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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孤梦

乱世孤梦

简介:
乱世难为客,流年易做翁。百忧寻岁暮,孤梦怯山空。一个是与她携手卧底敌营用命爱她的初恋,一个是铮铮傲骨却喋血沙场的铁血军人。命运造化之后,只能眼睁睁看着黄泉路远。乱世飘零,背负国仇家恨,敌营八年,失了挚友,亡了爱人,她孤身前行,守护着心底的家国梦。 乱世孤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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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孤梦》第一章 乱象萌生

    老爷回府了”一位五十多岁管家模样的人进来通传,大厅中等候的女眷皆是屏气敛声,起身迎候。

    出人意外的是往常威严但不失爽朗的笑声并没有传来,几个灰头垢面的士兵簇拥着一副担架快速的进来,担架上躺的赫然就是东北王张作霖,厚厚的被子勉强遮掩了流出的鲜血。

    张作霖的伤势之重出乎意料,众人虽然吃惊,但并没有慌乱,片刻之后,张作霖被抬进了楼上自己的卧室。早在偏室等候的美国医生盖特一身士兵服跟着进去。

    厅中女眷担心万分却没有跟随进去。寿夫人高声道:“老张,去把大帅的郎中叫过来看看,哪个王八羔子活的不耐烦了,敢炸大帅,等大帅好利索了,不活剥了他!”管家老张应声而去。

    看着老张走远,寿夫人方对厅中人说道:“我希望大家一切如旧,不要让人看出破绽来,此刻不知道有多少只眼睛在盯着咱们,都管好各位少爷小姐,不要走漏了风声,直到汉卿回来。”众人低低的应了一声是,神色皆是一脸严肃。

    身穿淡绿色旗袍的少夫人于凤至走上前对寿夫人深深的行了一礼:“有劳夫人了,你对我们的大恩,我和汉卿没齿难忘。”

    寿夫人忙搀住于凤至:“这是干什么?咱们是一家人,咱们张家在东北的大业不能丢。汉卿是长子,除了他,学铭胸无大志,学思学森他们都还小,难当大任,大帅平日里就属意汉卿的。现在这一切都是按照大帅的意思办的。谢我干嘛?咱们去看看大帅吧!”

    于凤至和寿夫人带领着一行人来到楼上,盖特医生已经停止了忙碌,无奈的摇了摇头。

    寿夫人冲到床前,低低的唤了一声“大帅”眼泪成串落下。

    张作霖缓缓的睁开眼,看了看床前自己的女人与儿媳,叹了一声:“生死有命,我的两条腿被炸没了,大概也活不成了,你们快叫小六子回来主持大事,府里面有你们两个应该可以支持到小六子回来。我也可以放心了。”

    “爸爸”于凤至涕不成声,珍珠般的眼泪在脸颊上划出两道痕迹。

    “凤至,你是个稳重的孩子,委屈你了。爸爸走了,以后没人给你撑腰了,小六子毛病是多了点,但还是个有情有义的,但他就是太重情义了,不免要为情义所累。你在他身边多替他留点心。”

    于凤至转过身去擦那止不住的眼泪,张作霖的目光落在了寿夫人的身上,这个小自己10岁的女人,自从自己救她的时候起,就赔上了她的一生,即使知道自己一直把她当做另一个人,也默默的忍受着:“老五,我这辈子没有愧对任何人,却唯独负了你一个,是我的不对,这十多年是我误了你,”

    寿夫人用手掩住张作霖的口,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大帅,从你救下我的那一刻起,我就把你记在心里了,”寿夫人擦了眼泪。

    张作霖看看众位夫人与自己的孩子长叹一声又缓缓继续说道:“学思与学森我看都还可以,只要严加管教不在小六子之下,最让我放不下的是雪儿,这孩子从小性子就倔,又满肚子的鬼主意。我这一走,她不知道又闯什么祸?不过在大事上,她比小六子强点,稳重。她跟小六子又亲近,也就罢了。老二,你跟着我时间最长,你的好,这些年我都记在心里。到那边见了你大姐我就告诉她你是一个好母亲。老四,你就是太要强了,学思学曾两个孩子就随了你的脾气。老六,你心肠最好,有你照顾你五姐我放心。这就是我一辈子的事了。”张作霖缓缓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那个干净明亮的笑容:娴儿,我先走了,你要好好的活着。

    “大帅”“父亲”隐忍的抽涕声在室内回荡,呜咽之声不绝如缕。

    滦州火车站,一片嘈杂,身着天蓝色军服的奉军争先恐后的往火车车厢里挤。“你踩到老子的脚”“马拉个巴子,急着去投胎啊”各种骂声交织一片。

    站在月台上的青年军官,看着乱糟糟的士兵,脸色黑的几乎看不见,眉头皱成几道弯。回头对身边的随从说:“这就是我们的军队,没一点纪律性可言,哪还有部队的样子,听说撤退一个个唯恐回不去,这样的部队怎么可能打胜仗!这次回去也该好好整治这些不良习气了~~~~”

    话音未落,只见一个副官模样的人拿着一张纸跑来,神色匆匆,青年军官一怔,一股不好的预感袭来,开口询问:“谭海,发生什么事了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

    谭海低下头,把手中的纸交给了自己的长官:“军团长,大帅出事了。”青年军官瞥见纸上字,眼前发黑,身子晃晃向下倒去,被旁边的随从扶住。“军团长,保重啊,”谭海提醒青年军官。

    只见那位军官挣扎着起身,用手扶了自己的额头,低声道:“我没事,只是多日劳累,有点困了,你马上给家里回电,我处理好这边的事就回。”

    “军团长,这,”谭海早料到军团长会这样回答自己,还是想劝他马上回奉天主持大局。

    青年军官盯着谭海,目光里是一种威严与坚决“谭海,你跟着我张学良这么长时间还不了解我吗?我把东北的弟兄们带到关内,我就一定要把他们好好的带回去,我不能为了回去争权夺利就把兄弟手足置之不顾!”

    “是,军团长,我这就去回电。”谭海转身疾奔而去,他怕自己眼中的泪水被自己的少帅看见,这就是自己的少帅,不,军团长,任何人都知道早点回奉天对于掌握东北军大权就多一分胜算,但军团长为了关内的东北军能够安全撤回,一定要坚持留下,有这样的长官是东北军的幸运。

    看着谭海远去的背影,张学良挥了挥手让身边的随从退下,自己走到僻静处双手抱头蹲下来,远处一个人影隐藏在黑处站了好久,终于走近张学良身边,递给张学良一方手帕。张学良接过手帕站起来。

    同样身着军装的来人开口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现在还不是我们伤心的时候,我们现在要考虑如何回奉天主持大局,你知道现在有多少人在看着你吗?”这个人竟然是女子,但神情冷肃,眼神里竟然透露出一股杀机,语调竟然也是冰冷万分:“至于是谁在暗中对父帅下手,我一定不会让他活的痛快。”

    张学良站起身来,用方才接过来的手帕擦去了女子眼角滴下的两滴泪,:“小雪,你要是难过就哭出来吧”

    张涵雪哽咽道:“从小到大,大哥最疼我,小时候我不喜欢父帅,故意的淘气,每次父帅要打我,都是大哥护着我。如今父帅走了,我想起他的好,可是一切都晚了,”说完就趴在张学良的身上嚎啕大哭。

    张学良叹了一口气,搂住了妹妹,轻轻的拍打她的肩膀。自己这个妹妹从小因为母亲的原因一直误会父帅,甚至不愿承认自己是张家女儿的身份,对父帅更是冷眼相向。看似天不怕地不怕,其实她也是个女孩子,只有在自己面前她才会放下自己伪装的坚强。

    张涵雪哭累了,才缓缓抬起头一脸坚定的对张学良说:“大哥,你必须马上回奉天,父帅被炸的事一定瞒不住,府中大嫂和五妈妈支持不了几天,父帅一辈子的心血不能丢”

    “我何尝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马上回奉天,但部队全部撤回关外至少不是一时的事情,我不能为了个人私利置数万兄弟的生死于不顾。”张学良看着自己的妹妹一字一句的说道。

    张涵雪沉默了良久抬起头看着张学良坚定的说道:“哥,你现在马上回去,这里的事情交给我,我会把他们安全的带回去的”张学良吃惊的看着自己年仅十八岁的妹妹,震惊的脸色马上恢复了平静,随即释然的笑了。

    确实张涵雪有这个能力,她十三岁假充男儿受教于东北陆军讲武堂,十五岁开始带兵入吉林剿匪,在实战中迅速成长。在东北军的青年军官中出尽了风头,更难得的是她心思细腻又不失果敢,独当一面绰绰有余,只是一直碍于她与张作霖尴尬的关系,打了几次胜仗后就被调到张学良身边做参谋了。其实这是张作霖的意思,跟着张学良历练,更多的接触东北军内部的事务。张学良更知道父帅让涵雪到自己身边更重要的是保护她,在下面带兵战场上子弹不长眼,随时都有危险,外人看来父亲对这个五夫人的外甥女冷眼相对,但只有少数人知道涵雪是父帅的亲生女儿,父帅心里最疼的就是她,只是那件事,唉!

    “哥,事不宜迟,你现在就动身回奉天。”张涵雪坚定的声音打断了张学良的沉思。张学良拍了拍妹妹的肩膀:“好,我现在就准备回奉天,这里就交给你了,交给你我放心。我们是一家人”

    当天晚上,张学良把头发剃为板寸,扮作伙夫的模样踏上了回奉天车厢。

    张涵雪望着列车远去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泪水,此时,她恨不得马上飞回奉天,去看那个人最后一眼,十一年了,自己从没有唤过一声父帅。一直把母亲的出走归罪于父亲,她一直固执的认为是父亲把母亲抢了来,才造成了母亲出走的悲剧。

    她恨自己的父亲,她忘不了七岁那年的雪天,大雪纷飞,她到母亲修行的菩提庵拉着母亲的手苦苦哀求母亲不要离去。她可以不要母亲住在帅府,可以不要天天见到母亲,但她不希望母亲离开,她希望母亲能够继续住在这个奉天城外的小庵,不要离自己太远。母亲推开她的手。决绝的登车而去,父亲冷冷的望着,没有一句挽留的话,她哭着让父亲追回母亲,换来的只是父亲响亮的一巴掌。从此她恨透了父亲,她也不再是张作霖的女儿。年少桀骜不拘,女扮男装进了讲武堂,顺理成章的跨上马背,背起钢枪,穿梭于炮火硝烟之中。

    可是现在他死了,她竟然没有一丝快意,相反竟然是出奇的难受,也是,张作霖毕竟是她的父亲,面对父亲的死亡,谁又能高兴起来,张涵雪自幼聪慧,张作霖暗中为她安排的一切她也不是一无所知,只是执拗的性格不容许她对父亲低头,当年的事情寿夫人多少给她提起过一点,也不能把所有的过错都归咎于父亲。

    父亲回奉天的那天晚上,她隐身在人群中,日渐苍老的身躯经过她前边,她嘴唇动了动,当威严的目光扫过来的时候,那声父亲保重终于还是停留在了嘴边,谁料那匆匆一眼竟然是永别!

    “报告”谭海响亮的声音打断了张涵雪的思绪,张学良是悄悄返奉,作为他贴身副官的副官却留下来掩人耳目。

    “请进”张涵雪抬起头看是谭海,面色一沉,知道有事。

    “张参谋,车站出事了,杨雨霆督军手下的人占了铁道要求先撤”。

    “混蛋”张涵雪忍不住低低的骂出声来。对于张涵雪这样的脏话,在军营里摸打滚爬的谭海早已见怪不怪了,但这话由一个姑娘的口中说出来,还是突兀了,谭海微微皱眉“他们就是想试探一下军团长有没有回奉天,猜测大帅的伤势。”谭海分析道。

    张涵雪放下手中的笔,手指敲打着桌面不急不缓的说道:“你只猜到了一点。”

    “额,我能想到的就是这些了。还望张参谋赐教”谭海不好意思的挠挠了后脑勺。

    张涵雪微笑,对谭海很是满意,一个好的副官忠心固然重要,但也不能缺少敏锐的头脑,冷静的判断。在张涵雪看来,谭海无疑是合格的,这个英俊帅气的副官不仅身手了得而且有着一种其他人无可比拟的严谨与认真。因此对于谭海的疑问,张涵雪并不厌烦,反而很乐意为他讲解,她要给张学良一个优秀的助手:“军团长已经回奉天,你应该知道军团长回去后不会马上露面,这一方面是为了看清局势,看看有多少人耐不住气,其实这也是无奈之举,我们还在关内。只要我们没有回去,军团长就没有十分的胜算。你记着手中的枪才是最有发言权的。”

    谭海一点就透,接到:“所以,杨雨霆二人也意识到这一点,他们这么做,更深层次的原因就是把人撤回去。甚至逼宫。”

    “不错,既然这样,我们就更不能让他们得逞了。走,去看看”。张涵雪站起身,正正帽檐,习惯性的摸了一下军装上的扣子,把本来就很平整的上衣下摆又整理一下,向站台走去。

    还未到站台就听到一阵喧哗,“马拉巴子。不要以为你是老帅的人,就可以先回去,”“撤军的顺序你们旅就在我们旅的后面,你们凭什抢先?”“凭什么就凭我们旅长是杨宇霆督军”

    听到这样的话,张涵雪的眉头皱了皱,再看看火车道上那几队手持步枪的人,一脸凶相。

    “张参谋到”随行的卫兵大喊。拥挤的人群让出一条道路。

    “都吵吵什么?一个个跟打了胜仗似得急着回去领赏,还是被北伐军吓破了胆怕跑慢了就没命回去了吗?”张涵雪阴沉的脸色仿佛能够滴出水来,张涵雪知道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人,经历过了死亡就没有什么可害怕的了,但他们是军人,军人最重要的就是荣誉,所以就把他们的行为放到了荣誉的高度。

    “撤军的顺序是按照战功与伤残比例编排的,你们这是干什么?南京的部队连影子都没见到,你们就着急逃命,你们还是男人吗?”张涵雪一通呵斥,火车道上那几个拿枪的人就把头低了下来。

    张涵雪看了谭海一眼,谭海马上就明白了,带人冲上前就缴了那几个人的枪。

    张涵雪看了看那几个已经被五花大绑的人,点点头“很好,很好”声音瞬间提高了八度“谭副官,把这几个闹事的人带回去”

    话音未落,只见一个卫兵跑来,边跑边喊“张参谋长,军团长有令,闹事的全部就地处决”

    “都听到了吗?”张涵雪吼道“谭海,马上执行,就地枪决,还有谁闹事,不服从命令,一律就地处决,其他人,继续上车。”

    整个火车站听不到一个人说话,只有整齐的脚步声,夹杂着几声清脆的枪响。

    少时,谭海来到张涵雪身边:“张参谋,那几个人已经处决,你看要不要给杨将军拍张电报。”张涵雪微微一笑:“不,杨将军那边什么都不用管,你只管把这件事通报全军就可以。”

    谭海愣了一下:“可是,我们明明知道刚刚那几个人中间有一个是杨将军的远房亲戚……?”

    “就是知道才不能打,你忘了,这件事是军团长处理的,不是你也不是我”张涵雪甚喜谭海的能力,所以有意提点。谭海听张涵雪这样说,也领悟了,立即照张涵雪的命令去执行了。在那份通告并没有直接提到张学良,只是说遵照司令部的指示云云。

    此时,一列开往奉天的列车正在急速前进,黑暗中看不到车窗外的景色,茫茫无边的黑暗。但车厢内却一片明亮,这是一间豪华车厢,三层吊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实木的桌椅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辉煌,酒红色的天鹅绒窗帘将窗外的黑暗隔绝,如果不是火车前进中撞击铁轨的哐当声音不时传来,几乎都要忘了这是在火车上。

    车厢中的坐着两个同样穿着奉军军服的中年人,其中的一个人年纪偏大的手中正不停的转着两个铁核桃,擦擦的摩擦声在寂静的车厢中分外清楚。旁边的那人咳嗽一声打破里寂静:“杨兄,我们此次回去见机行事就好,先摸清楚情况再说,切不可急躁。”杨雨霆手中的核桃又转了一下:“这个是自然,具体情况我们还不知道,到底是伤还是死,如果是伤,伤势有多重?这些我们都是不知道,还是设法摸清楚情况。”

    常荫槐点头称是:“我已经交代滦州车站的人该怎么做了,现在就等滦州的消息,看看小六子的动作。如果他不在滦州,那奉天就有好戏看了。”

    话音未落。外面一声“报告”一个中尉副官进来,朝两人敬了一个军礼:“参谋长,滦州方面的电报”说着把一张电报交给杨雨霆。...