觥筹交错,辉煌璀璨。
一群国内顶级投资人举办的慈善晚宴上,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到了晚宴的甜品台旁边,那里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卷发随意地搭右肩,烈焰蓝金的唇色,媚眼如丝,足以将全场目光笼在自己身上。数九寒冬,与会女宾大多穿着长袖,或披着貂绒,而她露出了雪白的手臂和天鹅臂,仅披着杏色的真丝纱巾。
“主任,那个人是谁?”周秉文站在律所主任刘心剑的身旁,虽然脸上还有几分稚气未脱,不妨碍他有模有样端着一杯香槟,西装笔挺。
刘主任不用看他指着哪儿都知道他在问谁,可是他也不知道,这样光彩夺目宛如女明星的女人并不是以作陪嘉宾身份来的,而是盛宴的焦点,她是从美国归来的女投资人,这场慈善晚宴中手笔最大的捐赠人。
“问你爸啊!”刘主任脱口而出。
周秉文回头看了一眼,他爸站在离这位女投资人不到半米的地方,还没挤进她的交际圈,现在她身边围着各种名字只能在报纸新闻上才看见的人。
名利场里的天降流星,势必要引起小小的轰动,何况这颗流星,在国内真的名不见经传。
“哎呀,我们是来见世面的,你知道人家是谁也没用,人家不知道你是谁。”赵明成拍拍周秉文的肩膀,赵明成虽然才25岁,可是脸和身材着急得像个三十岁中年人,比起周秉文这种帅得鹤立鸡群,赵明成用自己的自知之明劝好兄弟想开点。
周秉文明显是不太服气的,他环顾四周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能凑过去,主任带他们三个人初出茅庐的年轻律师参加这种慈善晚宴自然不是来见世面,而是结交各种“潜在客户”,自然是越前排的“潜在客户”越有可能给他们带来大业务。
周秉文倒是没看到什么机会,就是一眼瞅见另一个好兄弟徐映松站得像个树桩一样,一动不动。
他过去跟徐映松手里的杯子碰了一下,徐映松没有任何反应,目光发直地看着那个女投资人的方向,周秉文被他这个呆样子给看笑了,在他胸口捶了一拳,说:“嘿,兄弟,醒醒,那个是天菜,不是你的菜!”
小提琴应景地正在演奏一首时兴的曲子,周秉文听着感觉有些耳熟,又说不上名字,大致能哼出几句词,可这样的曲子出现在这个级别的晚宴,属实有几分掉价,明显是首流行歌改编的小提琴曲。
回过神来的徐映松,尴尬地抬头望了望天花板,然后左顾右盼看见周秉文,带着几分抱歉地说:“怎么了?找我什么事?”
“你不是吧,看见个好看的,犯不着这幅不值钱的花痴样子,有点出息行不行!”一脸憨厚的赵明成也过来揶揄了徐映松几句。m.xiumb.com
周秉文笑嘻嘻地对赵明成说:“完了,我感觉徐律师坠入爱河了,一眼万年,从此巫山不是云。”
“下面有请各位嘉宾落座,晚宴即将正式开始。”主持人已经登场。
那位传说中的女投资人走向她的专属餐位,那一圈几乎都是业界名流,包括周秉文的爸爸,刘主任和他们还隔着好几个桌,周秉文他们仨几乎算敬陪末座,被安排在靠近出口的倒数第三桌。
慈善晚宴的一整套流程走完,周秉文像个开屏孔雀似的,一有机会就往各个桌上去露个脸,憨厚的赵明成陪着徐映松乖乖坐在餐位上,向同桌的各位举杯,赵明成好歹还场面上应付交际一番,也收获了几个新的微信好友,徐映松就全程一言不发。
“诶,哥儿们,你今天怎么了,是中午饭没吃还是哪个客户大爹削你了,一晚上都没见你吱声。”周秉文游走归来,看见徐映松还在扒拉一条没剩几块肉的东星斑,徐映松平日里比较高冷,但胜在待人接物彬彬有礼,以往徐映松出席这种场合,加上他一米八几的挺拔个子,穿衣有肉脱衣显瘦,占尽了风头,比周秉文更像个货真价实的二世祖。
徐映松来自重庆小地方,并不是真的富二代,爸爸是司法局副局长,妈妈在国税局做稽查,要不怎么说人比人气死人,徐映松往那儿一站,反而自带一股贵公子的忧郁气质。平日里的分工,徐映松负责当招蜂引蝶的那朵花,周秉文上手交际混个脸熟,赵明成负责吃。今天倒好,贵公子吃得不亦乐乎,赵明成喝得快趴下。
宴会接近散场,刘主任挺着圆鼓鼓的肚子走到后面来看自己的三个爱徒,一个趴桌上醉眼迷茫,一个像仓鼠似的吃个没完,还有一个笑意盈盈地翻看手机。
“走啦,你们自己打车回去,注意点安全。”刘主任还嘱咐了几句。
三人点点头,站起身跟主任道别,赵明成也准备回去,结果徐映松又一屁股坐下来,刚拿起筷子,周秉文不解地问:“松哥,你吃饱了没有,你疯了么,吃了一晚上,不撑啊!”
徐映松这才放下筷子,面无表情地问:“散场了?那我们走吧!”
“哥儿们,你是怎么了?我们大学同学加毕业这三年都认识七年的老朋友了,有什么不能明说!”赵明成带着几分醉意,摇晃身边的好兄弟,抱怨道。
不夸张的说,徐映松撅个腚,赵和周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不可能看不出今天的徐映松极为反常。
这时候前排桌似乎传来了一些惊呼,周秉文看了一眼,但他还是关心兄弟,说:“算了,要不找个地方撸串,有什么难事说出来!”
整晚众星捧月的焦点带着环绕她的“卫星”们朝着出口走来,宛如呼啸吹过花海的狂风,在经过周秉文这一桌时,她微微侧脸朝着他们瞟了一眼。
周秉文和赵明成张大嘴巴顿时说不出话!
徐映松和她四目相接,她莞尔一笑,不知是向着谁笑。
她一句话也没有说,撩了撩鬓边的碎发,大步流星走出了会场。
“这……她……真是那个谁?”赵明成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喧嚣随着她的离去而逐渐消散,一言不发的徐映松突然狠狠灌了自己一小壶酒。
周秉文和赵明成算是知道他为什么今晚如此反常了。
徐映松的手机屏幕上,依然是星海月光下两个人影子的照片,一个影子看得出来是徐映松,而另一个影子,在徐映松的生活里,若有似无,如幽魂一般。可两人都曾经在徐映松的手机里见过她的照片,眉眼清纯动人。
“走吧!”徐映松空洞地望着出口,终于说了两个字。
“那个,阿文你回家吧,我和他一块回去,我打个车,没事,我俩都没醉。”赵明成挽着比自己高半个头多的徐映松,示意让周秉文先走。
但周秉文想了想,还是回到兄弟身边,说:“我叫了代驾,我送你们回去。”三个人并肩走出酒店。
十二月的寒风扑面而来,冷得一激灵的徐映松抬头看着天上稀疏的星星,仰头流下眼泪,抱着赵明成嚎啕大哭起来,吓得赵明成手足无措,大学四年工作三年,他们认识了七年他都没见过徐映松掉一滴眼泪。
谁也想不到,他会哭得那么伤心。
周秉文叹了口气,不知道徐映松到底伤心的是白月光如今美艳倾城还是富可敌国,但不管哪一种,徐映松都高攀不上。
星河奔流,岁月如梭。纵然四目相对,再也无法回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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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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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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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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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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