书颜瞬间腰背绷直,脸上表情都垂下了。
摄影师直流汗,无奈至极,“新娘子,笑一下,诶,就这样。”
经过艰难险阻,照片终于完成。
两个人跟着指示牌,走到登记处,工作人员拿起资料,“褚致远、褚书颜,是直系血亲或者三代以内的旁系血亲吗?”
两个人扭头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回答,“不是,纯属巧合。”
工作人员感慨,“太少见的姓氏了,这张单子,与对方无直系血亲和三代以内旁系血亲关系的声明签一下。”
“好的。”
签好所有的材料,工作人员敲好章,两本结婚证就这样交到褚书颜和褚致远手中。
附赠了一个职业微笑,“恭喜二位,新婚快乐。”
褚书颜翻开结婚证,两个人穿着不同款的白衬衫,微微笑着,俨然一对恩爱且般配的小情侣。
单看结婚证,估计没人会相信他们毫无感情。
跟着工作人员,褚致远和褚书颜走到宣誓区,进行领证的最后一个步骤。
站在台子前,褚书颜与褚致远共同宣读誓词,“我们自愿结为夫妻,从今天开始,我们将共同肩负起婚姻赋予我们的责任和义务……”
褚书颜些许分心,余光瞥了一眼旁边的褚致远,一丝不苟的白衬衫,金丝边眼镜下一副淡漠、矜贵的神态。
但举止投足之间,又十分认真,一字一句地宣读结婚誓词。
第一次见褚致远戴眼镜,原来他还近视吗?
有一种斯文败类的气质。
就在这一刻,褚书颜真切觉得他和褚致远结婚了,不是在玩过家家、不是写小说、更不是拍电视剧。
褚书颜和褚致远从民政局出来,站在走廊下,欲往门外走。
云压的很低,天突然下起了大雨,豆大的雨滴打在地上,尘土飞扬,但很快被压下去。
进来之前还是艳阳高照,此刻黑云压城。
不是六月了,天气说变就变,褚书颜觉得如果是她写小说,那就是用天气来衬托人物的心理。
褚书颜朝外看了两眼,雨短时间内不会停,嘴角弯了几下,终于练好了微笑,侧头.皮笑肉不笑地说:“褚总,下午还用去上班吗?”
始终保持安全距离,褚致远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她的表情,冷笑了一声,“嗯?结了婚称呼还变了。”
褚书颜如果知道Q.Q号码是他的,当初死都不会找他网恋的。
为了写甜甜的恋爱戏份,随便找了一个人网恋,结果连自己都搭进去了。
不明白,褚致远图什么?他一个好好的富二代、公司的CEO,仪表堂堂的,为什么要学小孩子一样网恋啊?
这只是他们的第二次见面,第一次在食间小铺公司,第二次就是民政局大门口了。
见了一次面,就从网恋对象升级成一条绳上的夫妻了,火箭发射都没他们的进展快。
潮湿的天气,骤降的温度,褚书颜下半身穿了一条牛仔短裙,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旁边的人,毫无反应,一不体贴,二不温柔,图什么呢?
但是,现在木已成舟,褚致远不仅是她的老板,更是她如假包换、名副其实的老公。
一个字,忍!
褚书颜在心里翻了他无数个白眼,默读了好几声,拽着他的衣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致远。”
褚致远抬眸看她,语气如同廊外的秋雨,带了丝凉意,“一会雨停了,直接去搬家。”
“我也正想说这个呢。”褚书颜见他轻轻拍了拍了拍衣袖,将白色的衬衫理平整。
趁他不注意,没忍住睇了他一眼,小声嘀咕:“矫情,不就摸一下吗?恋爱的时候也没这样嫌弃啊。”
似是听到什么,褚致远瞳孔黯黑,皱着眉眼,“你说什么?”
懒得搭理他,褚书颜抬脚向外面走,嘴角抽了抽,“我说雨停了,我们可以走了。”
积雨云散去,厚重的灰色层云翻涌上来,梧桐树叶上水滴掉落,空气中湿度增加,远处的山峦蒙上了一层薄纱。
办公楼门口的马路上,被雨水冲落的树叶落在车上,依然掩盖不了引人注目的迈巴赫。
车身漆黑,经过雨水的浇灌,愈发亮眼,黑色是最能反应质感的颜色。
走近一看,车子前玻璃上面贴着一张纸,被水浸湿了,褚书颜拿起来一看,隐约看出是违规停车的罚单,罚款200元。
褚书颜“噗嗤”笑出声,即使是迈巴赫,也逃不过罚款的命运啊,这一点倒是众“车”平等。
伸出手臂,将单子递给褚致远,颇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褚总,呐,罚单。”
褚致远顺手接过来,拨通了一个电话,“明辉,处理下一个罚单。”
自顾自开门,坐进驾驶室,系上安全带,面无表情地目视前方,“婚后共同债务,一人100,记得给我转账。”
连副驾驶门都不帮她开,一点风度都没有,还想让她一起承担罚款,褚书颜在心里骂了一句,“万恶的资本主义。”
没法向他撒气,褚书颜把不悦撒在安全带上,扣安全带的声音响彻车内,褚致远淡淡瞄了一眼她紧绷的唇线,不急不缓踩下油门,驶入主干道。
褚书颜不去看他,转头看向窗外,静下来后,闻到车内似有似无一股木质香,郁结在心口的那鼓气神奇地被抚平了,微微翘起嘴角。
直行红灯,褚致远偏过了头,眉眼深邃,说了两个字,“地址。”
毫无颠簸之感,加上褚致远开车十分平稳,褚书颜才注意到红灯了,没头没尾的两个字,眼神流露出疑惑,“啊?”
褚致远提高些许音调,清冷的音色再次强调,“你家地址。”
“哦,我来输进去吧。”褚书颜一边在汽车屏幕上输入目的地——翡翠雅郡小区,一边在内心吐槽,凶什么凶,不就是没听清吗?
起身抬眸的一瞬间,褚书颜的视线落在褚致远扶着方向盘的手上,不止脸长得人模狗样,手也一样。
干净、修长,手背凸起经络,点缀了一颗黑色的痣,像滴在宣纸上的一滴墨,卷起的衣袖露出一小节手臂,青色的血管在白皙皮肤下若隐若现。
看得入迷,褚书颜迟迟没有抬头,忽然耳边一个毫无波澜的声音传来,“看够了吗?”
褚书颜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秀眉蹙起,“我看我老公又不犯法,真抠。”
“老公”两个字说的过于顺口,褚书颜没反应过来有什么问题。
但让褚致远的表情有一刻的微怔,继而恢复如初,“多练练,以免一会儿露馅。”
“你也是!”
车内恢复安静,可闻窗外微弱的鸣笛声、轮胎压路声,以及蝉的鸣叫,不似夏日的清脆,多了一丝呜呜声。
一场雨后,蝉声凄凉,秋天快要到来了。
滨河区民政局到翡翠雅郡,路过华润万象城时,褚致远转动方向盘右转开进了商场停车场。
由明至暗,借着这个空隙,褚书颜大致说了一下家里的情况,“我爸爸妈妈早几年因为感情不和离婚了,我和我妈妈住一起。”
“嗯。”褚致远依旧是不辨情绪的单音节。
喜怒不形于色,礼数考虑周到,这是褚致远从小进行的教育导致的。
只买贵的,不买对的,翡翠手镯、黄金饰品,褚书颜拦都拦不住,褚致远眼都不眨就刷卡了。
买好上门礼物,车子驶向翡翠湖郡的方向,小区是五年前交付的,其中一个园区是别墅区,会见到一些百万级别的车,但像迈巴赫这种级别的特别少见。
到达高层住宅区南门,保安看到迈巴赫,以为走错了,敲了敲驾驶室的玻璃窗,车窗打开后,出声提醒,“别墅区在那边”,同时用手指指了指右边的方向。
褚书颜扭头一看,笑着打招呼,“刘叔,你今天白班啊。”
保安刘叔乐呵呵地说:“小颜是你啊,那你们进去吧。”
高层区保安是一些上了年纪的人,而别墅区保安则是高大帅气的年轻小伙子。
到处是对比,处处是双标。
刚进小区,褚书颜收到了刘叔的语音,车子过减速带,拇指不小心点开了,刘叔愤慨的声音在车里播放。
“小颜啊,这些有钱人没一个好东西,你要当心,别被骗了啊。”
褚书颜顿时觉得空气凝滞了,哂笑道:“刘叔就是心地好,你别介意。”
“我知道。”褚致远是真的不介意,无关紧要的人说的话。
褚书颜见他神色无异常,将手机拿到嘴边,压低声音回复,“谢谢刘叔。”
而后出声提醒褚致远,“6栋。”
蔡秀琴在厨房忙碌,听不见开门的声音,正用勺子撇掉鸡汤的浮沫时,褚书颜把厨房门打开了,“妈,我们回来了。”
幸亏提前和蔡秀琴说过了,突然领证,怕是会被逐出家门。
褚书颜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妈妈相信,她和褚致远谈了很多年,感情深厚。
“回来可以洗手吃饭了”,蔡秀琴的目光从褚致远身上,定在手上的礼品上,“都一家人了,买这么多、这么贵的东西干嘛。”
虽然褚书颜家不是豪门,但到底是见过一些世面的,看包装盒以及褚致远的通身穿搭,可见不凡。
“妈,应该的,第一次上门,我爸妈现在不在国内,外婆年纪大了,不好走动,等过段时间我来安排见面,绝不会怠慢书颜的。”
褚致远话里话外滴水不漏,腾出一只手,握住褚书颜。
骨节凸起,只是轻轻握住,但温热的触感通过手掌传输过去。
第一次和男生牵手,褚书颜身体立刻僵住了,下意识想挣开。
察觉到褚书颜的动作,褚致远故意使劲捏了捏她的虎口,似乎在说,“配合点。”
挣脱不开,褚书颜转念一想,以他们两个人现在的关系,别说牵手了,就是上.床都正常。
褚致远饭桌上的表现超出褚书颜的预期,从没见过他这样给人面子,乃至象征性地夸赞了两句。
褚书颜却觉得四周冰凉,见鬼了的感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蔡秀琴原本担心褚书颜会受委屈,但经过一中午的观察,褚致远看褚书颜的眼神,更是尽心尽力地搬东西。
悬着的心,才有一点点放下。
饭后,开始整理东西搬家,只需要把衣服和生活用品搬过去,没有大件,两三趟就搞定了。
褚致远在客厅等,知道她们母女有一些话要说,给足了她们时间与空间。
“颜颜,这是妈给你攒的嫁妆,一转眼,都结婚了。”蔡秀琴声音哽咽,摸了摸褚书颜的头发。
褚书颜抬手轻轻擦掉妈妈眼角的泪,“妈,我又没离开北城,还是会经常回来烦你的。”在妈妈怀里撒娇,试着用玩笑冲淡妈妈的难过。
蔡秀琴破涕为笑,“都成大姑娘了,和小孩似的。”
褚书颜笑着说:“我在你面前,可不就是小孩嘛。”
蔡秀琴叮嘱,“你和致远好好的,不要委屈了自己。”
迈巴赫转眼成了搬运货车,行李堆在后排和后备箱,褚致远肩负司机的重担。
褚书颜想,今儿特殊,以往应该是司机开车吧。
到了星河湾壹号,有物业帮忙搬运,无需他们动手,电梯升至52层,褚致远站在电梯厅,打开鞋柜,才想起来,“忘了买你的拖鞋。”
没有抱歉之感,褚书颜能怎么办呢?他们的领证本来就是很随意的呀。
“我赤脚好了。”甩掉鞋子,光脚走进屋子里。
褚致远打开房门,垂睫思考,语气冷冽,“过来,录个指纹。”
褚书颜在他身后,用眼神发了无数个刀子,“噢,你就不能态度好点吗?我在家又不是你的员工。”
“那我注意。”
物业随后赶到,将行李放在客厅,褚致远从冰箱里拿出两瓶矿泉水,递给褚书颜一瓶。
褚书颜废了半天劲,怎么都拧不开,递还回去,“怎么开?”
一点也不贴心,水都不知道拧开了给她。
算了,自己选的老公,忍着。
褚致远没有拧,将瓶口处的卡扣一按就开了。
有钱人喝的水,都不走寻常路,弯弯道道那么多,更别说房子了。
知道有钱人住的豪华,没想到这么豪华。
还是低估了褚致远的资产。
褚书颜满脑子只剩下两个字,震撼!
一个客厅抵得上褚书颜家整个房子了,刚刚的电梯厅比她的卧室都大。
无声哀嚎,有钱人那么多,怎么不能多她一个啊。
望着脚下的一堆箱子,褚致远眉心拧了起来,“你想睡哪个房间,楼上楼下都可以,除了主卧。”
褚书颜垂下眸子,蹲下来搬箱子,嘴里振振有词,“都领证了,还分房睡,太装了。”
褚致远不以为意,淡淡回:“随你,反正吃亏的不是我。”抬起长腿向楼上走去。
对着他修长的背影,褚书颜嘟囔一句,“谁吃亏,还不一定呢?”
闻言,楼梯上的男人不自觉牵起嘴角。
幸好,都是一些衣服,不是很重,当务之急是,主卧在哪儿?
褚书颜到了二楼一脸茫然,主卧在哪边?别人家不好一间一间翻,只好发微信去问:【主卧在哪儿?】
褚致远秒回:最西边。
褚书颜楼上楼下一趟一趟来回搬,剩下最后一个箱子的时候,褚致远下来了,从她手里接过箱子,“我来吧。”
褚书颜不松手,褚致远比她高整个头,完全笼罩在他的身影下。
虽然他一米八五,但气势不能输,褚书颜皱起眉头,“不用了,褚总,借过一下。”
生他气,更气自己,不该对他抱有不该有的期待。
地上空空荡荡,褚致远缓了一下态度,“刚刚有个会议,抱歉。”
门铃响了,没等到回复,褚致远去开门,“我来搬,你先放着。”
褚书颜从楼梯口向门口望去,见他手里拎着一个快递,粉红色的拖鞋。
怕回头忘了,褚致远买了两双,除了夏天的凉拖,还有冬天的小兔子棉拖。
褚书颜怀疑,他们能过到冬天吗?
褚致远把拖鞋放到她脚下,褚书颜并不穿,“我脚脏了,等会洗一下再穿。”
“对面有卫生间,你先去洗,这些我搬上去。”褚致远搬起地上的箱子,踏上台阶。
褚书颜提醒他,“这些是书,你帮我放到书房。”
“知道了。”
洗好脚,褚书颜去主卧衣帽间整理自己的衣服,硕大的两个衣帽间,其中一个里面摆满了各式衬衫、西服,少量T恤,颜色中性色居多。
还有一件粉色的T恤,在一众黑白灰棕蓝色里显得格外突兀。
想象了一下褚致远穿的样子,太滑稽了,估计哪个前女友留下来的吧。
褚书颜带的衣服不多,做好随时离开的准备,推开另一扇门,是睡觉的卧室。
落地窗外,藏了一天的太阳渐渐迫近地平线,橙色的晚霞穿过落地窗,撒在了灰色的四件套上。
沉闷的灰色,仿佛焕发了新的臆想。
夜幕降临,灰黑色的天空中,低垂的乱云缓缓掠过52层,透着说不出的可怖。
晚饭点的外卖,两个人一前一后洗漱好躺在床上,2米的大床,中间隔着楚河汉界。
基本无话,算不上尴尬,单纯的不熟。
褚书颜躺在床上玩手机,感叹自己胆子忒大了,万一他对自己不轨怎么办?
时不时用余光扫一下旁边的男人,褚致远身着丝质深蓝色的睡衣,扣子只解开一颗,什么都看不见。
褚致远摘下眼镜,和书一起放在床头柜上,“我先睡了。”
一大早就起,褚书颜打了个哈欠,“我也睡了。”
闭上眼却睡不着,满脑子都是,怎么什么都没发生?褚致远不会真的不行吧!
他的隐疾是什么?太小?早.泄还是阳.痿?
无论是哪一个都很可怕!
黑暗的掩饰下,褚书颜翻了一个身,从边上挪到中间,凭直觉,手指轻轻碰到了一下褚致远的睫毛。
没有反应,胆子又大了一些,往下移,摸到了褚致远的嘴唇。
软软的。
褚书颜咽了咽口水,鬼使神差地支起身体,大胆的用嘴唇亲了一下。
暗骂自己是色女,趁人之危。
退回来的时候,倏然,褚致远睁眼了,一个天旋地转,把褚书颜压在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