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有人说: 江湖是人情世故不是打打杀杀!
有人说: 江湖儿女忠肝义胆,义薄云天。
可在我眼里, 江湖就是一盘棋局,我们都是局中棋子。 身不由己,退无可退,我用我的经历告诉你们, 什么是江湖!
2004年12月,东北冰城。
这一天,寒冬飘雪, 是04年最后的一个月 ,也迎来了冰城二十年以来,最冷的一个冬天。
冰城第一监狱, 随着厚重的开门声响起, 监狱中,走出来两个男子。
两个男子一个穿着制服, 另一个身穿厚厚的棉袄, 手里拿着布袋。
毫无疑问,两人是狱警和刚刚刑满出狱的罪犯。
那个罪犯就是我!
狱警走到我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二十块钱,递给我叹了口气:
“ 夏天,以后好好的,别再犯事了! 走吧,记住别回头, 不吉利! ”
我接过钱苦笑一声:
“刘哥,谢谢哈! ”
刘哥在监狱特别照顾我, 为人也比较和善, 相比于其他凶神恶煞的狱警, 他也算是人群中一股清流了。
我告别了刘哥, 一个人顶着鹅毛大雪, 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雪路, 走到了公共汽车站。
我叫夏天,五岁那年就成了孤儿, 一直住在姑姑和姑父家里长大。
曾经的我学习优异,一直是姑姑的骄傲, 也是大家说的别人家的孩子。
直到三年那个盛夏, 刚刚结束紧张高考的我,和几个同学去饭店庆祝。
那同学中恰好有我的女神,也是我们班的校花,吴夕冉。
但不巧的是,我们点背的碰到隔壁桌几个喝多的混混,对我女神言语轻浮, 甚至伸手调戏。
年少轻狂的我, 加上受害者是我的女神,便冲冠一怒为红颜 ,拿起啤酒瓶给那混混开了瓢,因此被判了三年。
坐在公交车上,我半靠在冰凉的椅子,目光望着窗外, 心里不禁懊悔。
这三年的青春都在监狱中度过,错失了我的人生,也错失那张冰城工业大学的通知书!
可让我更疑惑的是,今天我出狱, 姑姑一家为什么没来接我呢?
是他们不知道我出狱,还是已经对我彻底失望?
这三年来 ,姑姑一家也就在第一年来看过我一次, 当时姑姑老泪纵横叮嘱我好好改造! 之后再也没见到姑姑一家。
想到这,我凄凉一笑,大概率这有血缘的亲戚关系,可能就到此为止了。
正当我脑中乱想的时候, 司机的大嗓门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
“前面胜发村了,有没有下车的!”
“有! ”
我应和了一声, 站起身子走到后门。
车辆停稳,我推开门,下了车。待客车留下尾气开走后, 我看着眼前的熟悉乡路,竟然心生胆怯,半天都没迈出一步。
“ 回来了! 回来了! ”
我故作轻松一笑的安慰自己,踩着雪, 一步一步向那三年没回来的家走去。
村子还是那个村子,即便三年没回来,也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走了十分钟,我终于来到了姑姑家门口,此刻我的脸已经红扑扑的。
不知道是冰天雪地冻的,还是由于那几分羞愧。
可当我准备开门的时候傻眼了,大门被铁链子缠绕, 上面的锁头都盖了厚厚的雪, 而且院子内的积雪有没到脚踝那么厚,这说明这房子很久没人住了!
我有些失落,也很疑惑:
“难不成姑姑一家搬走了?”
想到这,我转身去了村里情报站中心——小卖店。
一进小卖店,屋内烟雾缭绕, 本来打麻将的嘈杂人声,这一刻因为我进来, 全场安静。
“ 哎,这不是老夏家那小子么,出来了! ”
小卖店老板喊了一句,大腹便便的向我走了过来。
我尴尬一笑问道:
“ 二大爷,我姑姑她家怎么没人啊?”
小卖店老板摆手道:
“ 嗨,你还不知道吧! 你进去第二年,你姑父从工地干活的时候,被电打死了! ”
“ 听说老板赔了两万, 然后你姑姑带着你弟就搬走了!”
小卖店老板说完, 随后从货架上拿下一包红梅烟, 递给我说道:
“ 小天,拿着抽吧,二大爷送你的,刚出来去城里洗个澡吧,去去晦气! ”
“你今年也二十一了,找个工作先好好干着,你脑袋从小就好使,只要脚踏实地,错不了! ”
我接过香烟道了声谢,的确,以前我不抽烟,但从监狱里出来的,又有几个学不会的?
谢过了二大爷,我便推门转身离开,临出门的时候,清楚的听到身后的乡亲,对我的议论声。
手里拿着红梅,我拆开包装点了一颗, 一路上抽着烟顶着雪,来到了村头等车。
我觉得应该按照二大爷说的, 去城里找个工作先干着, 起码要解决生存问题。
同时想到姑姑搬家,心里不由得感到凄凉和失落, 可能这个时候开始,我就再没有亲人了。
一根烟抽完,我随意丢在地上,脑中不由得浮现两个人影。
一个是我的女神吴夕冉,三年没见, 她应该上大学,开始了新的人生,而我不过一个刚出狱的劳改犯。
两个人的人生天差地别,只能将这高中开始的感情,随着那在雪地里熄灭的烟一样告别。
而脑海中的另一个人,是我在监狱中认识的好大哥, 自称虎哥 。
虎哥在监狱中特别照顾我, 他因为恶性斗殴,致一人死亡, 被判了七年,但去年秋天,就已经刑满释放!
虎哥说,他在冰城也算是地方一虎, 名下一家洗浴中心,一家宾馆,让我出狱后找他,他可以让我吃香的喝辣的。
他的电话我倒背如流, 但我不知道该不该找他, 我知道他是混社会的,我不想走这条路。
但眼下我无处可去,想找他作为个依靠, 又不知道一年没联系, 他是否还会记得我!
等了一个小时,直到我手脚被冻的有些发疼的时候, 客车终于摇摇晃晃的来了。
我上了车付了钱, 抓着扶手挤在人群中,脑中一遍又一遍的想着虎哥的号码。
……
到了城里,我看着兜里仅剩的十五块钱, 叹了口气来到个报亭前。
“大爷,我打个电话! ”
报亭里的大爷瞥了我一眼:
“短途三毛,长途五毛! ”
大爷说完就继续看着手中的报纸,我扔了 一块钱过去,接着按照脑中的记忆, 按下了改变我一生的电话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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