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歌带着他假期赚来的九千块生活费,站在大学校门口。
“工大,以后就是朕的天下!”
身边路过的同学看着一身运动套装的张歌拎着行李满脸坏笑的模样,觉得这人有点傻憨憨的意思。
张歌掏出手机给爹妈发消息:我到学校了,勿念!
而电话那头并没有回声,张爸忙着搬砖,张妈忙着打牌。
要说张歌这小子能活这么大也是意外,张妈怀他时去打牌的路上摔了一脚,抱着肚子大喊:“坏了坏了,这胎要留不住。”结果五个月后张歌落地了。
三岁时张歌跟隔壁大他两岁的小姐姐玩过家家,扮演医生患者的角色,听小姐姐的安排,张嘴含着纽扣当药片,结果没含住,卡在嗓子眼里,差点窒息,邻居奶奶急忙把他抱到牌局上找张妈,说了事情经过,张妈还斗着八万,一抬头看到张歌脸都白了才从牌局撤下来。
后来张妈告诉张歌,“拉屎看一看,纽扣有没有拉出来!”
最最离谱的一次,张歌上幼儿园了,和老师过马路时,鬼使神差的冲到马路上,路过的小货车司机就见自己眼前滚过什么小东西,猛一刹车,就听马路边人对他喊:“撞人啦!”
张爸到现场时,张歌抱着头蹲在马路边,老师说了事情经过,亏了小货车车速不快,张歌从人家车底下钻过去了。
“师傅,我家孩子没事,您走吧,不让您负责,您放心大胆的走!”张爸大手一挥很是豪迈。
司机师傅趴在方向盘上,抬头脸通红,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吓的。
他操着一口北方口音,“好嘛,您家孩子没事,我血压180了都!介不是要我命嘛!”
就这样,张歌从小学到高中毕业,“闯祸”无数,张妈感叹这孩子命硬,每次都化险为夷,邻居倒是说这老两口心大,不给孩子看看,是不是命里有灾。
“你好,我叫张歌,弓长张,歌曲的歌。”张歌和宿舍哥几个打着招呼,顺便问了问高考时都是多少分进的学校,心里盘算还行,自己中等偏上,在宿舍的地位暂时不会很低。
结果话锋一转,有人问起家是哪的,轮到张歌时,张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对面三个人都是本市的,就他是小县城里出来的。
“那边空气好,我放假和我爸妈去那边爬过山。”有人说了一句。
对啊,除了空气好,也没啥优势了。
“张歌,会不会打球?”另外一个人掏出自己的篮球,张歌眼睛一亮,这球值半个月的兼职钱。
“兄弟,你家条件不错……”张歌无意识的真诚感叹,让对方虚荣心得到满足。
“还行,我家里还有俩大d亲签的球。”说着掏出手机找图片。
张歌一看人家用的手机顿时又有心理落差,今年的新款。
后来一宿舍人围着人家手机,哇声一片。
“走,打球去!”几个男生瞬间打成一片,张歌的那点小自卑暗暗收起,他从小就知道自家的条件不好,父母能供养他上大学就已经很不错了,眼下说起打球,自己的球技可以,等下要在篮球场上找回点自信。
“张歌他绝对会打球,你看这一米八的大个儿!”篮球场上正在系鞋带的张歌听别人夸赞,一仰头谦虚递眼神,“我打球凑合,还有……我一米八一。”
几个人打得火热,来来往往的女生看到篮球场上打球的几人,驻足观看,张歌连进几个球,那姿势别提多帅,小手腕甩的那叫一个优雅。
“行啊,张歌,这哪是凑合,这都可以进校队了。”几个人起哄,张歌回了个微笑,心道:那是,等会儿看老子大灌篮,让你们抱头喊爹!
就在张歌脑补自己弹跳加手臂手腕完美用力,眼神坚定地怒视篮筐时,不知道是谁在后面推了自己一下,悬在半空中的张歌,重心偏离,整个人看着篮球从手上脱离。
身后有人喊叫:“小——心——啊!”
啊字刚喊完,张歌就觉自己脑袋晕乎乎的躺到在地,“怎么个事?老子的灌篮!”
周围的人赶忙冲过来,失误推搡到张歌的同学也赶过来说着抱歉,正试图将张歌扶起来。
张歌站起来的瞬间,头顶钝痛,身边的人倒吸一口冷气,“你你你,流血了。”
摸了摸头的张歌看到满手的血,耳边突然出现一阵声音:“排队,到这边排队,来~来~来~”
天旋地转间,张歌见自己已经从篮球场被带到一个陌生的环境,脚下的大理石砖发着奇怪的光芒。
“喂,拿号,别傻站着!”前方有人和他说话。
张歌还没回过神,对方又道:“站好,鬼脸识别一下!”
“怎么个事?”张歌满脸懵,这是要拍照取什么号,这么快就被送进医院来了?
对面的机器和医院的自动挂号机挺像,只不过不用身份证,扫个人脸就能识别,但是为什么要摆鬼脸拍照。
有些疑惑的张歌还是做了个斗鸡眼。
“干什么呢?严肃点!”站在机器边的工作人员见这个小鬼竟然调戏机器,伸腿踹了他一下。
张歌见他一身西装革履,人却挺粗鲁,这服务态度,他要给这个医院差评。
“不是你说,鬼脸识别的。”张歌委屈。
“算了算了,你把脸凑过来就行,新死的小鬼,不和你一般见识。”男人见机器吐出排号卡,递给张歌。
“新?死?”张歌渐渐恢复记忆,下意识摸了自己的后脑勺,那块污血还在。
“我打球,磕死了?!”张歌欲哭无泪啊。
“细节别问我,我不清楚,自己去前台办理其他业务。”西装男摆手,“下一位,抓紧。”
张歌这才回头看了眼,后边各种死状的人纷纷排队,张歌吓得四处乱蹿。
西装男皱眉,“不应该啊,孟老大的麻药现在都不管用了吗,还是这小子抗麻?这么不淡定的小鬼,太少见。”
张歌被人群推搡着,手里攥着号码牌,眼里含着泪水,精神错乱的被迫承认自己冤死。
“我这年轻又帅气的苦命人生,就这样撒手人寰,我——呜——”
站在一组队伍中,抹着眼泪,观察四周,“原来阴曹地府是这样的,都这么先进了。我的世界观啊,稀碎。”
“小伙子,这不讲究世界观。”前面排队的大爷和他搭话。
“什么?”张歌回过神。
“我说,这里,世界观没用。”大爷回答。
“什么有用?”张歌取经一般。
“钱啊!”大爷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银行卡。
“靠,烂俗,低俗,俗不可耐。”张歌抱头,他更加难过起来,心想怎么到哪都跟钱玩命呢。
“小伙子,你们家没人给你烧纸钱?”大爷有些同情的看着他。
“没有吧,我刚死……”张歌有些麻木回答着。
“嗨,刚死的你排错队了,去那边,看到那边的牌子没,新死报到处。”大爷安慰的话张歌听不进去,自己灰溜溜走到大爷说的地方重新排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